苏晚笑着点头,心里却想起高一和林筱曼在学校花坛看月季的日子,只是现在,身边换了新的伙伴,话题也从校园八卦变成了画笔和颜料。
下午的色彩课是苏晚最喜欢的环节。
她会提前把颜料挤在调色盘里,柠檬黄、中黄、土黄按顺序排开,钴蓝和群青放在一侧,每次调颜色都像在完成一场精密的实验。
有次画静物组合,陶罐和苹果的色彩总调不对,她对着画纸发呆,旁边的学长看出了她的难处,主动凑过来:“试试加一点赭石,陶罐的暗部会更有层次。”
苏晚照做,果然,原本发灰的颜色瞬间有了质感。
她抬头道谢,学长孟镜年笑着摆手:“都是这么过来的,多练练就好了。”
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画笔在画纸上滑动的沙沙声,偶尔有人起身换水洗笔,水流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傍晚的速写课最考验功底,老师会让模特摆出不同姿势,每次只给十五分钟。
苏晚握着炭笔,快速捕捉模特的动态,手腕酸了就甩甩胳膊,指尖沾了炭粉也顾不上擦。
有次模特是个老奶奶,坐在椅子上织毛衣,阳光落在她的银发上,苏晚看得入了神,不小心错过了时间,最后只能在课后留下来补画。
窗外的天渐渐黑了,画室里的灯一盏盏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在画纸上,她看着自己画里老奶奶慈祥的笑容,忽然想起妈妈织毛衣的样子,眼眶微微发热 —— 这是她第一次离开家这么久,想家的时候,就把思念画进画里。
深夜的画室偶尔也会热闹。
月底要交作品,大家会一起留在画室加班,有人带了零食,有人煮了泡面,画室里飘着泡面的香气和颜料的味道,奇怪却又和谐。
云舒会给大家讲笑话,逗得所有人哈哈大笑,苏晚也跟着笑,笑声驱散了连日来的疲惫。
有次画到凌晨,苏晚趴在画架上睡着了,醒来时身上盖着一件外套,云舒说:“看你睡得香,没好意思叫你。”
她摸着外套上残留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 在集训营的日子虽然辛苦,却也收获了意想不到的温暖。
林筱曼偶尔会给她发消息,分享学校里的琐事,字里行间偶尔会提到陆星沉。
“晚晚,上周理科班篮球赛,陆星沉又拿了第一,林薇薇全程坐在场边给他递水,听说他俩现在是公认的‘理科班金童玉女’呢。”
苏晚看到消息时,正在给画中的静物上色,笔尖一顿,湖蓝色的颜料在白色衬布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她盯着那片蓝色看了很久,手指在屏幕上敲出 “知道啦” 三个字,然后把手机调成静音,重新拿起画笔。
颜料的气息涌入鼻腔,掩盖了心底那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
十月的集训营组织了一次户外写生,地点选在城郊的山谷。
苏晚背着画板走在小路上,脚下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画板带子勒得肩膀有些疼,她却觉得浑身轻快。
同行的女生们在讨论着各自喜欢的明星,有人突然提起:“听说隔壁理科集训营有个超帅的男生,叫秦疏白,数学好篮球也棒,好像还是学霸。”
苏晚的脚步顿了顿,握着画板的手指紧了紧。
她抬头看向远处的山峦,枫叶正红得热烈,阳光穿过枝叶洒在身上,却没有丝毫暖意。
和“他”好像。数学好篮球都…很厉害。
原来关于他的传言,即使隔了百公里,也能轻易传到耳边。可如今,她深吸一口气,把注意力放回眼前的风景 —— 山谷里的溪流潺潺,红叶落在水面上,像一团团燃烧的火焰。
这样的美景,可不能因为分心而错过。
写生结束时,苏晚的画纸上多了一幅红叶满枝的风景,只是画面的角落,不自觉地添了一抹淡淡的蓝,像极了那天晕开的颜料,也像极了她藏在心底的遗憾。
云舒凑过来看:“晚晚,你这幅画水粉画好舒服,老师肯定会喜欢的!”
苏晚笑了笑,把画小心地收进画夹 —— 或许遗憾也是一种风景,就像这幅画里的蓝,虽然意外,却让画面多了一份特别的韵味。
十一月的月考结束后,苏晚获准回学校拿复习资料。
走进熟悉的教学楼,三楼文科班的教室依旧热闹,林筱曼看到她,立刻跑过来抱住她:“晚晚!你可算回来了!”
两人坐在操场的看台上,林筱曼絮絮叨叨地说着学校的变化,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陆星沉和林薇薇好像真的在一起了,上次月考后,有人看到陆星沉在食堂给林薇薇剥橘子。”
苏晚低头看着自己的帆布鞋,鞋尖沾着集训营带回的泥土 —— 那是上次户外写生时,不小心踩进泥坑弄上的,她没舍得洗,觉得那是属于集训营的印记。
她想起春游时,陆星沉递来的橘子和橘子皮带着清新的果香,后背的温度驱散了晕车的不适。
那些曾经让她心跳加速的瞬间,如今都成了别人的日常。
她轻轻笑了笑:“挺好的,他们本来就很配。”
话音刚落,就看见陆星沉和林薇薇并肩从操场另一端走过。
林薇薇手里拿着一本物理习题册,正仰头和陆星沉说着什么,嘴角带着灿烂的笑意,陆星沉侧耳听着,右眼下的泪痣在阳光下依旧清晰。
苏晚下意识地别过脸,看向远处的篮球场。
曾经,她也是这样远远地看着他奔跑的身影。
只是现在,她的目光里没有了当初的炽热,只剩下一片平静。
林筱曼担忧地看着她:“晚晚,你还好吗?”
“我很好啊。” 苏晚转过头。
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你看,我现在画画进步很大,老师说我的作品有希望冲重点美院呢。”
她的语气轻快,眼底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 集训营的日子教会她,与其沉溺于过去的遗憾,不如专注于眼前的梦想。
离开学校时,苏晚没有再回头。
她知道,有些故事注定没有结局,有些人注定只能成为过往。
集训营的画室还在等着她,那些未完成的画作,那些一起熬夜的伙伴,那些关于梦想的憧憬,才是她现在最该珍惜的东西。
回到集训营的那个晚上,苏晚在日记本里写下:“11 月 12 日,山谷的红叶红得热烈,画室的晨光暖得明亮。
原来放下执念,才能看清前方的路。
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新的篇章。
日记本合上的瞬间,窗外的月光透过天窗洒进来,落在画纸上,照亮了那些密密麻麻的线条。
苏晚拿起画笔,在新的画纸上落下第一笔 —— 这次画的是集训营的夜景,天窗下的画架,沾着颜料的调色盘,还有角落里悄悄绽放的小雏菊。
苏晚的眼神坚定而明亮,没有了犹豫,也没有了遗憾。
画室里的晨光,正一点点照亮她的梦想,也照亮了她往后的人生。
集训营的冬日常被浓雾笼罩。
清晨推开画室门时,松节油的气味混着雾汽扑面而来,天窗玻璃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像蒙了一层磨砂的纱。
苏晚裹紧了厚外套,把冻得发僵的手凑近暖风机,看着画架上那幅未完成的《冬日晨光》,指尖在水粉画上轻轻摩挲 —— 画布上的光影层次已经初见雏形,只是远处山峦的暗部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在琢磨什么呢?” 孟镜年端着一杯热咖啡走过来,白色的围巾搭在肩头,鼻尖沾着点炭粉,“暗部可以试试加一点普兰,和赭石调和,既能压得住亮度,又不会显得沉闷。”
苏晚眼睛一亮,立刻拿起画笔蘸取颜料。
普兰的深邃与赭石的温润在调色盘上交融,抹在画布上的瞬间,山峦的立体感果然立刻凸显出来。
她抬头道谢时。
正好看见孟镜年低头看着她的画,眼神里带着赞许:“进步很快,你对光影的敏感度很特别。”
“都是学长教得好。”
苏晚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指尖蹭到了脸颊,留下一小点颜料印。
孟镜年失笑,从口袋里掏出纸巾递过去:“下次别用手蹭脸,颜料不好洗。”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下个月有个全国青少年美术大赛,你的作品很有竞争力,要不要试试?”
苏晚握着画笔的手顿了顿。
全国大赛 —— 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舞台。
集训营的日子里,她一门心思扑在画画上,早已忘了当初选择艺考的初衷里,就是考大学。
如今被孟镜年提起,心底忽然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我…… 我可以试试吗?”
“当然可以。” 孟镜年的目光落在她明亮的眼眸上,“你的画里有故事,有温度,这是最打动人的地方。”
那天之后,苏晚的画室时光变得更加忙碌。
除了完成集训营的日常作业,她把所有课余时间都用在了参赛作品上。
她想画一幅关于 “成长” 的画,画面主体是一间堆满画具的画室,天窗下站着一个背对着观众的少女,阳光落在她的肩头,身后的画布上却映出漫天星光。
为了捕捉最真实的光影,她常常在画室待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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