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榕时眼圈微红,强忍眼底闪烁的泪花对着呆滞到不知所措的乔溪乘挥了挥手,她的眉眼间一如既往的温婉柔和,知道能够来见她的孩子,连穿的淡绿色碎花长裙也是乔溪乘用攒的零花钱在母亲节送她的最衬她肤色、最合她气质的那件。
“妈、妈妈……!”
omega哽咽的嗓子卡的不成样子,他不确定妈妈有没有听到他的声音,紧接着鼻头一酸,眼泪控制不住的唰唰往下掉。
“让妈妈看看,溪宝受委屈了。”
叶榕时坐到床边,暖烘烘的掌心一点一点擦去乔溪乘珠子串成线的泪:
“你怎么能这么傻啊,妈妈怎么会不要你啊宝贝,你八岁那年到家的时候我们不是都说好了嘛,你是我的孩子,我是你的妈妈,无论发生什么事妈妈也不会不要你,你和一一是我的命你知道吗傻孩子!”
乔溪乘就像当年轻飘飘的来一样,无声无息的离开只带走了她牵挂无比的心。
那天丈夫去世了快满三年,她的儿子林少休也满九岁上了四年级,叶榕时像往常再普通不过一样乘公交上班,只是这次,一贯十多分钟只会被汽车摇摇晃晃和人声嘈杂充斥感官的她,第一次听到了来自手机亲密联系人发消息的提示音。
有点好笑。
说是亲密联系人,实则她和闺蜜大学毕业了各奔东西便很少像年少无忧无虑的那般无话不谈,关系变淡是在闺蜜贺如茵结婚并定居到国外后,叶榕时发出的消息很少收到她的回复,甚至包括自己结婚的请帖,对方也只是淡淡客套的发来句新婚快乐。
所以多年后贺如茵的关切和约见仿佛绷紧了两人之间维系到脆弱不堪的弦,叶榕时隐约感觉或许马上这根弦要断了,但她还是请了半天假,赶在好朋友的下一波催促前,推开了带着风铃声的汉堡店大门。
叶榕时很难用言语形容初次和乔溪乘相见是种什么样的感受——
贺如茵的位置不偏不倚正好就在眼前,但她目光瞬间定格的不是这位多年未见、陌生又熟悉的好友和她怀里三四岁大捧着汉堡炸鸡、就着可乐大口大口吞咽的alpha小男孩。
她几乎一眼就包拢了那个小心翼翼缩着肩膀和腿生怕占位置的八岁大的小孩,他的面前只有一杯冰可乐,恐怕还是贺如茵担心自家孩子喝多了冰的闹肚子才给他的。
男孩的袖子和裤子是不合身的短,虽然夏天不影响,可当omega小孩回应自己温和如水的眸光时,叶榕时很清晰的捕捉到了小家伙眼底掩饰不住的局促和窘迫,他在桌下拽了拽露出手腕和脚踝的袖口和裤腿,似乎并不想被外人关注到这份伤自尊的尴尬。
叶榕时荒缪的升腾起个念想——
她想养他,给一一做个伴也好。
她难得不经思忖和考量萌生出的念头,随后便被汹涌澎湃的心疼加深、变重。
“你能不能帮我照顾这孩子几年啊小时,我…我不是不要他,只是我老公最近几年生意不景气,养活一个倒还好,两个的话……”
贺如茵无奈的抱着怀里闹腾的孩子轻哄,亲儿子是收养乔溪乘第二年有的,她不愿撂个亏待养子的坏名声,所以想到了寄养的法子,也知道这样会为难叶榕时,所以开口到尾音越来越低。
“小茵,你忘了吗,我也有孩子,丈夫才牺牲不久。”
叶榕时惯常温婉客套的眯眼笑笑,这副模样是贺如茵大学以前不常见过的,偶尔的几次,是拒绝追求她的几个alpha。
她以为叶榕时这么说也是在客客气气的拒绝自己,脑子轰地不知所措的捣成了浆糊,皮球还没踢过去,又把旁边露出一抹伤心的omega小孩拽了回来:
“对不起啊榕时,你瞧我,太多事了忙忘了都,实在不行,我想想其它办法吧,我不会让你为难的——”
“我的意思是,担心孩子跟着我会不习惯,你能给我和他几天适应的时间吗?”
叶榕时礼貌的打断女人的话。
她没去回应昔日好友近乎感恩戴德的目光,却用了比决定收养眼前只有一面之缘的小孩更多的时间去组织措辞,然后顺着桌子和走廊的缝隙蹲下来,从下而上认真又温柔的对这个长相可爱太过于瘦弱的男孩笑了笑,轻声轻气的问他:
“你…愿意和阿姨回家试一试吗?如果可以接受我和一个比你大一岁的哥哥,那以后…阿姨做你的妈妈好吗?”
那时候,叶榕时看到了一个满心伤痕累累的小孩略微动容的把他的手,几经试探放到了自己的手心。
决定正式收养乔溪乘是在那年夏末的一个晚上,她爱怜的凝着仅亮了一盏小夜灯窝进小床相拥而眠的两个孩子,轻轻关上门挡住最后一点晃眼的客厅亮光,擦拭掉眼角泛光的泪花。
对叶榕时来说这天并不普通,因为乔溪乘改口叫她妈妈了。
以至于她有些惶恐贺如茵会把这么乖巧懂事的孩子要回去,打电话要求快点过继收养手续的时候心都在发抖:
“小茵,既然你们确定不想养了,那么回国变更法定监护人吧,溪宝以后就是我的孩子了,一一很喜欢,我也很爱他。”
“对不起妈妈……对不起,我不好,我骗了您……我是个坏孩子……是我…是我……!”
一想到尹长临那个畜牲杀掉了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爱女人的倚靠和支柱,乔溪乘愧疚愤恨的哭到喘不过气,泪花一片一片翻涌遮挡了他看清妈妈脸颊的视线,但这次不用他艰难的抬手抹掉去选择去迷茫的追逐,他的妈妈一如多年前坚定的带他回家一样,用那双手擦掉了他的泪,把不比给林少休少的爱和宠一分不少的灌入他的心房。
“那不是你的错溪宝,妈妈一直都知道的。”
叶榕时和林少休对视一眼,轻抚omega的脑袋将他哭成泪人的脸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不哭宝贝,刚才做完手术,情绪波动不能很大。你听妈妈说,妈妈和哥哥一直都知道——”
“当年去变更监护人的时候,妈妈不止看到了你养父养母的名字,IRO的阿姨给妈妈讲了很多关于你的经历,我当时…对你只有更多的心疼。”
叶榕时接了林少休递来的纸巾点掉乔溪乘哭红脸蛋的泪痕,温声细语的安慰他:
“但那又如何,你是我的孩子,妈妈很后悔没有更早的遇到你,这样我的溪宝不会受了五年委屈又战战兢兢的和那对不负责任的养父母过三年。”
“妈妈之所以没告诉你,是以为你当时年纪还小忘掉了那些事,我怕告诉你我的溪宝会和妈妈还有哥哥之间产生隔阂,却不想让那个混蛋钻了空子,又让你和少休错过了好多年。”
“你看溪宝——”
叶榕时莞尔一笑,指腹蹭掉已经止住哭腔的乔溪乘纤长羽睫晶莹剔透的泪,她拉开包,眉眼含笑的从夹层珍重的取出两个嫣红封皮的户□□到omega的手上,随后又牵住身边停留已久的林少休的手,把两个孩子一大一小的手掌交叠在一起:
“这里永远是你的家,虽然妈妈和你解除了领养关系,但我们的感情永远不会因为你和哥哥之间更变的关系改变,你们都是妈妈的宝贝,再说了,你们两个从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长大,有些事情怎么可能会瞒过我的眼睛啊。”
“不瞒你说,从我们溪宝分化了长大了,看哥哥的眼神不再只有崇拜开始,妈妈就想着会有这么一天。而且,你以为林少休看你的眼神就单纯了?那是妈妈压着他呢,没成年之前怕吓到你。”
乔溪乘害羞的垂下脑袋,任由叶榕时宠溺的捏住他的鼻子,几番试探的手却被林少休矢志不渝的攥紧、十指相扣,然后alpha搓捻他的指尖,欣然的稍扬嘴角,对叶榕时道:
“母亲,户口您还是收着吧,溪宝爱丢东西,等他出院了您再交给我们也不迟。”
她亲儿子什么样,生他的叶榕时不比谁更清楚!
十三岁分化不久就敢趁她浅眠偷亲蜷在沙发午休小憩的乔溪乘,被发现了就和他父亲倔犟脾气分毫不差的直不楞登闷头冲,什么都不顾,把学到的谦逊恭谨、温润而泽全抛到脑后,还敢大言不惭的撂下就算乘乘和他一样分化成alpha,他也只会让弟弟眼里只有他这种混账话。
不过幸好,她的两个孩子彼此惺惺相惜、心意相通,都在默默的守候之中跌跌撞撞的确定了彼此,等到了对方。
三中作为高考考点,布置完考场之后的当天中午,就连向来假期紧张的高中部也迎来了三天半的小长假。
喻诗确定窗户和风扇空调关好了之后,单臂把不轻不重的书包搭到小巧的肩膀上,漂亮的手指给教室门板落了锁。
蝉鸣啁啾,天朗气清。
六月初的太阳实在毒辣,和朋友挥别后,喻诗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她一转黑色棒球帽檐露出阳光曝晒下白到反光的清秀小脸,小姑娘照常站到树荫旁等赵叔来接她,吹破泡泡无聊的和朋友打字聊天,忽的一偏头,视线瞟见了巷内装修精致的杂货文具店。
不巧的是等她到了才看见门外竖起歇业的小黑板,喻诗撇撇嘴,愣神间手机嗡嗡震响,她低头一瞧,竟然是仗着生□□迫小哥休假和自己去度假村鬼混的权释打来的。
“喂权哥哥,一个星期了喂,你和小哥终于想起家里还有两个年事已高的空巢老人和三个嗷嗷待哺的留守儿童了吗?”
喻诗踢飞脚边的碎石头,嗓音幽怨十足。
对面接电话的喻辞气的发笑,这小姑娘在外张牙舞爪唯恐天下不乱,回家了惯会收起小性子给哥哥爷爷装可怜。
omega一想起上次她胆大包天的为了给校门口被混混勒索的好朋友出气,一个人当诱饵把两个比她小了一半岁隔壁中学初中部的不良少年揍得满脸青紫伤肿押去警署备案差点没把一大家子吓死,不免轻咳两声冷硬道:
“上官爷爷说你们今天早放,待会你权哥哥送完我过去接你和醒醒酥酥回家,别乱跑啊,我给你转了钱,去附近买点奶茶零食到23年夏找徐铭礼玩去。”
“哦。”
喻诗貌似乖巧温顺应的干脆,她一边顺手把下一秒到账的零花钱收入小金库,一边鬼机灵的嘿嘿笑着问:
“小哥你也真是的,今早的飞机落地还没三个小时呢就急着赶回去上班呀,明意姐姐他们不心疼你我可太同情你了,成年人的二人世界最辛苦的就是omega和beta了——”
“不过说到旅游,那个温泉度假村好不好玩呀,权哥哥生日那天你们都干嘛啦?搞得神神秘秘的,每年我就等着六月这几天呢,结果今年一口好吃的也没吃到。”
权释冷不防闷笑出声,喻辞顾及他开车冷臭着一张脸强忍住没动手,omega短促抽了几下嘴角,几不可察的放松仍然泛酸的腰,随即没好气的道:
“一天天瞎爱打听,谁教的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之鲤哥啊——”
喻诗眨巴圆亮的眼睛扣了扣鼻头,“嗯”了道思忖片刻的长音,慢悠悠说:
“上次他和大哥度蜜月回来就是这么说的呀,我听着都烦,大哥又得订酒店看美食,又得操心赶车安排行程,还得斟酌我们的喜好一个一个选礼物,幸好我懒不受罪,你和大哥有这种耐心做什么都会成功的!”
喻辞:“……”
他发誓,下次见到江之鲤,一准要把这家伙的脑袋怼进肚子!
小巷子熏风贯穿,卷起沉沙细土的热浪扬起喻诗耳边的碎发,小姑娘眉目软和的缠着她小哥腻歪搞怪了几句,电话挂断的一瞬间,被痛踢一脚的野猫嘶哑的尖锐声调划破了安逸的午后静谧!
喻诗眸若寒冰轻轻一压,巷口逐渐笼罩住她的阴影愈发猖狂的迫近,为首的嘴里咂了根烟、齐耳黄发的omega她认识,高二十六班的丁莹,八中打架闹事这学期刚转来的。
喻诗懒得和他们扯上关系,她挂稳书包错身离开,没料到另一边隐形唇钉反光的beta骤然猛拽她消瘦的肩头,不算结实的夏季校服短袖倏地崩开衣领,上方的白色纽扣霎时咕噜噜滚进了墙根潮湿的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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