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莫勒卡人都站在了胡清落身后,所有的人伫立不动,如一片树林。
胡清落缓缓转身,说:“我宣布,莫勒军成立!”
很多人自发的欢叫起来,一些楚军也笑了,是啊,莫勒卡已是楚国的一部分了,无可更改,那莫勒卡人,理应是楚国人!
胡清落问了与她对战的四个人的名字,请他们暂时带领莫勒军,他们分别是沄子东,於西拉,伍兹男,掠北一。
胡清落又让刘育唯给他们拨营房、物资,虽然不很乐意,但刘育唯还是照做了。
胡清落在莫勒城待了三四日,亲自督促百姓们把莫勒卡人全部释放,又命刘育唯妥善安置无家可归的人。
胡清落临走时,拍着刘育唯的肩膀,说:“你是个坚毅勇敢、果断睿智的人,但好的将军,还需要宽容和远见。”
胡清落把莫勒军也带走了,准备一路将他们带到皓京,她已经想好了莫勒军的出路。
胡清落回到云山城,看着梁昀安顿好了城中流离的莫勒卡人,又让林雀儿将咚布啵送到刚刚成立的善堂,这才放下心来。
莫勒军有八千人,胡清落让他们分批回皓京,此次跟她一起回去的有两千人,由武攸然领二十骑兵带路,剩余的由何远山提供资费,每隔半月发出两千人。
胡清落带了其余的十个骑兵快马先回皓京。
胡清落心中并非没有担心,毕竟莫勒卡与楚国嫌隙太深,所以她命莫勒军分批回皓京,即便途中有变,也好应对。
胡清落到达皓京的时候,已经是腊月的最后几天了,街上十分热闹,张灯结彩,人潮拥挤。她和骑兵只好下马步行。
终于到了宫中,胡清落来不及休息,立即叫来珠翠和大力询问孩子们的情况。阿楚带着南宫不弃和吴亦卓去学堂了,也是三天才回宫一次,韩青羽一到皓京就跟着史典住到军营了,韩凌花在落雪阁陪着南宫不离和吴一统,很是着急。她一见胡清落回来就要离开,她这几年忙着带孩子,箭术都生疏了,既然决定上战场,她得好好练练。
她知道南宫牧一定也在日夜不停的练功、练兵,她想回去和他一起。
胡清落看马上到除夕了,请韩凌花留下来过年,韩凌花怕南宫牧孤单,执意离开,连送也不让送。
南宫不离拉着韩凌花不让她走,韩凌花也舍不得,但她还是狠心撇下了南宫不离,骑马离开。
韩凌花离开后,南宫不离常常哭泣,吴亦卓和南宫不弃也闷闷不乐。胡清落看孩子们多了,来来回回也费时费力,就请龙宣先生到宫中学堂来,龙宣见太子的自理能力合格了,读书自觉、认真,就同意在宫中教学。
过了一段时间,几个孩子互相陪伴、玩耍,渐渐开怀,南宫不离有了几个哥哥的爱护,也开心不少,然而吴亦卓还是不怎么说话,还好李大力和珠翠待他如亲生,常常放了学将他接回家中。
胡清落叫来史典问韩青羽的情况,史典说那孩子根本不用担心,一心学武,谁都能合得来,跟谁都想学几招,以后必成大才。
胡清落委托史典照顾韩青羽,史典也十分乐意。
孩子们的事都安排好了,胡清落开始着手安置莫勒军。
莫勒军的事已经传遍兵营了,战士们佩服胡清落的勇气,当然也质疑她的能力,大部分人都在观望,看她能否彻底收服莫勒卡人。
皓京城内准备好了校场和营房,只差一个统领莫勒军的将军了。
胡清落在朝堂上请将领们毛遂自荐,但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胡清落动员再三,阐明利害,也无人主动。
镇国公楚隆眼看朝堂陷入胶着,他心急如焚,如若不是他忙于组建训练骑兵,他定会揽过这差事。他既然已经知道胡清落要一统天下,他就知道胡清落给莫勒军找好了一战成名的办法。他是支持胡清落的,这是极明智的、一举两得的办法,然而此时仍无人站出来。
楚隆看众人不动,正准备出列自荐,一个人站了出来,竟是——楚随天!
所有人都看向楚随天,一个受尽莫勒卡折磨、面目全非的人!所有人都惊讶了,都惭愧了,都无以言表。
然而楚随天,坚定的站出来了,他不管多么艰难,不管什么事情,皇上吩咐的,于国有利的,他愿意去做!
刘育唯已来信给他说了事情始末,他理解刘育唯的做法,也理解胡清落的苦心。如果必须有一个人忍辱负重、忍着疼痛去原谅,那就让他来做那个人吧!
胡清落看着眼前的楚随天,满是疤痕的脸看不出太多表情,然而他的眼光是那么坚定。胡清落深深的震撼了!
楚随天当堂成了莫勒军的将军。
新年的第一天,第一批的两千莫勒军到了皓京城外,楚随天作为主将,亲自去城门口迎接。
楚随天见到莫勒卡人的时候,他告诉自己,这是莫勒军,是自己统领的军队,今后他们是亲密的战友,荣辱与共!
莫勒军见到楚随天的时候,他们震惊、愧疚,这人如今可怖的面貌、短于常人的寿命,都拜他们所赐,他们能成为战友吗?能信任无间吗?
两厢无言,他们沉默着,在楚随天的带领之下来到了营房。
这里有平整的校场,有锋利的武器,有坚固的营房,有全新的被褥衣物,有刚刚送来的美味食物。
这是他们从来没有过的待遇!这像是到了家中,家中的老母亲准备好了一切!
楚随天面对所有人,大声说:“今后,我们就是互相信任的战友,就是荣辱与共的莫勒军,所有人一起操练,建功立业,扬眉吐气!”
这话说到了所有人的心上,也正是所有人的心声,他们一同喊起来:“建功立业,扬眉吐气!”
“开饭!新年快乐”
楚随天坐下来,看莫勒军都坐下了,便开始动筷,其他人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们从未想过,会在楚国国都皓京城,会在皓京城的军营里,会和曾经折磨的人一起,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会和曾经的仇敌,一起庆祝新年……
太多太多的想不到,但是今后,他们还有更多想不到的事,他们会一起操练,会同吃同住,会亲如兄弟!
当余下的几千莫勒军分批到达皓京城的时候,无一例外的都是楚随天在城外迎接,他们的震惊如同之前到的莫勒军一样,他们的感激也如之前看到军营的莫勒军一样,他们从未想过自己会被如此礼遇。他们将此地当作天堂,唯有认真训练才能无愧于衣食,无愧于主将。他们迅速投入训练,和楚随天同吃同住、一同操练,期盼早日等到那个报答皇上、扬名立万的机会!
云山城的军事难题算是解决了,胡清落心中还有一件大事,就是云山城的民政。云山城风景好、资源多,如果好好利用,不至于贫困落后。然而谁能挑起这个大任呢?
胡清落心中的人选是岳悠长,他灵活多变,总是能给人惊喜,他前些天还制定了商人征税办法,从一年一交改为一个季度一交,这样既好统计不至遗漏忘记,又能及时补充国库。
但是一旦攻梁战事开启,朝中也离不开他。
胡清落决定将这事交给岳悠长,由他选派合适的人。岳悠长听后,觉得事关重大,况且没有时间试错,他决定亲自去云山城。不过他也有后招,他准备多带几个人去,好好培养他们,届时择能者而任之,自己则可返京。
岳悠长从朝中选了一些优秀的年轻人,带上楚不悲、楚不殇,又叫了几个自己当年的老朋友,收拾好行装,准备启程。
启初四年的新年,皓京城更加热闹了,岳悠长就在这万家喜庆的新年出发了,彼时还未过正月十五,他笑言自己孤身一人,哪里都是家。
胡清落将他送到宫外,给他一年时间,务必治好云山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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