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枪要稳，腰□□沉，注意腰腹发力，以及步法协调。”赵生盯着李鹿彦，一边纠正他，一边提醒要点。
李鹿彦没有说话，专心按照教练的指导，做动作。一遍一遍，冷静地修改自己的动作，眼睛深处闪烁着投入的光芒，整个世界仿佛缩小到只有练枪这一件事。
坐在休息椅的晓晓，放下手机，大大地打了个哈欠，抬起沉重的眼皮，看向李鹿彦。
一个上午过去了，还是那几个简单动作，完全没有电视上演的炫酷。
晓晓歪在休息椅上，李鹿彦单调重复的动作，成了最佳催眠曲。
就在晓晓半梦半醒，快要进入梦乡的时候，一个声音传来。
“大冬天，还是回去睡吧。”
“我没有睡，彦哥。”晓晓立刻坐直，条件反射一样回答。
随后温润如玉的笑容响起，带着一丝调侃：“要不你挣开眼，看看我是谁？”
晓晓睁开酸涩的眼皮，那股睡觉被老板抓包的支楞劲，瞬间散了：“鹤颂哥啊。”
然后，自来熟地拉过李鹿彦的椅子让他坐，不见外地吐槽：“我今天才知道练习武术能这么无聊。”
凌鹤颂注视着场中一丝不苟，与教练跟练的李鹿彦，回到：“是很无聊，所以做到的人很耀眼。”
后一句话很轻，像是凌鹤颂的主观看法，又像是在描述李鹿彦的客观事实。
晓晓迷迷糊糊没有在意，难得有个人陪自己聊天：“鹤颂哥，怎么这时候来了，你练完了吗？”
凌鹤颂坐在椅子上，边将椅背上李鹿彦的羽绒服，叠了叠，边回答晓晓：“你没发现，很多人已经走了吗？”
“到十一点了吗？”晓晓慌张地拿起手机，然后松了一口气，“还有二十分钟啊，怎么都走了？”
凌鹤颂将衣服放好，笑了笑：“还有半个多小时，大家的心思就飞了。强留在这儿也没什么效果，索性提前结束。
只是没想到你们这，倒是很专注，没注意到消息通知。”
晓晓尴尬的摆摆手，抿出一个笑容：“我专注睡觉了，没注意，下次一定注意。
不过什么时候停，还是看彦哥，他不喜欢半途而废。”
凌鹤颂转头望向李鹿彦，他身穿一身白色和橙色搭配的运动服，三个小时的专注训练，即使是寒冬腊月，汗水依然打湿了微微凌乱的头发，他顾不上什么形象，只在听讲的间隙，随手拢了拢，露出发根黑的发亮。
凌鹤颂还是第一次看到李鹿彦这么安静的时刻。
没错，尽管他一刻不停地跟随教练联系枪术，但凌鹤颂还是感受到一种专注到极点，由内而外散发的沉静力量感。
和平时在他面前，那种鲜活，动态，充满未知，像林间跳跃的阳光，落在树叶上，树叶绿得让人欣喜。落在露珠上，露珠闪耀光芒。
和现在这样，暗流涌动的平静大海，实在是极致的反差。
真让人矛盾。
凌鹤颂不再和晓晓闲聊，专注的看着李鹿彦。
“好了，上午就到这。有几个动作，下午我们再巩固巩固。”赵生心里暗自满意，嘴上却不说。
李鹿彦点了点头，“好，谢谢赵哥。”
两人分别将东西归好位，又交流了一下遇到的问题，才分开休息。
李鹿彦垂着眼，一下一下用湿巾擦手，显然还在琢磨动作。
走到休息椅处，李鹿彦这才看清，凌鹤颂来了。
“鹤颂哥，你结束训练了，今天过后，我对你更崇拜了。”李鹿彦一边按开水杯的吸管喝水，一边笑着和凌鹤颂说话。
凌鹤颂注意到他微微颤抖的手，没有戳破。长枪端一上午，就没有手臂不酸的。
凌鹤颂接过他放下的水杯，默默拧上盖子，微微一笑：“今天过后，我对你也刮目相看了。”
原本以为只是个养尊处优，骄傲恣意的富二代演员。
“嗯？刮目相看？发现我更帅了。”李鹿彦擦汗，随口说了一句。
“发现你胖了，还喘上了。”凌鹤颂调侃回来。
“哦，我用功到喘不过气，这都被你发现了。”李鹿彦见招拆招，边擦汗，边歪着头笑眯眯地回击凌鹤颂。
“行了行了，不和你斗嘴了，省点力气吃饭吧，你不饿我还饿了呢。”凌鹤颂帮着晓晓一起拿起他的个人物品。
“当然饿了。”李鹿彦一听，便停住擦汗的手，披上羽绒服，就要招呼往外走。
“停停停，把你的脖子再擦擦，衣服穿好，你是真不怕出去灌个透心凉。”凌鹤颂拉住他，扭头就看到李鹿彦光滑白皙的锁骨上，又蒙上一层水。
李鹿彦擦吧两下，将羽绒服穿好，拍打一下衣服，“这下好了吧。”
凌鹤颂无奈的摇了摇头，上前，一把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又越过他的肩膀，将自带的羽绒服帽子，扣在他头上。
“差点咬到我的下巴。”李鹿彦顺手自然地把拉链，往下拉了拉。
这点小动作，自然骗不过凌鹤颂的眼睛。
“你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说着，凌鹤颂一手抓着李鹿彦胸前的衣服，一手拉着拉链，向上一提，到头也没有松手，反而抵住了他的下巴。
“听话点，偏头痛了，你就乖了？”凌鹤颂盯着看他了几秒。
李鹿彦一时被镇住，眼中全是无辜。凌鹤颂看他不反抗，随抽手离开。
李鹿彦只觉得像一片刚晒过月光的羽毛，轻轻划过皮肤，留下一丝清凉月光，引起涟漪后，又消失无影踪。
李鹿彦像是确认错觉，习惯伸手抚摸刚才的位置。就立刻被凌鹤颂捕捉到，只一个眼神，李鹿彦立刻摊手，示意自己很乖。
“我可清白了，没有乱摸乱碰。”
“说的我怀疑你干什么坏事似的，你自己的身体，我还能管着。”凌鹤颂瞟了他一眼，拿上李鹿彦的包，大步先走。
晓晓拎着包紧随其后，边走边幸灾乐祸的挤眉弄眼：“嘿嘿，要风度不要温度，终于被压到五指山下了吧。”
空着手的李鹿彦，插进口袋，没多给晓晓眼色：“五指山又不是不周山，撞不得。空隙大着呢。”
晓晓目瞪口呆站在原地，彦哥，果然是彦哥，刚被镇压，就寻思造反。
反正她是顶不住凌鹤颂的压力。
剧组的酒店离训练基地很近，只有十几分钟的车程。距离下午三点训练，将近四个小时，大家一般都回酒店吃饭，顺便休息。
走进酒店的自助餐厅，原本有些吵闹的餐厅，似乎安静了一瞬。
李鹿彦挑眉，扫了一眼，剧组主要演员的目光，似乎有意无意躲开了凌鹤颂。
“晓晓，我和你说件事。”李鹿彦低头交代了几句，晓晓便离开了。
凌鹤颂在一盆水煮鱼面前，停了一下，随后若无其事向前走了一步。一边夹土豆牛腩，一边随口闲聊：“晓晓，干嘛去了，不和我们一起吃吗？”
“去找小姐妹聊天了，正好不当电灯泡，干瞪眼不说话。”
凌鹤颂横了他一眼：“你真会说话，土豆牛腩吃吗？”
“吃。”李鹿彦还没有弄明白凌鹤颂为什么这么问，一勺全是土豆的土豆牛腩就盖在了他的餐盘。
李鹿彦酸痛的手臂颤了颤，但还是露出完美笑容：“正好，我就喜欢吃土豆牛腩里的土豆。”
“听你骗鬼，”凌鹤颂又给他盛了一勺牛腩，终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吃什么直接说，也不用费两遍事。”
李鹿彦闻言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鹤颂哥，土豆牛腩的牛腩我也爱。”
“水煮虾吃吗？”
“不吃水煮的，干煸的可以。”
“西红柿鸡蛋呢？”
“不吃，外边都是甜的。”
“红烧排骨呢？”
“这个可以。”
跟在后面，隐隐约约听到李鹿彦指指点点的晓晓，满头黑线，都怕他家彦哥的餐盘被掀翻。
“你老板和凌鹤颂关系挺好的？”跟在晓晓身后，男二崔谈的助理问。
“还行吧，人家演员和演员的交情，咱们助理哪搞的清楚。”晓晓模棱两可的说。
“凌鹤颂那可不只是演员，他还是制片人。哎，你们和制片人搞好关系舒服多了，那像我们老板，一上午累死了，脾气全发在我们身上，倒霉死了。”崔谈助理唉声叹气抱怨。
“我们彦哥今天也一样累，咱们做助理，没办法，只能忍着挣点窝囊钱。”晓晓抛开睡了上午睡了一觉的事实，客观批判所有老板。
“但我觉得你老板不一样，和凌鹤颂关系搞那么好，说不定能网开一面。
不像我们崔老板，怨气冲天，说……”崔谈助理四周张望了一下，拉着晓晓小声说，“他拿着鸡毛当令箭，投资商花钱，都没有管要训练多久。”
“啊？管什么训练？”
“就是上午大家训练的很累，就提前走了，然后就收到消息，说训练总时长不变，提前多久走，就补回来多久。
拜托，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学生。”崔谈助理显然也很不爽。
晓晓暗想：别看不起人家小学生，不早退不迟到，迟到了还知道哇哇哭。
*
那边李鹿彦两人找到一个人少的角落坐下。
凌鹤颂看着李鹿彦慢慢拿起勺子，肉眼可见地轻抖：“你还好吗？下午训练还行吗？”
李鹿彦盯着勺子，维持平稳和体面，认真的样子让凌鹤颂想笑，包袱还挺重。
“还好，下午没有好转的话，就上威亚做步法训练，到时候和教练商量。”李鹿彦倒是没有强撑面子，干脆承认了目前状态。
凌鹤颂点点头，边吃边鼓励道：“枪法本身很难练，上午我看了，有模有样的。”
“真的？你可别鼓励教育。”李鹿彦吃了几口，放下勺子，歇歇胳膊，“我教练一直板着脸，我以为我表现一般，都没放松。”
“真的，当然真的。”凌鹤颂放缓了吃饭的速度，“枪法两个星期太勉强了，你能摆好花架子，就是天赋异禀又刻苦努力了。”
李鹿彦听了，笑了出来，在他成长过程中，这种鼓励教育罕见。
“那你怎么样？”李鹿彦也不等凌鹤颂回答，抢先自问自答，“肯定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凌鹤颂端起汤碗，喝了口汤，没有用勺子：“是一顿大餐让我吃不消，虽然一直保持锻炼，但是武术训练放下时间太久，我一时也反应不过来。”
李鹿彦重新拿起勺子慢慢吃：“但是我相信你很快就恢复过来，我今天耍枪，脱手好几次，没砸到自己，教练倒躲得远远的。”
凌鹤颂赶快停住进食，眼睛从下向上看向他，眼底笑意尽显：“教练的意外险你可要负责。”
“就树脂枪尖，软趴趴的样子，我能戳伤人，要么我故意的，要么我功力深厚，你信哪个？”李鹿彦不服辩解。
“我信你故意隐藏深厚功力，准备一鸣惊人。”凌鹤颂故意逗乐哄人。
李鹿彦慢慢用勺子聚拢零碎的菜，完全。没有发出刮蹭的声音，“那我真得好好努力，一鸣惊人，你都把我架在这儿了。”
凌鹤颂拿起自己没用过的勺子，帮他聚拢菜，动作自然地像是弄自己的餐盘：“一会回去好好休息，对他拿筋膜枪了吗？”
“那有用吗？”
真诚的疑问，让凌鹤颂确认少爷没用过。
“回去洗完澡，等我，我去找你。”
过来汇报任务的晓晓，瞳孔地震，扭头就走，不敢和李鹿彦对上视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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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洗完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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