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嘎乱叫的乌鸦抖动着黑色的羽毛,扑棱棱的落在干枯盘虬的树杈上。
小而聚光的窗户内,年轻女人被两个浑身武装带着面罩的强硕alpha扣押着肩膀落座于凳子上限制着自由。
她神色松散的闭着眼睛,将交叠的双手自然的垂放在小腹上,乌黑长发及肩,熨烫妥帖一尘不染的白大褂衬的整个人气质非凡又坚毅干练。
可下一秒——
空洞的枪口蓦地往前一伸,正对女人眉心!
“万来仪,我还没扣扳机呢,装死是逃离不了现实的!”
年轻alpha咧着嘴轻蔑一笑,他顶着一头灿金色的耀眼发丝,操着流利的汉语,一手把拿着手柄,驱动冰凉的枪体一下又一下拍打着女人瘦小白皙又清秀的脸颊。
他继而背过身,黑色长筒靴踩在瓷白的地板上,发出短促而闷重的音调:
“给了你这么长的时间考虑,我也该收到点利息了吧?”
空气陷入凝重,只有不远处“滴答滴答”运作的仪器发出不合时宜的响声。
但很快,女人清冷十足的睁开眼尾犀利的瞳眸,毫不畏惧的直勾勾凝视着男人高大的背影:
“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我说了,我并没有参与我父亲重启的angel,赞成和配合成功完成第一阶段实验的是喻辞,你们应该去找他,当然——”
她嘲弄的偏头笑了笑:
“如果你能从乌拉尔掩入黄沙的数万捧骨灰中分辨的出来的话!”
“你以为我在吓唬你吗?!”
男人叼着缭绕的烟,狠劣的扬起弧度不善的嘴角,抬起胳膊枪口重重的顶在她的额头,力道大的万来仪瞳孔收缩,细弱纤瘦的脖颈连带着半边肩膀控制不住向后仰。
她粗重的起伏着柔弱的腹部,遮挡着眼镜的发丝顿时向两边散开,脆弱的瞳眸毫无征兆的对上刺眼明亮的白炽灯。
耳边是清晰无比子弹上膛的声音。
万来仪只是一眯眼睛,酸涩的牙根冒出几股苦水,当即用更狠更泼辣的声音压回去:
“那你以为我有必要为了姓喻的那sb小子和你赌我研究所三十六条命吗!”
“哈?”
男人歪着脑袋,猩红如麻的淡蓝色眸子极具讽刺的锁着她精巧无比的下颚,阴狠到每一句话都是极近克制的从牙缝中迸发出来:
“没有必要,你开什么玩笑?”
“他不是你最疼爱的师弟了吗?早点认清现实,你的演技打动不了任何人,和他上演的那出因为万长矣自杀而决裂的戏码更是拙劣!”
他两指强硬的捏住女人的下巴,似乎完全忽视掉那两道能灼透他怨愤的目光,逼迫万来仪和他正视。
“别骗我了,毕竟有半年相处的情谊在,我的前女友!”
“炸飞乌拉尔的之后两天,你都在着急忙慌费尽心思的托人联系你的好师弟,你把自己当谁呢,在我的地盘上想逃过谁的眼睛?!”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万来仪被掐着脸,一字一顿却异常坚定的瞪着圆亮渗人的眸子咬字出声。
紧接着,她的头皮蓦地钻心刺痛,男人粗暴的一把抓住长密的头发,狠狠的将万来仪不大的脸怼在只供一墙之隔短暂交流的方形小玻璃上。
几米之外,她的同事们被捆绑在一起,浑身上下包裹的密不透风的男人把一把又一把冰凉无情的枪械对准瑟瑟发抖的年轻男女们,似乎只差一声令下,那片早上才打扫好的干净实验室,便会瞬间在枪林弹雨中血流成河。
“你再想想!好好的想想!”
男人压实蓝色的瞳孔,收紧手上的力道,逼迫着她面对自己遭受生死胁迫的无辜同事们:
“我只要angel的实验资料,得到了立刻收手,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我大开杀戒,是吧?”
“你觉得我还应该和以前似的像个蠢蛋一样相信你吗,Darian?”
万来仪疼的牙齿都在打颤,但她的双眸依然沉寂入水,荡漾的泛着愤懑的涟漪:
“有本事你弄死我,就像弄死喻辞一样,别、手、软!”
“哈哈?哈哈!”
alpha疯魔病态似的仰头大笑,良久之后,他喘着气贴近万来仪,悲悯又邪恶的一同和她凝视着对面那些任人拿捏的可怜人们,轻声轻气道:
“来仪,我怎么能够杀你呢,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不觉得,这间房里还少了两个人吗?”
凉薄冷漠的话震得万来仪耳朵发麻,她顿时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在不真实的天旋地转,攥紧的手心隐隐冒着冷汗。
“你会相信喻辞死了吗?”
“不会。”
他自导自演的自问自答,轻巧一笑露出两颊极浅的酒窝。
“我知道哪怕我将眼前那些人杀光了你也不会动容,所以你看…”
alpha再次扯着手里柔软的头发逼迫着万来仪与下属打开的显示器直视,神秘兮兮的贴着她的耳朵温柔细语的道:
“我给你准备了份大礼。”
高清视频里,随着茂密树林里那道背着人的青年疯狂而又极速飞驰,万来仪许久不曾波澜的双眸逐渐暴露出冰川破裂的碎痕。
令她庆幸的是,几息之间叠在一起的人影很快消失在镜头中,随后屏幕“呲呲”闪烁着雪花,失去了画面,万来仪当即嗤笑两声:
“你这礼还真是莫名其妙,你想通过他告诉我什么?我不认识他你还想强逼着我认下不成?我说了,有本事你就弄死我,别一天天作天作地弄些有的没的!”
“别装了万来仪,你的微表情早就告诉我答案了。”
男人只是挥挥小臂便将她重重扔到了椅子上,他双手撑在扶手两侧,巧夺天工的混血邪魅面孔一寸一寸贴近隐忍着疼痛瞳孔放大的的万来仪眼前,唇角似有若无上扬:
“让我来猜猜,能让你死也要护着的,我放走的这位,不会就是喻辞吧。”
“通知上写着不分年纪只分班…一个小时之后开始第一次考试,唉学长,你在第一个座位哎!”
闻眠指尖贴着下唇呢喃细语,他轻轻拽了拽身边人的衣袖,半天不见动静,便眨着眼睛好奇的看去。
喻辞站在原地怔愣,浅色的唇瓣不知是不是错觉又苍白了几分,他空洞的双眼无知的盯着贴在教室门口的公告栏,像是置身事外的发着呆。
“学长?”
闻眠有点担心他不舒服,又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眼前人终于算是有了回应,淡淡的“嗷”了声,浅棕色的瞳眸倒影上了温眠皱着眉头小巧清秀的脸:
“我没事,你继续说。”
喻辞脑袋嗡嗡作响,不知怎么了,刚才浑身发凉寒意刺骨,他的第六感警铃大作,脑袋下意识的涌出了在N国时面对武装分子突然袭击研究所的警惕和戒备。
“没有什么啦,就是等会儿要考试。我看学长他们都各自回教室了,刚才路学长说先答完的让在楼下集合,下午一块去商业街觅食去。”
温眠甜甜一笑,见他缓和过来,半推着他进了人迹暂时稀少的教室:
“方隐说你昨天认床没睡好,要不现在补点觉?”
不提还好,一提喻辞就来气。
交给边序这个挂名带队老师提前一天订酒店,开车到了目的地一问前台,工作人员十分友好而客气的一句“您好,您再看看呢,这边没有您的订房信息”,让人想当场掐死这个拍着胸脯大言不惭说什么“万事交我你放心”的大马哈omega。
大老远半夜刚掘完坟,带着满身怨气的三人六双眼睛一齐盯着某人蹭蹭冒汗的后脑勺,喻辞当即就收到了他这辈子也不想面对的飞来横祸——
某人在前一晚天昏地暗的熟睡当中没有成功付款,他们要露宿街头了。
更让人为之一振的是,新城开发区可以称之为穷乡僻野的郊区,距离权氏旗下的五星级酒店,有一百多公里,换言之,他们根本不用睡了,骑着边序直达竞赛地点在苛刻的时间规划当中是更划算的选择。
视睡如命并且对睡眠环境要求极高的喻辞捂着自己隐隐作痛的半张脸无语凝噎。
他缓了缓,晃晃手说自己不打紧,眉头一挑又招呼温眠过来,看似不经意环视着教室布局:
“高一就来了你和权知泽两个人?”
闻眠摇摇头,眼睛动了动回想着:
“不是的,还有两个,都是隔壁二班的不太熟,我看了分班名单,也没和权学长他们分在一块。”
喻辞没说什么,手机“嗡嗡”连震几声。
他掏出烫手山芋解锁打开,几个熟人的小群正飞速的刷着屏。
三中“皇家议事厅”外加一个附中的编外人员方隐,聊的热火朝天。
全贯(嗑瓜子):嘿,tui~幸亏爷爷我没去,这刚到行李还没放到床上捂热呢就给你们上难度了,直接贴脸考啊,连个范围都不给。
路遥: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唉唉乘子,你来之前问没问少休哥他去年是咋把这七天熬出来的?
乔溪乘:用脚指头想我哥只会说自个儿琢磨去,我可不想挨骂,要问你问去。
郑筱柒:我那大一个知心呢,路狗子你发的这名单密密麻麻的,我就看到你们都在前边几个班,半天没瞧见我们家知心。
权知泽:@郑筱柒,偷摸举个手,我现在就在贺姐隔壁班,她已经和一个巨帅的alpha私奔了【附图一张】
画面是依着栏杆一男一女的两个背影,喻辞点开一看,可不正是方隐那狗崽子。
果然是自来熟,不和他们附中的凑一块,老是挖三中墙角。
贺知心:欺负我不看群消息?权知泽你想挨揍吗?
方隐:【小猫挠头.jpg】别误会别误会,我只和权哥熟,附中的不常打交道这次过来集训就是被拉来凑个数,各位哥哥姐姐就当交个朋友,正好我知道附近商业街有家特好吃的店,等会考完试咱们就去,我请客!
路遥:好好好!批准你加入,转校来三中都没问题,好小子跟着哥混有前途!
全贯:我去你们吃这么好!单独行动就开小灶,开什么玩笑,老子现在和筱柒买两张票过去就住你们旁边!
郑筱柒:那是你不是我,别带着我丢人,鄙视。
贺知心:鄙视。
乔溪乘:鄙视。
路遥:略略略。
得。
喻辞抬眼叹息。
聊天框顶端又弹出个小羊头像,他点进去,白色的对话框包着一段不长不短的话。
花花:考完别乱跑,楼下等你。
喻辞当即神色一凛,冷哼出声,不情不愿的啪啪打出一行字:
“别太自信权少,谁等谁不一定呢。”
交完卷后考场空了一小半。
喻辞收拾好东西打算找个僻静的地方躲躲闲,哒哒哒轻快的下楼没走几步,背影笔挺的权释当即转身和他不经意掀开眼皮的双瞳倏然对撞。
倚靠在他身上眉眼带笑的少年喻辞还颇有印象,不久前正坐在自己旁边答题,他多看了两眼是觉得alpha英挺端正的五官格外眼熟。
这种眼熟倒不存在面对程南星时的不舒服,他也没多在意,只当时缺乏睡眠的脑子短路混淆了,于是支着脑袋埋头对着一小摞卷子,撑开笔帽勾选答案。
少年整个注意力都放在权释身上,断断续续的道出:“…%¥*&¥#!回宿舍你等我一下,我带了很多好吃的…%¥*&¥#!分你一半……”
喻辞:“?”
他慢慢将视线投到和权释三四分相似的那张脸上,对方也立马扑朔的来回在身边人和突然带来沉凝氛围的喻辞身上好奇巡睃,显然没意识到“挽胳膊”这三个字形容的动作已经超过了正常的社交距离。
omega眼角下垂警惕打量的一双圆眸,落在权释眼里,不亚于叼着当天摄入过量的胡萝卜块回窝,龇牙咧嘴捍卫主权拒绝和他交涉的小C。
于是矜贵的权大少如有若无的长吁了口气,看似局促的抽回小臂,把一双好看白净的手掰开,沉默的位移至喻辞身边,拢开他因为狂风乱作贴在眼睛上的额发,话音来的自然又恰到好处。
“我弟弟,权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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