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无虞一脸不悦,斜着看了洛晓天一眼,摆摆手让他继续说下去。
“回皇上,吴涯风不会同意,我们可以不让他知道啊!”洛晓天神秘一笑,说,“臣听闻引泽入渝的水道在渝泽交界的渭城遇上了大麻烦,非渝国皇帝不能解决,这得派人去请渝皇亲临吧?”
卫无虞一下子明白了,瞬间转怒为喜,说:“宣负责引水之事的人来见!”
负责引水事宜的泽国总负责是工部主事曹文锦,他是个温文尔雅的年轻人,擅长修墙筑堤之事,然而不善用人,也不能识人,于是泽国境内的水渠修建的十分缓慢,还耗费了更多的人力物力。因临近新年,他听从父命早早回顺水城了。
曹文锦还负责与渝国总负责洪源的各项沟通,虽然一个年轻,一个迟暮,两人倒是很能聊得来。
曹文锦回到顺水城,还特意给洪源写了一封信,祝他新年新气象,约定来年再见。
曹文锦回到家中,与父母妻子团聚,开心自在,渐渐将引水之事抛在了脑后。这日听到皇上召见,吓了一跳,赶紧叫手下拿了近日的开工日志,一边坐轿进宫,一边在轿中复习记忆。
卫无虞在等待的时候,也并未闲着,而是在欣赏钟秀唱曲儿。钟秀清婉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中,里里外外的宫女太监都听得入迷了。
小太监温六库如今已经是寝殿的大太监了,他和魏女官守在殿内,看着钟贵妃娇柔苗条的身段和秀美的容颜,都不禁惋惜:卫无虞身边美女无数,哪个不是新鲜过后就锁到冷宫了?也不知这唱戏出身的钟贵妃能得宠几时!
曹文锦终于到了寝殿正殿,一见卫无虞赶紧跪下叩拜,呼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卫无虞问:“渭城的水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
曹文锦愣了一下,这个开工日志上可没记载,也没听洪源说什么,皇上这是听说了什么吗?还是想治罪于自己?
曹文锦赶紧叩头,说道:“回皇上,引水渠一切顺利,托皇上气运,没遇到任何麻烦,请皇上放心!”
洛晓天在一旁轻咳一声,提示道:“渭城有大麻烦,曹大人还不知晓吧。”
曹文锦说:“回皇上,臣传信询问渝国总负责洪源,那边暂时也没麻烦。”
“你与那洪源关系不错?那就更好办了!”卫无虞因心情好的缘故,竟很有耐心,他说:“渭城引水渠地下水流复杂,溺亡农人数百,请渝皇亲临指导并抚慰。”
曹文锦这才明白了皇上的意思,原来是要把渝皇叫道渭城来。不过自己能叫得动吗?洪源会帮自己吗?溺亡数百人的事要作假成真吗?
曹文锦没有把握,也不忍心,但他更爱惜自己的性命,不敢稍有违背,他立刻叩头说道:“皇上英明,臣这就去办。”
其实他并不知道怎么办!
曹文锦满腹忧愁的走在宫道上,后面有人叫他,他并未听到,直到那人走到他跟前叫他,他才抬起头来。
“曹大人可是有难解之忧?”说话的正是洛晓天。
曹文锦是知道洛晓天的,泽国朝中大臣都知道,因为他是皇帝的智囊,是皇帝目前最倚重的人。都说他智慧无双,不知是真是假,曹文锦虽满腹狐疑,仍旧谦虚有礼的跟洛晓天打招呼。
“洛先生有礼了!”曹文锦拱手鞠了一躬,说,“不才确实有难解之忧,蒙先生指教,请问如何让渝皇亲赴渭城。”
洛晓天笑笑,说:“就按皇上说的做,且务必把事情做真、做大。”
曹文锦谢过洛晓天,匆匆去了。
仅有这个还不够,洛晓天回到住处,又暗中联系了吴自新,请他务必将一封信送到梁国忠王手中。
吴自新是除了吴涯风和胡清落之外,唯一知道洛晓天身份的人,他对洛晓天信任无疑,是因为他完全听从吴涯风的命令。
吴自新派了手下最可靠的探子严树成,亲自去角城的忠王府送信。严树成带上信就出发了,他曾在梁国做过探子,又有相熟的人在忠王府,这件事对他来说很容易。饶是如此,他也不敢掉以轻心,吴自新告诫他,这是极重要的信,务必送到。
于是严树成将信缝在里衣贴身的一面,时不时用手摸摸。
洛晓天还让吴自新传信吴涯风,引水之事如有麻烦,务必亲临解决。
吴涯风收到这封信的时候,知道是洛晓天送来的,但并不知他有何意图。吴涯风将信烧掉,速速安排宫中之事,等待即将到来的麻烦。
收到信不到半个月,洪源派快马从渭城传来消息:渭城水渠透水严重,伤亡四百三十一人,民愤四起,请皇上圣裁。
吴涯风接到信便启程了,三日就到了渭城。他未入城,直接去了城外的水渠边,洪英的帐子就设在这里,他并不知皇上来的如此之快。
伤亡民工的家属正把洪英团团围住,讨要说法,有的激动愤怒,有的悲伤哀痛,有的怒目圆睁、手握锄头。
洪英倒不是怕这阵势,而是至今他还没弄清透水的原因,支支吾吾说不上来。他设计的水道和走向都是反复调查过的,事情出发的当日,他就对照图纸实地查看,并无问题。那这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呢?
吴涯风到达的时候,看到一群人义愤填膺的围着洪英,洪英手下的人挡都挡不住。眼看一个铁锨就要拍到洪英的身上,吴涯风一个箭步飞过去伸手挡住铁锨,顺势将那人掀翻在地。
洪英和手下一看,赶紧跪地拜见皇上。
逝者家属见此情景,也赶紧跪地叩拜,之后又鼻涕一把泪一把的请求皇上彻查事故原因。
吴涯风请他们起来,说:“朕相信洪总管的设计没有任何问题,定是有人从中作梗,待朕查清后,自会张贴告示,众位乡亲请回。”
吴涯风看一眼身旁的陆刃琪,他立即拿了一袋银子出来,分给逝者家属,说:“这点银子大家先回去安葬逝者,其它事情,皇上自会做主。”
逝者家属千恩万谢的离开了,洪英也感激涕零。
帐子里,吴涯风问清了洪英原因,便让他去休息。随即吴涯风又召见渭城的县官魏子民,限他三日查清透水一事始末。
魏子民战战兢兢的领旨而去。
洪源本在渭城城中,听闻皇上莅临,赶紧骑马来见。吴涯风扶起他,命他和魏子民一起追查事故原因,他也拖着年迈的身体去查探了。
吴涯风看了洪英的设计图纸,又顺便实地查看了水渠,不禁为洪英的智慧和专业折服,他早就认定洪英是水利天才,如今更是深信不疑。他觉得透水事故,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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