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氏身为平安京最显赫的家族之一,财富自然不在话下。一进入橘氏府邸,大江友惠就被橘氏的繁华迷住了眼。
“母亲对橘氏可还算满意?”
大江友惠回过神来,不知怎的,面对自己的孩子,她在喜爱的同时,却很难生出真正的亲近。
他们家原本称得上清贫,但在花纪出生后,一切都改变了。这孩子仿佛天生自带财运,总能轻易获得珍稀的黄金玉石。如此一来,家中境况便大大改善。
她和丈夫也因此从不吝惜在花纪身上的花费,期望有朝一日能索求更大的回报。
“自然满意,花纪,你要好好——”
大江友惠瞧见花纪色泽鲜艳的眼眸,无端地联想到草丛中蜿蜒爬行的色彩斑斓的毒蛇,怎么也无法把“你要好好侍奉橘氏公子”的后半句话说出口。
“我明白母亲的牵挂。”
花纪放缓语调,“那我去见橘氏公子,母亲先去拜见秋叶夫人。”
用橘氏公子称呼鬼舞辻无惨其实并不妥当,说到底他并不姓橘氏,而是为保平安改用了鬼舞辻这个姓氏。但在平安京,姓氏便代表着出身尊贵与否,鬼舞辻无惨也确实是橘氏家主的嫡子,因此这个不伦不类的称呼到底保留下来了。
大江友惠张口欲言,他们前来橘氏,理应先去拜见橘氏家主的正室秋叶夫人。可花纪对此兴致缺缺,宁肯先去见那个未婚夫。
“……花纪,那你注意言行。”
大江友惠到底由着花纪去了。
*
听到和室内又响起陶瓷摔碎的声音,侍女紧攥托盘的指节发白,战战兢兢,一时不敢进入屋内。
实在是鬼舞辻无惨脾性恶劣,生性残忍,偏偏出身高贵,深得父母宠爱。就算打杀了他们这些仆人,左右不过是换一批新人,根本不会有人为他们做主。
今天原本是鬼舞辻无惨的未婚妻搬到橘氏宅邸一同居住的日子,仆从们还以为无惨公子的心情多少能好点,谁成想并非如此,他的心情反而更加恶劣。
“为什么还不进来?”
鬼舞辻无惨一眼就看见隔着窗户的人影,声音冰冷,无论音色多么好听,在侍女耳中都如同蛇信扫过后颈般阴冷,让她身体猛地一颤,连忙低头将煎好的汤药送到鬼舞辻无惨面前。
见鬼舞辻无惨没有将汤药泼到她身上,侍女松了口气。
然而她放心得太早,下一刻鬼舞辻无惨就将喝空的碗碟用力摔在她身上,瓷器的碎片如同迸溅的水花洒落一地。好在鬼舞辻无惨常年身体病弱,力气不大,侍女才没有受伤。
侍女忍住尖叫的冲动,不停地向鬼舞辻无惨道歉,并收拾着地上的碎片,哪怕手指被割伤也不敢停下,生怕时间拖得久了,鬼舞辻无惨又将心中的怒火发泄在她的身上。
花纪进来时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
青年容貌俊美,面色苍白如纸,梅红色的眼睛来不及收回眼中的阴鸷,便猝不及防地瞥见了意料之外的人。因为刚刚的剧烈动作,他喉咙里是止不住的咳意,面颊都染上了淡淡的红潮。
连那副狠厉的模样经过这样一番对比,都显得脆弱又可怜了。
面对这个第一次见面的未婚夫,花纪眼中的笑意都真实了几分,径直走向了鬼舞辻无惨,柔和地问道:“身体很难受吗?需要让人请医生吗?”
不等鬼舞辻无惨回答,花纪就轻抚着他的后背顺气,亲昵的样子仿佛这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而是相处已久的未婚夫妻。
侍女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不知道该不该上前。今天无惨公子的未婚妻会来,莫非这就是本人?
“无惨,你现在的脸色很差。”
侍女闻言,不由得惊慌起来。无惨少爷最讨厌这类话题,平时听到就会大发脾气,认为这么说的人都是想咒他早死。
鬼舞辻无惨好不容易捋顺了气,就听到了他最讳莫如深的话题,原本压下的痒意,不禁又一次在喉咙中肆虐。
花纪见状,便开口吩咐侍女去叫医生过来。
侍女想到与其在这面对鬼舞辻无惨的怒火,还不如做点符合职责的事免得被迁怒,于是立刻低头应下,匆匆跑向外面。
“……你是想让你的未婚夫早点去死吗?”
鬼舞辻无惨咬牙切齿道,声音听起来有几分阴测测的。
花纪不以为意,而是用双手拢住鬼舞辻无惨冰凉的手掌,“你的手好冷。”
手掌被温热的双手紧紧包裹,光滑细腻的触感通过接触的地方传遍鬼舞辻无惨的全身,比把玩那些珍贵的玉石时还要令人爱不释手。
他们的距离如此之近,鬼舞辻无惨的目光轻易就笼罩了花纪脸上的每一处细节。
美艳至极的五官,只是一眼就能给人留下挥之不去的惊艳印象,摄住全部心神,从此沦为最忠实的信徒。
就像那个时候偶然瞥得一眼的他一样。
身为橘氏长子,除了健康,没有什么鬼舞辻无惨难以得到的东西,而他也对健康以外的事物不感兴趣。
这是鬼舞辻无惨第一次打破了自己过往的规律。
而鬼舞辻无惨不觉得这有任何问题。他理应得到最好的东西,既然如此,如果要有未婚妻,那么未婚妻也该是最美的美人。
花纪又抚上鬼舞辻无惨的面颊,“你的脸也好冷。”
看来他这个未婚夫天生体质偏寒,以后就算是冬天,他也不能指望对方能给他暖和身体了。
“要不要把手放到我的衣服里暖暖?”花纪体贴问道。
鬼舞辻无惨惊得瞳孔一缩,顾不得留恋,匆忙把手抽离。
“不知廉耻!你怎么能随便让男人触碰衣袍里面!”
鬼舞辻无惨气的脸都要红了。他只要想想自己的未婚妻如此不合礼节,就禁不住怒从心中来,万一对方哪天也这样随便和其他外男接触怎么办?他这个未婚夫岂不是吃了大亏!
“可你是我的未婚夫啊。”
花纪用手指撩了撩鬼舞辻无惨耳边的鬓发,声音从容又坦然:“只是肢体接触又没什么问题,而且等我们成婚之后,总会做更亲密的事,比起这个,其他的都不算什么了。”
虽然以病弱未婚夫的体质,更进一步的事根本做不到,不然未婚夫怕不是要死在床上。
说起来,他还从来没碰到会死在床上的对象呢。
鬼舞辻无惨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伸手指着花纪,又一次开始咳了,咳到额角都冒虚汗。
花纪用手帕给鬼舞辻无惨擦汗,觉得这个未婚夫真是弱到惹人怜爱。
虽然性格也很差,不过没关系,反正对方活不了多久,他暂时忍忍,就当体验新乐趣了。
等侍女带着医生过来,又是把脉又是开药,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鬼舞辻无惨终于有了点力气。
鬼舞辻无惨抬眼看向花纪的脸,原本因为身体的痛苦而积攒的无数刻薄言语,如同被紧紧捆在袋子里的毒汁,现在是一滴也露不出来了。
那双氤氲着情意的美眸,如今正弯着眼睛注视他。
“怎么了?无惨。”
竟然还问他怎么了?花纪心里难道毫无自觉吗?
鬼舞辻无惨只觉得自己的未婚妻实在不懂眼色,虽然外表是世间绝无仅有的美丽,却一点也不擅长察言观色。
他这个未婚夫像一脚踩到陷阱而痛到死去活来,未婚妻竟然还问他怎样。
“花纪,难道你的母亲没教过你如何侍奉夫君吗?”
鬼舞辻无惨阴沉着俊美的面容,语气很差,已经到把“我很不爽”这几个字写到脸上的地步。
“是我做的不够好吗?”
花纪疑惑地微微歪头,随即落寞的垂下眼帘,“……既然无惨你不满意,我回去会和母亲商量退婚的事,放心,这是我的问题,不会有损你的名誉。”
“……我说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你的母亲没有好好教你,这是她的错。”
鬼舞辻无惨可没有多少对岳母的尊敬,甚至不认为对方配做他的岳父母,甩锅这种事更是毫无心理负担,总不能让他的婚事就此泡汤吧?
总归说是大江友惠的错,总好过说是花纪的错,鬼舞辻无惨勉强从脑海扒拉出花纪母亲的名字。
反正为了攀上橘氏,大江家的人知道该怎么做,也不会轻易让婚事告吹,问题就是如何不让花纪抵触这门亲事。
花纪叹了口气,“你这么说母亲会伤心的。”
注意到鬼舞辻无惨眉眼间的倦意,花纪扶着他躺到床上,替他掖了掖被角。
“睡一会吧,医生说过你需要多加休息。”
鬼舞辻无惨身体这么差,被病痛折磨的人很难拥有舒适的睡眠,眼下的青黑放在苍白的肤色上更是明显。
但在花纪离开之后,鬼舞辻无惨依旧无法入眠。
与身体的疲惫不同,他的大脑相当亢奋,以至于压下了睡意。
鬼舞辻无惨伸出右手,迷恋地嗅着上面残存的香气,那是花纪身上的味道,哪怕是屋子里的草药味也掩盖不了。
与常令人联想到腐朽的草药气味不同,这香味却让人产生无限遐想。
不仅是气味,花纪的声音同样如此。
鬼舞辻无惨特意找人打听过,就算花纪从不露面,偶尔出门都会将脸遮得严严实实,依旧会有人因为花纪身上的香味和声音而心悦于他,特意上门求婚。
因为花纪哪怕不露脸,仅是凭借其他的特征,都能让人确定他是个容貌出众的美人。
不过那些求婚的人都被大江慎吾拒之门外。因为大江慎吾认为那些人长相不够出色,家世不够出众,总之他都没有看上眼。不过这点也和花纪甚少外出有关,能够碰到的人也不够多。
鬼舞辻无惨也是出于偶然,瞥见了那张面纱之下的脸庞。
从此,未曾有过的欲求就这么扎根发芽,长出的荆棘毫不留情地捆住了鬼舞辻无惨的心脏。
于是当天从寺庙回去的晚上,鬼舞辻无惨就让人去打听花纪的身份,又马上让母亲替他提亲。
秋叶夫人听到花纪的出身时,就一度反对,奈何鬼舞辻无惨态度强硬,让爱子心切的秋叶夫人最终不得不妥协。
就连让花纪搬到橘氏,都是鬼舞辻无惨提出的要求。
在花纪离开的这天晚上,鬼舞辻无惨就做了个旖旎的梦。
早上,鬼舞辻无惨感受到了久违的黏腻。过去他心不在此,加上身体孱弱,甚少有这种体验,如今面对这种事竟有些陌生。
鬼舞辻无惨回过神来,脸色很是难看。
……梦中的自己竟如发|情野兽般下|流不堪,实在有失体统。
更重要的是,鬼舞辻无惨无法接受自己会如此失控,他才该是这段感情的主人。
“咳、咳咳……”
早晨的喉咙干涩难受,鬼舞辻无惨忍不住咳了出来。身体的不受控制让他对比梦中有力的躯体,心情差得如同无数虫蚁啃噬心脏一样难受。
……可恶,这么没用的身体,岂不是什么都做不了?
无惨其实在意的不是礼节,是自尊[笑哭]
花纪:未婚夫好弱,会死在床上吧?
以及无惨人类时期真的很弱,所以花纪其实没那么喜欢他[笑哭]要有也是因为无惨的阴暗心思太有趣[狗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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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第 2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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