茯苓检查完仓库离的货品有无疏漏后,转身便合上了大门,回头见到从屋檐上翻身下来的信风,逐笑了笑:
“小姐让我回府邸交代些事情,今日走得早,还劳烦你看守这儿了。”
这本就是信风的职务,信风自当是不介意,他只是在屋檐上躺得久了,想要活动活动筋骨。
“这有何妨?既然姜小姐有吩咐,那便快些回去吧,这里有我看着,不用担心。”
见信风应允,茯苓放下心来,回头再次看了眼竖立在暗淡天幕下的仓库,转身朝姜府那儿走。
道路上的人三三两两,近日梁都药肆再次做起了打折活动,那些正巧用缺驱虫剂的人皆去药肆里再次采买了黃芪瑞生,这会儿正有人趁着天色未全暗下,提着新买的黃芪瑞生往家中田地的方向走去。
越往前边走,这段路途的人也便越多。
茯苓放下对周遭防备的心思,抬眼见着姜府,想到小姐还在厢房中等着她,抬起步火速地往视线落及那处快步地赶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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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念将比试那几日的计划安排写完,将羊毫笔搁置在了笔山上,抬手揉了揉有些发酸的手腕。
原本空白的纸张上现在已经写满了一排的文字,文字边上划上了先前教予徐伯和茯苓看的边框,她已经将想吩咐布置的话说得很明了,只需要茯苓和徐伯照着纸张上所写的条例照办就好。
屋外月亮光影将站在格扇门前的身影轮廓勾勒出来,还未休憩一会儿,姜念听到门口有敲门的响动,抬眸随意应声道:“进。”
那处人听到了姜念的吩咐,即便应声推门而入。
来者正是茯苓,见到姜念正坐在书桌后,面前还摆着一张纸,茯苓即便明了起来:“小姐是有何吩咐茯苓要做的事?”
“嗯,就是面前这张纸。”
姜念抬了抬下巴,示意茯苓看向面前写满字的纸:“这些便是在后几日比试时,你同徐伯所需要负责的事儿。”
“不过因为你还要同时兼顾仓库,所以看管仓库的时间可以少一些。”
茯苓应声点了头,还未知晓这纸张上记录了什么内容,只平淡地关上门,伸手拿起那张纸细细阅览起来。
待将纸张上的内容从头到尾都阅览完后,她瞳孔才微微放大,抬眸与正在看她的姜念对视,讶然道:“小姐竟是想将铺子扩大些...老爷知晓么?”
姜念弯弯眼:“父亲还未回来,待他回来后,我告知他一声便是了。”
除去身份这个问题,姜念在有关药肆方面的问题上都处理的很好,从不会办砸事情,甚至连对经营的判断都是一等一的敏锐,就像是有高人亲自给她指点过。
茯苓这会儿是好奇起姜念先前找借口所说的奇书了,开口追问道:“这些经营的法子,都是从那奇书上了解知晓的么?”
“...嗯。”
姜念笑容顿了片刻,又不动声色地将话题转移:“是从奇书上看的,这张纸上是什么想问的问题吗?直接问我就好了。”
茯苓摇了摇头,将思绪收了回来:“那倒是没有,只是一时心生好奇罢了。”
她低头再次将手中的纸页仔细阅览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姐写得很清楚,上边的内容一目了然,没有什么我需要过问的东西。”
姜念点点头,这一事处理完后,转瞬思绪就回到了孙遁那边,开口道:“那便好。”
“明日药肆的客人恐怕比今日要多不少,毕竟是活动的最后一天,这两日没抢到商品的,怕是会在明日去采买了。”
“仓库那儿有暗卫看着,而明日我会将探子引到山上,也就无需担心会有人去仓库那儿查找驱虫方。”
“所以我想你明日就无需去仓库那儿了,直接去药肆那儿同桂枝一起和徐伯帮忙吧。”
茯苓想着这些时日两头跑,照看药肆的时间确实少,徐伯那儿忙碌得紧,连续三天怕是那老身板会顶不住,点头应着道:“好。”
那么眼下就别无他事了。
姜念抬眼看了片刻茯苓握在手中的纸页,抬手揉了揉眉心:“那么我便无其他事了,你且先带着这页纸回去吧。”
茯苓犹豫着这张写满计划的纸页待到她房间内会丢。
虽然知晓自己所住的房间就在姜念的不远处,前后没几步路的路程,但每次进到姜念的屋子时,总会产生种物品不会丢的安心感,坚持要把纸页放到姜念的抽屉里后,才放心离去。
—
将茯苓送走后,姜念再次对明日如何在城门那儿找到孙遁,引孙遁上山再处理掉的计划过目一遍,全身也就放松下来。
处在无他人的房间中,思绪总会分散的快。
眼下没有什么还需要置办的事情,姜念支着头敲了一会儿桌面,脑海里忽而浮现出了晴那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总感觉他和送信前的样子不一样了。
姜念直起身体,又回想起早上和雨对话时,从雨脸上所见到的表情。
空无一物,仿佛是只会动、并无任何情绪的木偶。
以前的晴和雨是相似的,所以萧映竹派晴和雨来看守她房间防止驱虫方被丢的那阵子,姜念总会把晴和雨弄混。
因为他们是双胞胎,身高长相都差不多,唯独晴会稍微比那死气沉沉的雨活络些。
但下午所见到的晴,却是和早上所见到的雨有着极大的差别。
就好似泥人被菩萨点了灵气,神归躯壳,生活了过来。
往昔蒙了尘的眼瞳都要显得清润,透彻。
像是在出门送信的这短短途中,遇到了谁,又因什么话,而极大的改变了自己。
姜念垂帘细思片刻,出声唤了晴出来。
她知晓晴就守在卧房的不远处,只要听到名字变回即刻闪身到她身边。
不过也确实如此,座位上未等一会儿,就见到了晴出现的身影。
他的神色冷冷清清,目光在姜念有些走神的面容上暂停片刻,即便开口问道:
“小姐,何事吩咐?”
他主动开口说话了。
甚至在她没有问问题的情况下。
姜念仔细将站在身前的晴打量了一番,搭在桌面上的指尖点了点,忽而带着点儿明指性地出了声:“我现在有些事情想问你。”
“不过无关于萧映竹所处理的那些事...你若是不想答,也可以不答。”
俗话说知根知底才能放心。
姜念越是知晓孟戬近期要行动,她越是要对周边能直接接触驱虫方的人有个了解,才能放心将背后交给他们。
虽说看晴和雨的反应,以及他们是萧映竹能信任的暗卫,即便能联想到这两孩子也当是个无父母的孩童。
不然以萧映竹那么重的疑心,不会将看守驱虫方这件事儿交予他们来做。
思考着晴和雨以前可能遇到过的事情,姜念斟酌的开了口:“我想问问...你与雨先前是从一开始就跟在萧映竹身旁,还是在中途才被萧映竹收养的?”
毕竟以晴和雨的性格,不太像信风玄圭那类会自主找萧映竹说出自己的需求,然后将能力证明给萧映竹看后,成为了暗卫。
那么晴和雨能成为萧映竹暗卫的也就只有她方才说的那两种了。
晴没想到姜念会直接问这个问题,愣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道:“我和雨是中途才与主子...生活的。”
生活?
那还真是收养?
眼看着晴和雨目前的年龄也不算大,那么再小一点儿的话...莫不是萧映竹在十九二十岁时就收养了他们?
姜念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又换了个话题问:“我知晓了,那你昨日回府邸时...是萧映竹同你说了什么吗?”
晴顿了片刻,想到萧映竹曾亲口与他说过,姜念是重要之人,那么姜念问这些问题,他也便能直接回答了。
思绪串通无误,晴于是应道:“并未,主子只看了小姐写的信,随即告知我将那句话传达给你。”
“那便是...”不是萧映竹同晴说话?那就是晴在府邸那儿见到了什么事物,又或是人?
但未经允许,晴应当是不会乱翻萧映竹书房的东西,而且以这般听萧映竹命令的态度,也当不会随意乱看。
姜念可是记着萧映竹出现在其他人面前时,众人对萧映竹那发怵又立即端正起心思的反应,就像生怕萧映竹一不小心就会拔刀将他们砍了似的。
思忖片刻,姜念抬起眼望向站在身前的晴:“是萧映竹昨晚府邸有人来访了?”
晴不知晓姜念是如何这般思维活跃的,想到孟戬确实也算是个人,便点头应了:“是。”
这个时间会去找萧映竹的是谁?
姜念不打算往这儿想,她下意识觉着能找萧映竹谈事儿的人都算是同盟的合作方,既然是合作方,也当是洹都位高权重的人,不应当往这个地方去细想。
犹豫片刻,姜念开口道:“...我觉得你比以往多了些变化,是在这一路上所遇到的人改变了你吗?”
既然推理不过去,她也不好找其他事儿来当切入口,何况她对晴的了解少之又少,脑海里没有什么能当切入点的地方。也就索性直接开口询问。
晴不意外姜念会有这种发现,犹豫要不要将心中想说的话讲出来,但却又沉默了下来,只点了点头。
姜念并未有对他人刨根到底的习惯,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后,心中即便对晴的了解多了点儿,也安心了一些,侧眸思寻片刻,叹息道。
“既然能变得比以往要来得生活些,也算是好事...雨那边呢?你所遇到的事情会告诉他吗?”
晴和雨从未分开过,一般是其中一个知晓了,另外一个没过多久就会知晓的。
眼下晴被一些事物改变了自己,那么雨呢?
应当也就那份有温度的神情近了几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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