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不知说了什么,她的神色忽然凝重起来“逃走了?”
他道“对,他是听见了守卫谈论你的话才执意逃走的。你的万灵堂名气太大了,可是众生皆苦,谁能没有执念?再这样下去找你的人只会越来越多,他就是其中之一,但他的执念太深,寻常方法根本无法化解,只能交给你了。但这次过后,我希望你能放弃万灵堂。”
挽湖道“你的忙我会帮,因为我欠你一个人情,但是你的最后一句话,我的回答是不,我不会答应你。我一定要弄清楚当年那件事的始末,不然我永远无法停下。”
他叹息一声“你这样执迷不悟,迟早会出大问题的。”
“也许吧。”挽湖不置可否。
翌日。
妖怪是不需要睡觉的,所以一大早挽湖就把炼制好的了夙交给了两人。
“我们吃下去就可以了吗?”初灵狐疑地问。
“挽湖姐姐不会骗你们的,毕竟你们俩都是最低阶的小妖,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
初灵尴尬地笑了笑“那谢谢了。啊我知道挽湖大人的规矩,要我的感恩对不对?这就给您。”
金黄光点自她心口脱离出来,闪闪发光,萤火虫似的盘旋几圈,旋即进入挽湖的身体。
女人见她毫发无伤,便也紧随其后献出了自己的感恩。
挽湖吸收完二人的感恩,体内亏空的妖力恢复了些许。她抬眸再看两人,清清冷冷地提醒初灵“你的身体开始消散了。”
女人立即扭头,她说得果真不假,初灵的身体逐渐在像雾气一样,在明媚的阳光下开始蒸发。
“初灵你有什么办法没有?你可能要消失了!”女人急切地问。
初灵也是一愣,片刻笑了笑“其实崔莺死后我就很虚弱了,能撑着来到这里许愿已经是奇迹。所以狐妖姐姐你不用难过,我们初灵本来就是因为快乐和幸福而诞生的,而我现在和到来之初的心情是一样的。”
女人看着她,哀伤地说“怎么可能不难过,弱得旗鼓相当的妖怪这么些年我就遇到你一个,你死了,我上哪儿找下家去?”
初灵沉默一阵,又笑了笑“你可省省吧,激将法没用的,该死还得死,又不是我能决定的。”
被看穿意图的女人不说话了,死死盯着她,直到初灵完全看不见。
挽湖看看她落寞的表情,难得地多说了一句“你离了这姑娘的身体也没处可去了吧?
聂声玉作为懂事的翻译官很快领会了她的意思,错愕地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是“你吃错药了?”
挽湖不理她,直直注视女人。
“是啊。”她点点头,那我可能又要过上四处逃亡的生活了。
聂声玉虽然不明白挽湖性情大变的原因,也还是道“你就希望去过那种居无定所的生活?被捉妖师撵得全国跑?”
女人白了他一眼,她对这个男人没什么好感,总觉得他态度轻佻并且吊儿郎当,不像个正经人“难道您有什么良策?”
聂声玉“要不就在这儿住下吧,包吃包住,只要给挽湖大人招揽客户就行。”
挽湖倒是对他能看破自己想法有些惊讶,但这种鲜活的情绪只出现了一瞬,就飞快地消失了。
女人想了好一会儿,才道“可以,但是暂时的,如果我觉得你们这儿不适合我,我就会立刻离开。”
“行啊,保证让你过得舒舒服服的舍不得走。”
聂声玉忽然想起一件事,他也不觉得窘迫,问道“还没问呢,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女人解释道“因为我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很多事情都忘记了,就叫我于婉燕吧。”
挽湖微不可察地抬眸看了女人一眼。
她,也丢失了一部分记忆吗?
聂声玉摇摇头,坚持道“那是于婉燕的名字,不是你的,你的师兄弟姐妹都叫你小狐妖?你总该有个称呼吧。”
“我...”女人紧皱着眉头,好像起名字对她来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我好像是谷雨那天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识,既然这样的话......你们就叫我谷雨好了。”
挽湖垂眸沉思,她莫名觉得自己在曾经的某一时刻听过类似的话,却又死活想不起来,那断记忆好像被人拦腰砍断般,没的很蹊跷。
她只依稀记得一声清脆稚嫩的童音“道路旁边都是谷子,还下了雨,那我就叫谷雨吧。”
挽湖刚刚回神,胳膊就被谷雨碰了碰,她指着聂声玉,小声问她“他是干什么的?挽湖大人应该不会轻易留下一个人吧?”
“捉妖师。”
挽湖没有瞒着她的想法,要是不对她说实话,以她的性格一定会追根究底找出答案,还不如直说。
谷雨的眼睛睁得老大,她慢慢松开手,有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入夜,荷花池边。
聂声玉喝了一口酒,砸吧砸吧嘴问倚在栏杆上的挽湖“你为什么要留下她?”
挽湖头都没抬“你管我?”
“嗯。”
挽湖懵了一瞬,被聂声玉的不要脸所震撼,为了避免他没完没了地发问,挽湖补了一句“看着顺眼。”
聂声玉追问“那你看别人为什么不顺眼?”
挽湖懒得理他,兀自盯着那片凋零残败的荷花。
她应该是见过谷雨的,但到底是什么时候,又是为什么,她完全想不起来。
所有和自己相识的人都是在开启新的记忆之后认识的,但是挽湖非常清醒地知道,她有过一段过去,而且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
因为,她每天晚上都在做不同的梦,梦里有她,还有她从来没见过的人,更多的是脸都看不清的虚影,但是醒来之后没有一个梦,或者一个人能记住。
聂声玉不死心,又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挽湖还是沉默,在聂声玉喝完最后一口酒,准备离开时,她微不可察地说“可能吧。”
…
挽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她的脸色惨白,冷汗浸湿了灰色的长发,显然是陷入了曾成百上千次困住她的梦魇中。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原野,草木凋零,地上一道道烧焦的黑痕和血迹,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犹如阴曹地府的黄泉路,不知要将人引向何方。
远处黑烟滚滚升腾而起,两队士兵悍不畏死地战在一处,一时间血肉横飞,哀嚎声不绝于耳,俨然一副人间地狱的场景。
挽湖动弹不得,她清楚地知道这只不过是梦境,却无法醒来,也无法改变什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一个接一个地死去。
一个女声忽远忽近地笑着,那声音里掺杂短兵相接的脆响和老老少少的痛哭,更添几分诡谲恐怖。
片刻功夫挽湖骤然惊醒,她盯着上方发了会儿愣,思绪才慢慢归位。
她披了件衣服下床,走到梳妆台前,拿过放在角落的木盒两三下解开。
里面放着支金色的珠钗,顶端盛放一朵木槿花,坠着的银链上分别有五颗小巧的珍珠。
她是见过一支一模一样的珠钗的,只不过是在梦里。
挽湖忽略疯狂跳动的太阳穴,努力回忆当时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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