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去随便溜达一圈。”阿嫦眨巴眼睛,“叫你那侍卫回去呗?”
周见深看她扯着自个袖子的手,“不许去。”
阿嫦耷拉着头,看着身后两人…不得不继续歪缠,“有要事,真的有事,骗你是狗子!”她竖起手指赌咒发誓。他反倒意味不明的一笑,“你早就是了。”
三人只好悄悄立在围墙边,阿嫦深呼一口气,准备自己的拿手绝活:翻墙。
“哈哈哈,太子说你是狗。”唐裹儿仍然乐不可支。
额头暴起青筋,阿嫦咬牙挽起袖子。
“哈哈。”
她真是受够了!“阿姐,这办正事呢,还是严肃点?”
好不容易翻过墙头,准备拉唐裹儿上来时,瞧见周见深那张阴沉的脸,还有他身后跃跃欲试的云生。
不好!唉,功败垂成。她愧疚的看了一眼唐裹儿,拉着风楼跳下去直奔花楼。
除非周见深跟着翻墙,不然若要追出府门,他们早就没了影。
俩人急急跑过去,夜晚十分正是热闹的时候,风楼急着往里冲,却被嫦熹拉住手腕。
“要请帖,咱们还是翻墙。”上次是周见深不知从哪弄的帖子,时间紧急只能用非常手段了。
此时大堂里热闹非凡:妓子们的裙摆荡过每一寸土地,客人醉意朦胧,有女子着胡服转圈跳胡旋,引起叫好声一片。阿嫦拉着莫名紧张的风楼上了二楼。
“你先瞅瞅大堂有那个人吗?”旁边娇笑连连,吵的她不得不贴近说话。风楼点头,四下寻摸。
阿嫦跑去叫了些果子茶水:这群人眼睛尖的很,还是放松些以免打草惊蛇。这次她不敢作女子打扮——毕竟离她大闹花楼过去还没几日。
猛地胳膊被一扯,她抬头一看:竟又是赵影这小子。双眉倒竖,气势汹汹。
“你怎么在此?”两人不约而同询问,阿嫦被他拉到一僻静处,“你一个女郎怎么一天到晚往这里跑?”又嘲弄,“周见深这是管不住你?”
阿嫦一听他说话就来气,“彼此彼此。”再说,他竟是知道太子在此处。
赵影攥着她手腕的手不由使劲。
正当此时,大厅一阵响动,阿嫦趁此机会挣脱,看着风楼还在原处,便扒在栏杆上看热闹。
“老兄,这是怎么了?”她向一旁看热闹的郎君打听。
“嗨,小嫣然惹恼了客人,被人给打了。”那人咋舌,显然觉得此事太过丢人,丢他们郎君的脸。
这下子算是打开了话茬子,旁边人也七嘴八舌的指点。
“这人也真是,出来找乐子还这般,啧啧。”
“他可惨了,谁不知道这儋阳楼的青灯梦最是护短,谁敢伤她楼里的姑娘,那不得被刮一层皮。”
“竟有此事?”阿嫦明显不信,一个开花楼的说她爱护姑娘?
青夫人还是一副夫人装扮,面目慈祥,“客人有话好说,却为何要动手呢?”
那男子见她温温柔柔,登时便蹬鼻子上脸,“你这楼里的姑娘调教的不好,爷不过是要吃个酒,她便三推四请的,贱人好大的脸。”
青夫人还未说什么,她手下人便面露怒意。
“张兄方才说她是个有手段的,我瞧着也不过如此。”
“一个开花楼的,怎么敢跟客人呛声,还不是要服软。”
阿嫦觉着,如此唾面自干还面带笑意之人,必定是个人物。
青夫人照常和善的笑,手里一串檀木佛珠缓慢转动,她轻轻垂下佛珠,右手一抬,身后如狼似虎的婆子壮仆立刻压着男子出了门,空中还余他的叫骂声:知道我是谁吗?后又夹杂呼痛声。
“他便是余家本家的人,在青州这儋阳楼也不敢如此放肆。何况不过是一偏支。”
“这么厉害?”那郎君倒吸凉气。
“莫非,这青夫人…竟是世家的血脉?”
这扯的就远了,在场人都说此言不着调。
一场风波被轻飘飘化解,这夫人手腕巧妙。
风楼眸光沉沉,阿嫦看他如此知道事情不顺,安慰道,“慢慢来。”
赵影粘着她不走,“他是谁?”嘴里嘀咕不停“又来一个。”阿嫦好笑,也不回答,“你那天回去真没被你阿姐罚跪祠堂?”
赵影怒道,“怎么可能,”又急道,“你还是担心自己吧,阿姐这几天忙,等她回神,肯定要抓你回去。”说罢撇撇嘴,“你这人真是,来青州这么久,都不去阿兄坟头看看。他以前还最喜欢你来着。”
那不是怕撞见你姐么,就她那疯魔样,阿嫦都怕当场被她包办冥婚。
惹不起惹不起。
“那个回见。”说完拉着风楼就溜走,三下两下在拥挤的人流里窜个没影。
等到了官衙,唐裹儿双手叉腰立在门口,一见俩人就先狠狠瞪过来。
“嘶,这妮子应是记仇了。”嫦熹感叹
“人呢?”大厅无人,啧,还得去寻他。
转过月门,来到一处僻静的房舍,周见深果然在此处。阿嫦故意加重脚步引他注意,“不看我?”她蹲着趴在书桌上,“我可是来报信的,那些青州世家已然知道你在此,小心被他们暗算了。”
“到时候陛下就算震怒,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吧?王朝无尔,世家又可称王称霸了。”阿嫦把一旁的饭盒提过来,“所以你可要为万民保重自身。”
难得得了鹤龄一个赞同的笑脸。
谁知周见深却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双丹凤眼瞅她,怪不自在的。
“你不在的这会儿,有两件事。”他方把眼睛移开,“明日他们请我去赴宴。”
阿嫦却一惊,这般正大光明,莫不是鸿门宴?她心里急,想叫他不要去,然他接下来的话却使她更加震惊。
“还有一人,你或许更愿见。”他说的不明不白,只见云生将一男子带上,他一身麻衣,发须潦草,畏畏缩缩。
“此人正是乌城巡粮吏,建安八年上任,建安九年死于大火。”周见深道。
阿嫦死死盯着他,终是吓的他瑟瑟发抖。
她听见自己轻飘飘的声音,“那场大火,究竟是怎么回事?”
那人却双手笼在袖子里,只一言不发。
“说啊!”她厉声道,双手抖的不停,脑海却什么也想不起,只想问他,为什么!凭什么!
唐裹儿走到身边劝慰,又抛下锦囊,沉甸甸的一声重响,显然装着银两。
那人意动,太子敛目,“不知何人缚你来此,但你要知晓,离了这里,终会没了性命。”
他这才慌了手脚,不停叩首直呼救命。“我也不知是何人,被他关了许久许久,今日才…才出来。”他说话颠三倒四,显然也有几年未曾说话。
“那被烧掉的卷宗和其他官吏呢?”阿嫦定神,仔细问道。
“当时我也只是小吏,只记得那年大人们笑嘻嘻的捧来美酒,说是上京来的,叫大伙都尝个鲜。偏我从小吃不得酒,一沾嘴便浑身起疹子,头痛不止,便假意喝了几杯尿遁了。”
“待我再次去往大厅时,却看见一伙黑衣人围着人事不省的主事。”他惊恐的发抖,“火,通天的火,烧的一片干净。”
阿嫦觉得好冷,她哆嗦着捧来一杯热茶,周见深唇角动了动,“小心烫。”
真的烫,从嘴里一路烫到心里,僵硬的四肢才稍稍灵活。
“那你,有没有看清他们的脸?”
男子摇头,唐裹儿他们倒有些失望,阿嫦却觉平常:数年追寻,失望是常事,若是有所发现反是特例,此人被幕后之人巴巴送来,一定有玄机。
“倒是,倒是,他们是上京的口音。”那人绞尽脑汁回想,“而且,操的是上京雅言。”
雅言?除了那些世家谁还稀的废这事?果然是他们搞的鬼。
那人被云生带下去安置。堂上人无人追问,阿嫦心头一暖:有些伤疤只能深藏心底,却被他人挖出来,那只是再伤一次,更何况,他们都何等聪慧,不须言语探明。
谁知风楼却突然放了个炸雷,“那位青灯梦夫人,赫然便是当年的窅娘。”他苍白的脸上满是忧郁,一双作诗描画的手攥的死紧。
窅娘,太守,世家,好似一张大网扑面而来,缠的他们头晕脑胀。
太子凤目一凛,显然也知道一些前因后果。
阿嫦放下茶盏,“如此,既然明日世家与我们一场鸿门宴,何不将计就计,况且,还不定谁是黄雀呢。”
风楼道,“好啊,明日,我定要当场问她,生了怎样一副蛇蝎心肠。”他脸上还带着笑意,“我父严谨文,我娘唐韵荣,我严家一百多口的冤屈,都要她一一偿还。”
“你竟是严太守后人…”周见深感叹一声。也想起那年轰轰烈烈的诬告世家案,“当日父皇也心有疑虑,觉得此事颇有蹊跷,奈何世家做了物证,人证又当场反口,终是救不得。只好将其余无辜人判的轻微些。”
上位者的轻微一罚,便是下位者一生难言之痛,风楼看着旁边小声劝慰他的阿嫦,心头惨淡。
明明如月,终不照我。
“你怎么了?”旁边唐裹儿似乎身子一晃,“可是累着了?”
“我近日总是觉得困倦。”她扶着额头,又来回张望,“饮子还未到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惦记喝饮子?况且你怎可背着我们吃独食?”阿嫦絮絮叨叨,“风楼搭把手,我们将她扶回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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