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苏应参见陛下。”身穿紫色官服的苏大人叩首跪拜。
兴帝问他来意。
苏应官居工部尚书,此次专程来向兴帝禀明江南水患的工程。说到最后,却提及旁事。
“陛下,新县屯田有异,是以奏请察看,还望陛下恩准。”
往常这些事皆由太子负责,可太子如今被禁足东宫,派遣之人,一时倒是成了难题。
兴帝不由敛眉沉思。
“不若我来。”
兴帝惊奇道:“平日不见你这般,如今竟主动揽事。”随后欣慰说道:“好,好啊。”
萧贺与笑:“为太子分忧。”
兴帝闻言更是高兴,毕竟太子与萧贺与的不对付他是看在眼里的,现今有所改变,他自是开心。
随即看向苏大人,下令,“此事便由南安世子带领,前去新县察看。”
苏大人面露犹豫,萧贺与纨绔之威名响彻京城,他难免会有所顾虑。暗忖几息间,还是叩首道:“臣领命。”
江书婧也未料到去新县之事竟如此容易,遂安心的同时,脑海中不由浮现出一年前的种种。
江府忽闯入一群御卫,以谋逆罪抄家下狱,一时间家仆四散,江府上下悉数被关押。那她的父亲呢?
江书婧细细回忆,就在前一日她父亲独自一人乘马车,却不知去向。
是去哪了呢?
何况就在前一日,未免太过巧合,难道他知晓自己即将被判罪?那他又为何不提早设防?
疑点云云,江书婧没想出个所以然来,现下只有去新县瞧瞧,看父亲在那儿究竟做了什么,或者……留了什么?
启程之日定在五日后,天气清朗,微风抚人心。
南安世子前去新县之事被传得沸沸扬扬,有道是太子落马,他欲借机讨皇上欢心,亦有道他只是为了气太子,毕竟二人针锋相对多年,更有甚者言是南安世子洗心革面,决定重新振兴南安王府。
可唯独没有兴帝所以为的兄弟帮衬。
而这些流言不少是由背后人指使,就如此时在京城城门口送行之一的秦琅。
他有些痛心疾首,“不曾想,你竟真是要回头是岸,独留我一人逍遥快活。”
不错,那南安世子洗心革面之言便是从他那传出。
“而她,竟真是书童!”秦琅伤心的目光又看向了江书婧。
萧贺与:……
江书婧默默背过身 ,不经意间与一家酒楼的二楼雅间的一双眼对上。
那双凤眸顿时弯起。
戚贞缨本想亲自送她,但碍于身份,只得远处目送,她因此遗憾许久。
江书婧悄悄小幅度与她颔首,随后便听身旁人淡淡一声,“走了。”
江书婧偏头看去,秦琅已经离开,按下回首的冲动,她点点头应下,随萧贺与上了马车。
新县位南北分界之地,于京城也须半月的行程,何况还有工部中官员在旁,水土不服等缘由,是以大半月之后,众人才算顺利抵达新县。
此刻城门处,马车浩浩荡荡地行驶而来,远处的新县县令早已候在那里,翘首以盼。
临近城门,马车停下,新县县令连忙迎上去。
此番,萧贺与特被命为监史,负责监察新县屯田之异。
“监史大人。”县令笑得褶子都出来了。
他是知晓眼前人身份的,故而不敢像往日一般拿乔摆脸色,态度之恭敬宛如皇上亲临。
“下官特为监史大人等安排了住处,请随下官来。”
萧贺与身后的几位工部官员终于露出几分笑,这几日的舟车劳顿,他们的身形消瘦不少。
县令将他们一众安排在新县最负有盛名的闻福客栈中,其奢华程度堪比京城。
萧贺与淡淡说道:“蒋县令有心了。”
蒋县令哈哈笑道:“哪里哪里,这儿自是比不上京城。能让世子,不,是监史大人住得舒心,下官便放心了。”
萧贺与配合一笑,随即谈起正事,“待那几位大人歇息好了,还要劳烦蒋县令带我们去瞧瞧那异处。”
萧贺与身后的几位大人呼出一口气,他们既怕萧贺与忘了来此的目的,又怕将将来此便务工,身子吃不消。如今正是最好的安排。
蒋县令笑着应下,“这是自然。”
就在众人欲进房歇息时,蒋县令叫住了他们,“诸位大人等等。”
众多疑惑的目光看向他,蒋县令笑了笑,“大人们来路辛苦,下官今晚在闻福楼特备宴席,想为诸位接风洗尘。还望各位大人赏脸。”
众人实则并不愿参宴,但毕竟是新县县令亲自邀请,总不能拂了人家的面子。
遂笑着应下来,萧贺与自然也是在内。
房门落栓,屋里只余江书婧、萧贺与两人,玄策候在门口。
“新县县令何时换了人?”江书婧不忍蹙眉。
萧贺与:“半年前,这位蒋县令惯会溜须拍马,见风使舵。从前一直想与太子攀上关系,但太子看不上他。”
新县在江相治理下逐渐富饶,半年前,前县令告老还乡,新官上任,自要人监管。而新县又哪有真正的烦心事呢,因此这好差事自然就落到太子手中。
江书婧有种感觉,她认为新县之异极可能出自这位蒋县令身上。
“现下最重要的是如何找到江相想告诉我们的东西。”
江书婧沉吟,随后说道:“或许可以寻前新县县令,他是父亲亲选的新县县令。”
新县是她父亲为官的首个任职之地,自是看重。而她原就是想先寻新县县令,奈何县令易人。
萧贺与并不了解这些陈年往事,只是曾听闻几分,他闻言点头,“我立刻派人去寻。”
此事暂且告一段落,接下来还是要以新县之异为主。
两人各自回房歇息了几个时辰,待再次醒来已到了去蒋县令晚宴的时辰。
江书婧依旧扮作书童模样,但其样貌终究惹眼,不仅是几位随行的工部官员,便连蒋县令都连瞧几眼,最后还是状若不经意地问道:“这是?”
萧贺与察觉到蒋县令眼中神色,他不着痕迹将身后人挡了挡,笑地意味不明,“书童。”
蒋县令神色收敛了几分,闻言哈哈大笑,谄媚似的夸赞萧贺与好福气。
萧贺与皮笑肉不笑,缓缓落座于上首。
江书婧事不关己般神色淡淡,立于萧贺与身后。
接风宴是由鱼贯而入的舞姬开始。
舞曲欢快,红纱长袖在空中翻卷,舞姬们身段轻盈如飘飞的花,眼波流转间,一步一姿,皆踩在了观舞者的心尖上。
一舞毕,蒋县令却见萧贺与心不在焉,“监史大人可是对这舞曲不满?”
萧贺与还未接话,一位观舞起兴又不胜酒力的官员笑言,“哈哈哈世子殿下怕是在京城早见惯了这些。”
萧贺与但笑不语。
他仿佛欲再言,身旁已有给他使眼色的好友忍耐不住,一把捂住他的嘴,随即顶着满额薄汗,玩笑般说道:“他醉酒胡言,世……大人切莫要放在心上。”
“下官、下官带他下去醒醒酒,醒醒酒。”说着,强拖着好友下去了。
一时,席间静默。
萧贺与把玩着手中精致漂亮的酒盏,抬首挑眉,“接着啊。”
一旁的蒋县令连忙附和,“快,吃菜吃菜,咱们接着喝,今晚不醉不归!”
此话方落,忽然一阵破天般的响动出现,顿时众人皆惊,醉意清醒了大半。
只见雕花窗被破,从外挤出几个大汉来,手中握着镰刀,直指蒋县令等人。
“今晚谁都不准走!”
随话毕,几个大汉一面向蒋县令一众走去,一面踹翻旁边精致贵重的桌椅。
直到走至蒋县令身前,领头大汉“呸”的一声,一口吐沫吐他脸上,“狗官,你倒是在这寻欢作乐,何时想过我们?!”
随即指使那几人说道:“给我把他们捆起来。”
蒋县令已面如黑锅,显然已认出这几人,而绝大数的官员能多少猜出些什么。但蒋县令还未开口说话,就闻另一位始终不明情况的官员怒道:“我等可是朝廷命官,你们这是重罪!杀头的重罪!”
他不顾身旁人的拉扯,有意将话往重了说,企图让这几人知难而退。
没成想,这几个大汉反倒笑了,“好啊!砍头好啊,总比活活饿死强。”
随即恶狠狠地盯着蒋县令说道:“正好让那些人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狗官!”
先前说话的那位官员被这话吓得似鹌鹑一般,缩了缩脖子,躲在角落。
只见他们将镰刀架在几位官员的脖子上,问道:“你们这最大的官儿是哪个?说!”
几人战战兢兢,不约而同地望向那边正悠哉坐于酒桌前的萧贺与。
领头那人见那边竟还有两人,心下陡然一惊,因不同其他人的害怕,这两人过于沉静,这才险些遗漏了他二人,正立即命人将人绑上,坐着的人开口了。
“你是为屯田而来?”
“你怎么知……”领头大汉下意识接话道,他一愣后连忙住嘴,猜测说道:“你就是来管这事的吧?”
他冷哼一声,“没用,你们都是一丘之貉!”
萧贺与:“我可以帮你。”
大汉嗤道:“帮?你怎么帮?”
“怎么帮?”萧贺与目光缓缓看向蒋县令。
蒋县令触之一颤,不等他询问开口,便听萧贺与徐徐说道:“帮你换一个县令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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