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囊中的蝎子图样不能指认幕后之人,而既有喜爱此物者,也必定有厌恶者,这样一来,怀疑的人数又会增加。
“我去派人查。”萧贺与低声说道。
京中官员之多,他二人又非个个了解。
江书婧闻言点头,若有所思。或许得想一法子,将这些人皆试探一番。
秦琅在一旁奇怪问道:“你们在打何哑谜?又查什么?”
萧贺与起身,拍拍他肩,“很好笑。”他笑,“从前是我错了,你的脑子还蛮灵光。”推门离去。
“那可不。”秦琅自豪一笑,随后反应过来,盯着萧贺与远去的背影,问落后一步的江书婧,“他是不是说我以前蠢笨?”
江书婧没应,俯身一礼后,跟着萧贺与离开。
秦琅:都如此认为?!
*
萧贺与先去宫中述职,江书婧便回南安王府等待查探的结果。
“阿嫣姑娘。”房门外有人敲门。
江书婧将茶盏放下,走过去开门,“玄护卫。”
玄策爽朗一笑,“姑娘不必如此客气,唤我玄策便可。”随后他将手中一封信递给江书婧。
“这是从后门传来的,应该是交给姑娘你的。”
江书婧接过,在看到信面上的“嫣”字时,便猜出是何人所写。
她微笑谢道:“多谢。”看到信封完好无损后,状似不经意问道:“玄护卫可看清是何人送来的?”
玄策笑:“扔到后院便不知声了,我哪知是何人。”
“信已送到,那我先告辞了。”
待送走玄策,江书婧未急着拆开信封,反倒是细细打量起信封的粘合处。
她猜出是戚贞缨送来,但不知萧贺与的人是否先行查看过。
确认无误后,她方才打开信。
【盛卿节福遇楼 琳琅酒】
盛卿节?
江书婧回想起来,这是前朝重情义的帝王为忠臣所设,这一日朝中全体官员休沐,是京中难得的佳节。
难道是戚贞缨想于盛卿节约她去福遇楼?只为此事?
江书婧低眉盯着信纸上的娟秀墨迹,忽地灵光一现。随后她立即拿来纸笔,将信纸上的内容誊抄下来。
紧接着,经她再组后,又成了另一句话——
【琳盛福遇酒节】
曾经她与戚贞缨结伴相约极难,因此想出这么个法子。再组后,依次便是时辰、地方、日子。
江书婧看着纸上的六字,在九日,临近申时,福遇楼。
今日是十一月八,那便是在明日。
点烛,将两张纸燃作一片灰烬。江书婧心下暗忖。
她该如何出府,抑或是她……该将此事告知萧贺与吗?
不多时,院门外传来动静。
在声响消失之时,轻微的脚步声传来,依旧是玄策,他传话说道:“阿嫣姑娘,主子请你过去。”
江书婧思绪尽敛,轻声应下,随即同其走进主屋。
主屋不同于其主人在外的嚣张奢华,书画挂墙,陈设摆放有致,不显一丝铺张,反倒雅致简洁几分。
江书婧听闻他已查探完毕,不免惊讶,“两个时辰,如此快?”
萧贺与端坐案前,清茶润嗓后,笑道:“用了些手段。”
江书婧点头,不再细问,“京中与蝎子有干系之人还有谁?”
“只有那四人。”萧贺与摇头。
太子,户部尚书,礼部尚书,兵部侍郎。
萧贺与:“我的人去查过,并未发现异样之处。”
江书婧沉思,“我们还是需要想出法子来试探一番。”
萧贺与认同点头。
可眼下便难在如何试探?
这时,玄策进来递上一帖子,他禀报说道:“秦公子邀您明日去福遇楼一聚。”
江书婧心下微动,眼见萧贺与似乎要推拒,当下便说道:“等等!”
待萧贺与探寻的目光看来,江书婧镇定道:“还是去吧,或许秦公子如今日亦有要事相告。”
要事?除却太子鸡毛蒜皮的小事,便是吃喝玩乐的趣事,旁的能有何要事?而此番也是为萧贺与接风洗尘之宴,更无要事之说。
玄策想着,便要出言解释,熟料萧贺与竟一口答应下来,玄策一愣,“主子?”
往日这些萧贺与并未理会。
江书婧方松下一口气,却又听萧贺与悠悠说道:“待明日我回来,便将他所言之语一字一句道与你听。”
江书婧:“你!”
她明白萧贺与这是有意说出来的话,他猜出了她目的?
“你看过那封信?!”江书婧直截了当问道。
萧贺与状似无奈一笑,“来府之物总要查验几番。”他看着江书婧,“否则伤及府中人,便是我这个府主人的不是了。你说是不是,阿嫣姑娘?”
“明日,我要与戚贞缨见面。”既瞒不住,江书婧索性直言,倒是不必费尽心思避开萧贺与了。
萧贺与若有所思般应下,“那便这样说定了。”
江书婧不忍一问:“说定什么?”
萧贺与睁着一双无辜的桃花眸,“自然是各赴佳宴,将双方所知之事尽数互明。”
他嗓音重重压在“尽数”二字上,仿佛是怕江书婧有所隐瞒。
江书婧被气笑了,“我何时说过……”
却被萧贺与出声打断,“阿嫣姑娘可要尽盟友之责。”
江书婧顿住,嗤笑,“世子殿下似乎从未将我作为盟友。”
萧贺与一笑置之,“我说过,阿嫣姑娘只有这一个选择,否则我亦是望姑娘你另谋出路。”
江书婧冷笑道:“从前倒不知世子有逼迫旁人的嗜好。”
随即转身摔门离开。
玄策欲言又止。
萧贺与睨他一眼,“想说什么?”
主子你有点不道德,人姑娘方给出一线索,您咋又逼人家将与好友的私话一一道来。
可这话玄策可没敢说出口,口不择言道:“主子您真厉害,这样阿嫣姑娘就不得不听从于您。”
萧贺与双眼一眯,“我怎么听你此话这么怪。”
玄策挠挠头,“没有啊主子。”
他这分明是夸赞。
萧贺与不疑有他,随口吩咐,“你去派一人,明日守在她那儿。”
玄策立即附和,“主子您真是聪慧,如此即便阿嫣姑娘有所隐瞒,您也可全部知晓!”
萧贺与无言踢他一脚,“知道何为守么?!不是让你去听墙角!”
玄策没躲过,但他皮糙肉厚,想明白了什么。
原先戚贞缨多番寻江书婧便就惹人议论,更遑论江书婧名义上是萧贺与的人,明日江书婧与戚贞缨的无端相会必会引起有心之人的疑心。
“那您方才怎不告知江……阿嫣姑娘?”玄策奇怪问道。
二人的关系自新县庙会回来后缓和了几分,估摸着如今又要冷硬上些许。
萧贺与瞥他,“你都认为我是去听墙角的,更何况她?”
玄策一想也是,可他又问道:“若是我们的人被阿嫣姑娘发现,那岂不是说不清了?”
萧贺与眼眸一沉,这的确会引起误会。
但不过几息,他便再次踢了玄策一脚,“我们的人是废物吗?!简单的藏身都做不到?”
玄策脑子一转,是哦。
他随后提起另一事,语气竟有些扭扭捏捏,“主子……您能否……”
萧贺与:“你何时成了结巴?”
玄策:“您能不能告知阿嫣姑娘属下并未将她的信拆开。”
是的,那封信实则是玄策由底下人收到后便递给了江书婧,萧贺与连那信的影子都未见着。
但他也不知主子为何那般说,玄策只知庙会之日他亲眼看到主子与江姑娘同将祈求姻缘的签子投进那鼎中。
若江姑娘日后真成了世子妃,记他一事,那他如何在南安王府自处?
回想起江书婧临走时瞪他那一眼,玄策语气委屈,“主子,您惹阿嫣姑娘生气,可别牵连我。”
萧贺与语气平静,“你再说一遍。”
玄策一滞,“我是说,属下这就去安排人保护阿嫣姑娘。”随后一溜烟儿跑走。
萧贺与不再管他,重坐案前,脑子不由回想起玄策所说的‘牵连’,他冷笑一声。
人家防着他,他倒是还想着人家误会他之事。
萧贺与看着案上的帖子,思绪翻飞。
既然她如此提防,倒不如将仅有的一点信任也除去,总归……是互相利用。
翌日,未时末,秦琅便遣人来催促。
萧贺与到时,平日人满为患的福遇楼竟空无一人,他不禁眉头一蹙,他与江书婧并未一同前来。
那江书婧呢?
“唤青。”
二楼,秦琅招手唤道,他正呲个大牙傻乐。
萧贺与走过去问道:“这怎么一回事?”
秦琅解释说道:“你此番不同往日是游山玩水的回来,你可是作为功臣回来的,将来大抵又要入朝为官,我怎么能委屈了你?”
他大手一挥,“如何?够不够有面?”
颇有一副为美人献上江山的姿态。
萧贺与扯了扯嘴角,“可真是多谢你。”
他环顾一圈,“你将此处都包下了?”
秦琅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那倒没有。”他手指一处雅间,“那间是早被旁人定下的。”
“你可知定下的人是谁?”秦琅一面扯着萧贺与进去,一面悄声说道。
萧贺与自然知晓,为满足秦琅的分享激情,他问:“是何人?”
“戚贞缨!”秦琅说道:“而且你的那位书童也进去了,我合理怀疑……”
福遇楼空无一人,而秦琅又在此许久,瞧见倒也正常。
萧贺与执起玉箸,顺着他的话问道:“怀疑什么?”
他并不觉得秦琅真能猜出什么。
秦琅斩钉截铁说道:“戚贞缨喜欢你那书童!”
一时,雅间内,玉箸落声可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