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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C13

时间恰似沙漏中的沙粒,悄无声息地滑落,带走一季又一季的风华,留下一程又一程的记忆。

清晨六点半,尹煜柃从洗衣机里拿出衣物,挂在晾衣绳上,突然发现,沈逾晟并排挂着的校服,衣摆竟已比她的长出一截。

两间卧室只隔着一道墙,晨光像稀释过的青茶,从百叶窗的缝隙间流淌进来。

那道淡青色的光线先是爬上少年隆起的肩胛骨,又顺着被单褶皱滑落,最终在地板上凝成一道明亮的光带。

尹煜柃推门,看见沈逾晟整个人陷在蓬松的鹅绒被里,只露出个乱糟糟的发顶,像被台风扫过的稻草堆。

空调的除湿模式嗡嗡作响,把房间烘成暖洋洋的茧。她轻唤道:“逾晟,该起床了。”

被窝里传来窸窣的响动,沈逾晟把脸更深地埋进枕头,布料上立刻洇开一小片温热的鼻息印子,“嗯……知道了……”

他的应答不再清亮,带着晨间特有的沙哑,带着青春期特有的质感。

“再不起来要迟到了。”尹煜柃忍不住拨开他额前支棱着的碎发。

触到温热的皮肤的瞬间,沈逾晟一把扣住手腕。力道很轻,却让她心头一跳。

“再睡五分钟……”他声音黏糊糊的。

尹煜柃发现,这个踮脚才能碰到门把的男孩,这个脸蛋圆鼓鼓像雪团子似的孩子,不知何时褪去了稚气,就好像一株被春雨唤醒的翠竹,渐渐被时光浣洗成温润如玉的沉稳。

他那些曾经圆润的弧度都变成了干净利落的转折,眉骨到山根的过渡像远山的脊线,下颌也不知何时有了棱角,悄然抽出几分英气。

尹煜柃经历过初三的学业,虽不如高三那般压力深重,但也携着紧迫。

沈逾晟作业每日很早就能写完,剩下的时间便开始复习、刷题,几近凌晨才睡下,次日又要六时就起。

正因如此,她没舍得抽回手,轻声说:“早饭要凉了。昨天是谁说今天要早到学校的?”

沈逾晟忽然笑了:“那你亲我一下,我就起来。”

“……胡闹。又不是我去上学。”尹煜柃别过脸,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也不知是他轻拽了一下,还是自己没站稳,她回过神时,已失去平衡向前扑去,被少年稳稳接在怀里。

沈逾晟身上还带着被窝里的暖意,混合着淡淡的薄荷沐浴露香气。

“一大清早就这么投送怀抱?”他声音里带着未醒的慵懒,藏着几分促狭,“如果是这样抱一下的话,也行。”

“沈逾晟,你!”尹煜柃撑着他的胸膛,要起身。

“我怎么了?”他无辜眨眼,手臂却纹丝不动地圈着她,“不是你自己摔过来的吗?”

她慌乱推他:“快、快去洗漱!”

“昨天睡太晚了,好像没力气了。”沈逾晟手举在她面前,“你拉我起来。”

“沈逾晟,你再闹我就……”

“就怎样?”

他歪着头,喉结随着吞咽动作上下滑动时,扯出一道绷紧的颈线。

“我数到三,一……”

“你怎么脸红得像个可爱的苹果?”

尹煜柃气恼,抓起枕头砸过去,被他轻松接住,“二!”

“好好好,我起来。”沈逾晟撑起身子,慢条斯理地整理睡衣领口,问她,“早饭吃什么?”

“自己来看!”

“……真是,怎么比我还容易害羞。”

尹煜柃站在门后,手指尖还残留着门把冰凉的触感。

纱帘翻飞的影子在地上浮动,她抬起头,恍惚了一下,看见那个会扑进她怀里要抱抱的男孩正站在远处,朝她挥手,然后转身跑进一片潮湿的雾气里。

-

沈逾晟念初三后,尹煜柃对他的学习愈发关照起来,每夜都会在他卧室陪着学习。

风从纱窗溜进来,带着槐花的暗香和虫鸣,她手背托着腮,静静地看沈逾晟写字。

他低头,发梢在光里透着浅栗色,睫毛垂下来,在眼下筛出细细的影。

空气里飘着淡淡的木质香,混合着洗发水的茉莉气息,若有若无地萦绕在鼻尖。

沈逾晟稍稍偏头,看见她直勾勾的目光、微微抿起的唇、和灯光下泛着柔光的侧脸线条。

台灯的光太温柔,以至于连影子都变得暧昧不清,分不清是谁的手肘轻碰了谁,又是谁的目光先悄悄偏移。

“今天篮球赛……”沈逾晟话音未落,尹煜柃已经捏住他脸颊的软肉。

他鼓着腮帮子继续嘟囔:“……球砸到校长秃头上了。”

他用变声后低沉的嗓音与她对话,眉宇间流转着陌生的成熟。尹煜柃总有种错觉,仿佛只要持续投喂,这个比她高半个头的少年就能永远保持糯米团子的手感。

于是,她恶作剧般加重力道,他吃痛皱眉的模样,活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狗崽。

“疼疼疼。”沈逾晟夸张地哀嚎,见她笑出眼泪,凑近了些,“这道题,我有点读不懂,你能教我一下吗?”

尹煜柃靠过去,咬着笔头,盯着沈逾晟推过来的数学卷子发呆。最后一道大题的数字在她眼前跳来跳去,像群不听话的小蚂蚁。

她偷偷抬眼,正对上少年含着笑意的目光。他分明是故意的,甚至是在欣赏着她此刻的慌乱。

“这个……”尹煜柃装模作样地清了清嗓子,“你先说说你的思路?”

他眨着眼,一脸无辜:“我想听听你的解法。”

尹煜柃看着眼前这个即将中考的少年,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

她多希望自己能像那些光鲜亮丽的家长一样,轻松地说出“这道题应该这样解”,而不是只能沉默地坐在旁边,连句有用的建议都给不了。

“要不……”她心虚地转移话题,“我去给你切点水果?”

“不用。”

“那我总得帮到你什么吧。”

“也不用。”沈逾晟伸手,轻轻抽走被她咬出牙印的笔,“这些题我都会做,你会的事我自己也能做。你只要坐在这,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

尹煜柃记得自己念初中时,身边有很多反面教材,然而她自始至终担心的那些事:沉迷游戏、成绩下滑、叛逆顶嘴,一样都没有发生在沈逾晟的身上。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她恍惚记起这些年,她熬夜追剧,他总默默放轻动静;她忘记吃早餐,他往她怀里塞一盒牛奶;她受挫,便用笨拙的方式逗她开心……

愈是回忆,尹煜柃的鼻子便愈是发酸:“我们逾晟……怎么这么好啊。”

沈逾晟愣一下,揉她的发顶,像安抚不安的小动物:“因为有人连数学题都不会做,我得争气点啊。”

备考的时间过得充实而飞快,中考前最重要的两次模拟考接踵而至。

二模成绩单送来那晚,沈逾晟正整理错题,门外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急促声响,抬头,看见尹煜柃举着成绩单冲进房间,发梢还沾着方才奔跑带起的风。

“考得还好吗?”

“年级第一!”尹煜柃的声音陡然拔高,惊得窗外树梢的麻雀扑棱棱飞走。

沈逾晟倚在桌边,噙着笑,看她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般在屋里转圈。

“你居然这么厉害?”她终于停下来,眼睛亮得惊人。

“都是平时练过的类型。”

“我们逾晟!太棒了!”尹煜柃扑上来,拖鞋都甩飞了一只,光着脚丫子站在地板上,按住他的肩膀前后摇晃,“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她的发丝扫过他的下巴,带着熟悉的洗发水香气。

沈逾晟任由她摇晃,直到她累得停下来喘气,才慢悠悠道:“我记得去年暑假,有人信誓旦旦说要给我辅导功课。”

那段黑历史里,她讲解的数学题最后全由沈逾晟自己订正,英语听力变成两人趴在空调前吃冰棍,至于信誓旦旦的每日学习计划表,早就垫了泡面碗。

“我那不是……”尹煜柃支吾着后退,鞋跟撞上实木桌脚发出闷响。

她的后腰抵上桌沿,少年已用身形织成一张温柔的网,捕捉住了她。

“所以现在,该换谁辅导谁?”沈逾晟俯身,鼻尖几乎碰到她的。

尹煜柃咽了咽发干的喉咙,强装镇定地眨眨眼,声音虚得发飘:“哎呀,做家长的,总得表示表示嘛。”

“不用。”沈逾晟直起身,悬手片刻,将她鬓边散落的发丝别到耳后,“你不用陪我到那么晚。黑眼圈都熬出来了……我也是会心疼的。”

灯光将他垂眸时的温柔熬得浓稠。他像棵抽高的树,将她整个笼在树荫里。

她才发现,如今需要仰头的人已经变成了自己。

-

教室后墙的倒计时牌一页页撕落,沈逾晟的习题册越摞越高,像种化不开的执念。

直到空白页被填满,直到蝉声稠密地裹挟着六月的热浪,而他的初中生涯,就在这黏稠的暑气里,一点点被熬煮至干涸。

栀子花的香气混着初夏的风,萦绕在裙摆间,尹煜柃坐在台下看他作为优秀学生代表走上主席台,站在话筒前,念着发言稿。

明明只是参加毕业典礼,她却莫名有种送雏鸟离巢的忐忑。

“怎么心不在焉的?“当主持人宣布交换信件,沈逾晟穿着笔挺的正装走下台,从她手中拿过信笺,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是这个吗?”

尹煜柃点点头。

她在那张印着云朵的信纸上,工整地写着最俗套的期许,愿他前程似锦,愿他正直勇敢。

可当她展开沈逾晟写给她的那张信纸的瞬间,她忽然懊恼起来。

这些冠冕堂皇的祝福,准备好的那些漂亮话,在看到他展开的信纸时突然变得苍白。

他说:“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也是对我最好的人。你总说希望我成为优秀的大人。可我最想成为的,是能让你依靠的人。”

“初见那年夏末的蝉鸣还未褪尽,来年樱枝就缀满了我们错过的春光。”

“你总爱给我套上那件可笑的粉色卫衣,在落英缤纷里追着喊‘站好别动’。镜头后的你比樱花还鲜活,发梢沾着花瓣,像被春天偏爱的宠儿。”

“我记得第一次见到蜜蜂,我很震惊,就拉着你大叫着说:这有个穿着黄毛衣的苍蝇!”

“我觉得好新奇,便跟着黄苍蝇跑,后来每个花季,你都要翻出那张我追蜜蜂的糗照。照片里虚焦的粉团子伸手想抓春天,而背景里你模糊的衣角,成了我最想抓住的风景。”

“夏天融化的冰淇淋滴在柏油路上,你总是懊恼地看着只剩单球的甜筒,而我会装作不经意地把自己的递过去。”

“空调房的凉气里,我们为半块西瓜最中间的那勺甜腻争执,最后总是以你偷袭我腰间的痒痒肉获胜。”

“你握着我的手心走过林荫道,听我抱怨月考的题目太难。秋天的枯叶在我们的脚下发出脆响,你只是顿足,指向枝头一片将落未落的枫叶,我们就这样仰着头,看它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最后落在你肩头。”

“后来,你把它拈起来放进我课本夹页,留下一行字:题目不会做没关系,但别错过秋天给你的情书。”

“初雪落下,我们一起在雪地里奔跑。你总爱偷袭,攥得瓷实的雪球在我羽绒服上炸开冰晶,我转身追逐你,鹿皮靴在雪地里踩出歪歪扭扭的轨迹。”

“你突然停住,我便扑在了你软绵绵的羽绒服上。你在我头顶笑出声,我仰起头,看见你眼里盛着融化了的严冬。”

“在你来之前,我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爸爸不让我吹气球,不让我玩水,出门在外也总要我规规矩矩的。”

“每次路过柏油路上的水洼,我内心很想要上去踩一脚的冲动,可那股冲动总会被脑海中爸爸严厉的训斥给消灭。”

“可你来了之后,下雨时总会陪我胡闹,在我脚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去点一下水洼之前,你就已经用力踩下,溅起一地泥水。”

“我不敢玩,你就又踩一遍,激发我内心深处的玩心。我们一起踩着坑坑洼洼的路面继续前行,我还很惊喜地回头冲你说:我现在走路跟跳舞一样欸!”

信纸上的字歪歪扭扭,像被风吹乱的蚂蚁队伍。尹煜柃捧着这张薄薄的纸,又想哭又想笑。

网购的字帖到货后整整齐齐码在沈逾晟书桌上,他咬着笔帽,在田字格里留下比信上更歪七扭八的笔画。

“你这是画蚯蚓呢?”尹煜柃噗嗤笑出声,抽走他指间的钢笔,“笔要这样拿——拇指和食指捏住这里,中指托住笔杆。”

她的指甲修剪得圆润,蹭过他指节,带起细小的战栗。

沈逾晟盯着她示范时微微用力的指尖,笔管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看明白了吗?”尹煜柃的声音像晒过的棉被,蓬松地落下来。

“还不会呢……”沈逾晟仰起脸咕哝着。

“真是败给你了。”她叹气时带着笑,掌心贴上他的手背,温度像冬日里捧着的烘炉,指尖有淡淡的护手霜气味,是桧木混着蜂蜜的暖香。

“手腕要放松,提笔要轻……”她的声音贴着他耳畔流泻,发梢垂落的柑橘香气在阳光里浮动,像有南风掠过耳廓,痒痒的,带着潮湿的暖意。

-

又至一年热暑。

听唐歆悦说,潮醇门口的老街上突然停了各种颜色的自行车,橙的、黄的、蓝的……最绝的是有辆居然大剌剌卡在门口的消防栓前,车筐里还歪插着半杯没喝完的珍珠奶茶。

李奕明拎着烧烤回来时骂了半小时,一夜之间都是什么鬼自行车!买个吃的差点绊个跟头!

尹煜柃笑了笑,这不就是共享单车吗,北城早几年就满大街跑了。

南城这几年的变迁,都是照着北城前几年的模式搬的,即便如此,潮醇仍旧固执地卡在时代的夹缝里。

它的霓虹招牌还是九十年代的老样式,装修还保留着工业风,天花板上二十年没换过的铜制吊扇。

郑梁舍不得换掉那台老式点唱机,账本还是手写的。

想起老工业区的厂房被改造成文创园,红砖墙上喷满了涂鸦,他就忍不住吐槽,跟小孩尿床似的,还好意思叫艺术?

尹煜柃突然想到,潮醇装修一下,变成一个网红打卡地,生意不就自然而然好了吗?

前脚刚跟唐歆悦商量完这件事,后脚她就发来了十几张设计图,问她觉得哪个行,还有窗帘,亚麻的好还是雪尼尔的好?她这才想起来,这姑娘是美术生。

“逾晟小哥哥。”轻快的呼唤伴着敲门声响起,沈逾晟不用回头也知道,那人一定扒着门框,眼睛弯成月牙,像只讨食的猫儿。

尹煜柃晃着手机蹭进来:“有时间吗?”

她今天穿了件oversize的条纹T恤,下摆垂下来盖住牛仔短裤,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孩子。

沈逾晟才收到枕水高中的录取通知书,几日前去学校报道领了新生手册,回来后便在网上找了电子版的教材,预习起高中知识。

此时他合上平板,拉开身旁的椅子:“有。”

尹煜柃一屁股坐下,手机屏幕怼到他眼前:“快帮我看看哪个窗帘性价比高。”

屏幕上是某购物APP界面,沈逾晟问:“喜欢遮光还是透光?”

“啊?就……普通的?平常会用的。”

“看参数。”沈逾晟点开商品详情页,“这个遮光率70%的雪尼尔,每米比亚麻便宜八块四。而且好打理。”

“那这个克重是什么意思?”尹煜柃突然凑近。

“就是,”他往后仰了仰,后颈抵上椅背冰凉的木条,“一平方米面料的重量。”

“我们逾晟懂得真多,以后嫁给你的女孩子肯定幸福。”尹煜柃的耳环是枚小小的银色月亮,随着她点头的动作晃啊晃。

沈逾晟笑了笑,将手机还给她,状似随意地问:“怎么突然看起软装?”

“就……觉得这边去市中心太远了。”尹煜柃的脚尖点着地板,声音轻了几分,“现在不是挺流行街拍的嘛,所以就有在市区买套房的打算。不过都是以后的打算了。”

一下午,尹煜柃跑了七八趟沈逾晟的房间,最后干脆在他房间里坐着,有问题就问他。

她将装修建议整合起来发给唐歆悦后便进了浴室,半小时后水声停歇,水珠顺着小腿滑落,在脚边积成小小的湖泊。

她往外摸了摸,雾气里空荡荡的。

这好像已经是这周第二次忘记拿换洗衣物了……

尹煜柃扒着百叶窗的缝,看了眼黑黢黢的天色。

这个时间点,季姨她们应该刚结束卫生打扫,正出门去处理垃圾。

如此一来,能向之求助的人,便只剩下一个。

“逾晟,你在房间吗?可以帮我拿一下衣服吗?我好像又忘记拿了……”

香樟树的影子被月光钉在纱帘上,随风摇晃成模糊的剪影。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让人无法忽视。

沈逾晟喉结动了动,那些带着水汽的呼唤蛮横无理地从门缝里渗进来,在夜色里黏糊糊地、不容拒绝地缠上他的耳畔。

“逾晟啊。”水声淅沥,她的声音隔着浴室门传来,尾音被水汽蒸得微微发软,“逾晟宝宝,求你帮帮忙啦,我下次一定不会再忘了,我发誓绝不再犯!就耽误你两分钟,绝不打扰你学习!”

半晌,沈逾晟的声音终于出现在门口:“放哪儿了?”

尹煜柃得救般松了口气:“就在床上,床脚那边。门没关,你直接进去就行。”

薄荷绿的睡衣叠放在床尾,上面静静躺着黑色的蕾丝织物。

沈逾晟抓了抓额前的刘海,艰难地用指尖勾起睡衣肩带,迅速将内衣包裹其中,折叠成密不透风的方块。

走廊的感应灯随着他的脚步次第亮起,一格一格向前推移。

“找到了?”尹煜柃本想让他把东西挂在门把手上,可还没张口,玻璃门就被轻轻叩响。

咚、咚。

两下,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她下意识应了声:“进。”

瓷砖墙壁将她的声音撞碎成细小的回音。

门外,沈逾晟张了张嘴,又闭上。悬在半空的手指微微蜷了蜷,突然不知道该摆在哪里。

尹煜柃盯着磨砂玻璃外那道高挑的剪影,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

她刚刚……让他……进?

她的脑子不转了。

沈逾晟也宕机了,喉结滚了一下,在等她改口。

透过这扇雾蒙蒙的玻璃门,能隐约窥见一抹模糊的轮廓。

金属的凉意渗进皮肤。

他抵在门把上,不再等她开口,按了下去。

潮湿的暖意裹挟着茉莉香气扑面而来。

他的睫毛立刻结了一层细密的水汽,视线变得模糊而沉重。

“我放衣篮里了。”沈逾晟的声音低得几乎被水声淹没,额前分不清是蒸汽还是冷汗。

“谢啦。”她的声音带着浴室特有的回响。

余光里,他瞥见她抹去脸上水痕的动作,唇角还挂着笑。

沈逾晟迅速别过脸。

离开前的那一秒,身体仍旧背叛了理智。

磨砂玻璃上浮动着氤氲摇曳的影。

她仰头,一截颈线在蒸汽里舒展,水珠悬在她的睫毛上将落未落,锁骨凹陷处蓄着一汪清浅的月光,随呼吸微微荡漾。

她的黑发垂落,带起的水纹在玻璃上绽开。

在他微微收缩的瞳孔里,她抬起的手臂在玻璃上投下蔓生的影,像一枝水生的兰。

雾气聚散间,现实与妄念的边界开始溶解。

他看见自己倒映在玻璃上的影子正向前倾斜,几乎要吻上那抹虚妄的轮廓。

他仓皇低头,用了十成克制才没让门框发出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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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在这:

山城热夏,小巷所在老城肮脏破烂,空气湿热,虫蝇飞扬。梁初站在几条小巷交汇处,额角冒汗。

钟迎曦穿着短袖短裤,安静坐在家门口石阶上,握笔的手停顿好几秒。

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衣她认得,那是县里最好高中的校服,是她一直想考的学校——晨景一中。

在重男轻女的老城里,梁初却告诉她,她是被爱意包围着的女孩儿。

梁初不知道的是,遇见他以后,钟迎曦更笃定了要考一中的想法,想去他学习过的地方学习。

在钟迎曦眼里,梁初就是光,是在溯热漫长夏天里,闯进她生活里的希望。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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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1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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