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下雨。
暮雨沉沉。
世界是幽绿色,又冷凉又湿热。
她刚刚见完一群学生组成的团队,少女少男用洋溢的青春压住紧张,闪闪发光的眼睛和她对视,他们在未知的权威面前不自主从下向上仰视,可他们心中的火焰让他们俯视人间。这也许是每一个少年的特质。
她喜欢这样的团队,朝气蓬勃的,充满希望的,不是乌糟糟一帮人内斗得无边无际真正做事的人被挤到门边不劳而获的在侃侃而谈端上来ai 都懒得写的无聊作品。
因为她也还在象牙塔的边界,毫无畏惧地向世界伸出她的脚步,所以她还有无限的希望和好奇。
什么都值得一看!
当然她不是拍板人,母亲让她跟着李女士,一位有着长长卷发的女性,今天简洁低低挽着,半黑框眼镜下放出两个浅浅的红印子,她几次想伸出指尖去触碰,怕被当成变态用那双美目发射激光罢休。说话堪比机器人毒舌简洁。
这支团队并没有得到特别的亲睐,她之后只来得及捕捉他们转身的小小失落,被烫得一下从乌托邦坠落现实。手里的笔在纸上渲出大块墨团,一抬头,下雨了。原来纸上是乌云。
一缕卷发拂过手臂唤回她的思绪,她习以为常的张开双臂,知道对面的女孩喜欢在分别时分享一个拥抱。
她喜欢拥抱。两个人把四肢缠在一起,把心也贴在一起,一个相互依偎,又相互支撑的位置。
拥抱的完美程度还要看对方的衣服面料,大衣毛茸茸还是有点凉度的衬衫带来截然不同的体验。她会郑重地勾住对方的脖子,然后把细嫩脸颊伸进对方的脖颈,蹭蹭,把软软的头发也蹭得融融暖意。对方的反应她不太在意,但是会抱得好紧好紧,这是她能感受到的,还会把脸颊也降下来,紧紧贴着她的蹭。
特别在冬天,特别温暖,特别舒适,仿佛一下回到被窝,她会在不想要继续的时候用一点力气去推,有由内而外暖融融蒸红的脸颊肉,蜜桃般水盈,笑得眼眯眯。
于是她总是突然凑上来,比如上周李缘突然到美国办事情,专程去找她,她从后面挂在她身上当袋鼠,一晃一晃,把自己变成布偶在木地板上拖着自己的脚。
她是一款完全践行所想的人类。她不会对任何想法耻于开口,对所有获得都有极高的配得感,无论是物质还是精神,并且保留一点小动物对世界永远好奇有探索性的本性。
所以开心就笑,喜欢就贴近,难过就缩在被窝,不开心就耍点小脾气,不想面对就转身逃走。
所以偶尔歪着脑袋心无旁骛地使使坏也是可以的,把脚尖踏进人类的领地也是可以的。
所以你爱她,她不会回应你的爱,这也是会发生的。
她会点头谢谢,然后转头离开。
她对世界有太多收获和探索,所以她不能接受无趣和不喜欢的任何事物,她要每一刻都精彩,每一秒都美轮美奂。
她是需要突然在白日绽开的烟火那样好像踩在梦境的云边的事的。
人生需要探索,而她扬起了风帆。
漫天风雪里折一枝雪枝,这是她的人生要努力争取的。
结束已经近黄昏,她喜欢下雨,凉爽的,潮湿的雨气,整个世界在做青郁色的梦。
抬头,世界只在自己眼中。
秦山骨被支走办事了,今天是哥哥来接她,她远远看见一个人一身黑撑着伞站在雨幕边,高影近乎融进暮色,臂上一件粉色毛衣把他映出人类的影子。拈一支烟,却没点燃。“哥!”她乐呵呵挥手叫他然后飞扑过去,那抹黑影像被第一个音符触动,笑得悠悠。
哥哥也张开双臂。好吧,这么久没见了,她觉得可以共享一个浅浅的拥抱。
她像一只小狗冲到他怀里,亮晶晶的眼睛就那样望着他,然后用软软的脸颊肉蹭他。
哥哥轻轻拢紧自己的手,青筋崩得直,然而只是很轻很轻地抚住她的背,紧紧得拥抱。
她今天穿一双红色带小跟的绸缎芭蕾舞鞋,怕是要被雨打得湿透,于是哥哥半蹲下去,她熟练顺势像袋熊一样攀上去,把伞立在他们头顶,避开世界的风雨。
他上车拿车后排的鞋盒,轻轻脱下她的鞋,卷上纯白的袜子,给她换了一双浅粉色绣着小花的匡威。他说让司机早点下班回家休息了,今天他来开车。
黑色外套下的灰色衬衣也被打湿了星星点点,他把袖子挽起来,露出沾了雨水的手臂,白皮肤人青筋总是特别明显,蔓延手臂,被腕表阻断,她用手指去戳,他轻轻笑,手却崩得紧。他们皮肤都白,尤其是她,白中透点粉,然而眼睑敛下去可以看见青蓝的血管,无边有点冷意,像透明的蝶翼。
他没有立刻开车,听她无厘头絮絮叨叨。
他的手很大,侧着被她拿在手里。她从小就这样,两个人并着坐想事情,她就会放空,下意识地扣着他的表带,把他的表扣下来又戴回去,有他的手的重量和温度压着总会安心些。
特别是听讲座的时候,一些发布会,只有两个尚未长成的少年人,于是有一种天地落雨他们两个躲在伞下的错觉。她总是能放空到外太空再回到地球,他的手表带散了又系拢,系拢又散,她的手指在他手腕上无意识地重复弹钢琴的轻轻触动。
她现在不再需要那些重量,不过依旧可以有一点温度,他总是趁她迷思轻悄悄把手塞到她手里,比如现在,感受皮质表带轻轻贴合又散开,就像她带温度的手指心。
由着她兴致勃勃地选歌,他的手被无留意丢在一旁。
他蜷一下手指,又沉默放开。
然后在车上哼哼唧唧地唱。长发被粉色缎带束成松拢的低马尾,卷卷的发尾在暮色中被渡上薄光,随主人摆动舞蹈跳跃,车驰光点也流转,很是可爱。
她还穿着白天工作的衣服,粉色衬衣灰色衬裙,外面搭着他带来的深一点粉的开衫。
他垂眼。她恍若置身西湖一叶青苔小舟上,这里没有人,只有幽绿的傍晚和低垂压水的密树枝,白色绣球的花瓣飞落在船上,然而船中女郎只是自顾自拨动涟漪,手冷脚冷就蜷缩一会儿,让自己的影子碎开千层波纹。
她像一朵带露的晚樱。
一朵樱花飘呀飘,落在他眉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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