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吧？”李四实在看不下去，预先设想的时间早就过去了，既然柳琪琪没回来，那结果不言而喻。
身后的废弃校区传来阵阵寒意，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强作镇定道：“不能再浪费时间了。在副本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危险！”
他一脸严肃地看向众人，以至于除了萌萌兔，无人发声。
“确实，我明天还要周考，动作快点。”萌萌兔面色平静，把手中的纸笔收拾好，转身便要进入废弃校区。
老玩家李四和NPC李华不动声色跟了上去，反观几位新人还在犹豫挣扎。
对视一秒，季岚和张丽不约而同望向项阳，似乎要看看对方的选择。
只见项阳望着柳琪琪离开的方向，而身后路灯忽明忽暗，映着他脸上的阴影越发浓郁。
待到那三人彻底进入校区，他才缓缓抬起头。
“我东西掉了。要不你们先进去？我往那边找找。”项阳略带歉意道，两条腿则毫不犹豫，往刚才自己经过的地区走去。
这猝不及防的一下给本就慌张害怕的二人，带来了莫大的压力，若不是情况紧急，他们都恨不得上去给这位哐哐两拳头。
留下一句国粹，季岚赶紧追向李四三人，但反应慢了半拍的张丽，运气就不那么好了。
项阳拦住对方正欲逃跑的道路，笑得不怀好意：“张小姐，一个人怪害怕的。我胆子这么小，体谅下？”
“啊、好、好吧。”张丽欲哭无泪，眼中那阴恻恻，宛若恶鬼的笑容激得她头皮发麻。
早知道就直接走了！
就在这时，远处跑来一个单薄的身影。
“大佬！我就知道你留下来等我呜呜呜……我好感动！”柳琪琪滑跪飞来，双手抱住项阳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恨不得写上一篇三千字的短篇小说诉说自己的痛楚。
低头看了眼挂件，项阳不为所动，只道：“啊？原来你还活着呢？”
柳琪琪愣住了，刚酝酿出的泪水在眼眶中盘旋，一时不知道是憋回去好，还是随它流下。
“大佬，你真会活跃气氛，哈哈哈。”柳琪琪站起来，拍了拍腿上的灰尘。
“呃。”张丽扶额，“东西还找吗？郝先生。”
死死盯着柳琪琪瑟瑟发抖的样子，项阳摇了摇头，亮出两只爪子，就往人家身上一顿乱摸，总算抓出来一条白色的东西。
“小白，下次不要背着我，偷偷上别人的身！不干净！”他把小蛇重新盘回手腕，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学校。
“……”被嫌弃的柳琪琪沉默了。
穿过杂草丛生的操场外部，三人像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就在张丽想感叹一句“微信步数要刷爆了”之时，领头之人总算止步。
“嘶，迷路了。”
“靠。”作为一名优秀的人民教师，张丽头一次遇到了比学生还难搞的家伙，压力山大！
学校的设施基本完备，但由于太久无人打理，显得格外破败。
扒开一路数不清的杂草，项阳笑容加深，念叨着这是处风水宝地，便迫不及待地闯入学校的大澡堂。
摸不着头脑的二人组快步跟上。
“咳咳咳——”
陈旧的大门哀嚎出声，霎时尘土飞扬。
项阳站在屋内，面朝正前方的镜面，一动不动。
反常的举动使二人警惕起来，他们慎重止步于此，打起十二分精神，动用全身感官观察着这间废弃澡堂。
昏暗的光线，陈腐的气味，滴答水声时断时续，不知持续了多久。
“看来有人给我们准备好了一切。”项阳弯腰，似乎捡起了什么东西，下一刻，屋内有了光。
温和的橘黄色包裹住众人，淡淡暖意顺着皮肤漫入胸膛。张丽忍不住松了口气，走上前，想要去查看项阳身后的东西。
刚一出脚，只听地面啪嗒出声，她摔了个趔趄。
刚才她是不是踩到了什么东西？
她站起身，想要仔细看看，毕竟谨慎的态度才能保证万无一失。
“只是排水口而已。”项阳开口提醒，掂了掂手里小刀的重量，抬手朝着张丽抛过去，“我还等着吃苹果呢。”
啊，已经到她玩那该死的通灵游戏了！
抬眼望向项阳手中的苹果，颜色鲜红，在灯光的映照下刺目至极，有一瞬间，她甚至怀疑那苹果的颜色，是否是用人血染成的。
匆匆扫了眼排水口，确定没有异常，张丽这才捡起脚边的小刀，故作坚强的笑了笑，生怕影响了队友的心态。
毕竟在场的三人，除了她，都已经从自己的“游戏”里存活了下来。
“小心点。”项阳拍了拍她的肩，微扬的嘴角一时竟让人有了片刻安心。
还未出口道谢，她又听那家伙说道：“我地上捡的刀，有点钝，要是被破伤风之刃搞死，可就没意思了啊！”
两名队员先后离去，伴随着大门闭合的响声落下，张丽的心彻底悬在了空中。
她盯着面前唯一的烛火，心底却没半点暖意，反倒因恐惧不住战栗。
没事的，削个苹果而已……
默默祈祷着，她伸手抓起不知何人准备的苹果，正对那面巨大的镜子，开始削苹果。
“沙沙沙……”
苹果鲜红的表皮缓缓褪去，汁水顺着张丽冰冷的皮肤淌下，黏黏的，却带着几分温热的触感。
“沙沙沙……”
张丽专心削苹果，生怕一个不小心葬送了自己。
可在她视野之外，那面镜子中映出的人影，慢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它”将苹果放下，上半身一动不动，僵硬得仿佛蜡像馆的作品，又在转瞬间，愈发靠近镜面。
腥红的血手触上镜面，在张丽刚调整好第一圈苹果皮之时，穿破镜面！
快了！就快了！
刀子切割的动作愈发急促，张丽的额角满是细小的汗珠，完全没有意识到朝着她双手，不断靠近的血手……
“哗哗哗……”
不远处的花洒头突然喷出节节水柱，张丽吓得赶忙停刀，抬起头通过镜面观察四周。
镜中的她表情错愕，惊慌的模样让张丽没来由得一阵心神不宁。
很快，她把注意力放在那故障的花洒身上。
正常来说，这种废弃的校区还会通水吗？
反正还有通水口，先把任务完成吧！
水花击打地面的声音掩盖了一切，也让张丽更加专注了几分，不多时，苹果皮已然绕了两三圈，只剩下四分之一的进度。
与此同时，镜中人露出了一抹笑容。
水流戛然而止，张丽忽然感到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漫上脚踝，低下头查看，无事发生。
她似有所感，抬眼望去，满眼腥红。
只见那个和她一摸一样的家伙正笑着看着自己，手中的苹果不见了踪影，唯有那把刀卡在手指的关节之间。
血液染红了镜中人的衣服，和苍白的皮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花花的指节接连掉下，没入地面之上黑色浑浊的液体之中。
张丽不清楚镜子里的液体是什么，只是下意识地低头去看自己的手。
视线聚焦，凄厉的尖叫声响彻澡堂。
无尽回声冲击着张丽的大脑，她这才惊觉自己的十指少了大半，仅留下支撑她完成削苹果这一任务的几根指头。
“怎么会这样！”巨大的痛苦冲垮了她的理智，她几乎是大吼出声，质问镜中人。
但是镜中人的动作并未停止。
耳边传来无数少女的戏谑笑声，张丽手中的刀子脱手而出，刀尖直指始作俑者——
偏偏也是这么个剧烈的动作，脆弱的苹果皮断了半截，无力地垂落在她淌血的指节切口前。
张丽用仅剩的手指夹住果皮，试图挽回，可一切都为时已晚。
眼见着镜中人把刀架在脖颈上，她忍不住后退了几步……
“啊——”
她又一次被排水口绊倒。
原本漫过脚踝的水这时将她整个人淹没，黑暗之中，她强忍疼痛，睁开眼睛，总算看到了真正绊倒她的东西。
那是一只手，一只由不同手指缝合而成的血手。
下一秒，烛火灭。
***
“我好像听到了……”柳琪琪扭头，目光似要穿透厚重的大门，去寻找小队的另一名成员。
项阳挑眉，笑道：“我怎么没听到，说不定是李华看到英语卷子崩溃了呢？”
他伸出手指，挑逗起腕间缠绕的小白蛇，脸上没半分担忧。
犯困的小蛇脑袋一点一点的，在项阳不懈的骚扰下，猛地张开嘴，露出尖利的牙齿，势必要捍卫作为蛇的尊严。
“哎呀！”项阳叫得**，却是眼疾手快地扼住小蛇的嘴，从牙缝里捏出了几根长发。
对着月光端详半晌，他对柳琪琪道：“你的？”
柳琪琪摸摸了为赶稿日渐稀疏的短发，吸了吸鼻子，“哥，你觉得像我的么？”
在自己脑袋边比划两下，项阳面色一冷：“你老实交代。”
闻言，柳琪琪脊背一僵，像个犯了事的小学生，站得笔直，脑袋里不断回想不久前噩梦般的经历。
酝酿许久，他苦着脸道：
“我肚子里爬了一只鬼！”
前所未闻之事摆上台面，项阳难得沉默，面容前所未有得严肃，“谁问你了？我在问我家小白！不过你这年纪也该生娃了……”
柳琪琪：两眼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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