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点上了灯笼，歌声和轻纱卷在一起，掩盖住了角落里身躯的弱小。
长时间看着窗外，十一看了过去，见到了角落里的小猫：“殿下在看那只猫？”
见沈逸没有否认，也没有接茬。
倒是十七接话道：“礼部魏大人前几日献上一批新到的狸奴。”
“他老人家也对猫感兴趣？”沈逸低头笑了下：“看来近日魏大人很闲呐。”
十七并没有着急开口，十一顿了顿解释道：“只是听说魏小公子很喜欢猫。”
沈逸敲了下车壁，马夫将车停稳，沈逸踩着小厮的背下车。
万香楼的妈妈立马迎上来，却不敢开口说话，见沈逸走了进去便低着头跟上去。
沈逸走进包厢，房间并不隔音，楼下的声音传了进来。
“近日京中倒是安静。”
“谁说不是呢。”那人举起酒杯：“许久没那么悠闲了。”
沈逸转了转手上的金叶子，十七守在门外，十一留在沈逸身边倒酒。
金叶子玩够了，随手朝老鸨扔过去：
“叫几个人过来”沈逸皱眉，又想起皇帝见自己之前收起来的画像：“找几个小馆。”
“是。”她捡起地上的金叶子出去了，脸上没什么表情。
楼下声音不减，青楼人多眼杂，倒是很适合谈论这些在外面不方便谈论的话题。
不多时，一群各式各样的小馆鱼贯而入，老鸨站到沈逸身边说：“都是新来的，干净的。”
“嗯，”沈逸并没有抬头，夹了菜随口问道：“叫什么名字。”
少年穿着颜色各异的衣服，长相都很美艳有些浓眉大眼，穿着或粉或红的薄衫，媚骨天成。
手上多数拿着东西，或美酒或帕子。
也有的长相清秀，衣着也更加含蓄，层层叠叠的软纱，好似仙人般轻盈，手上抱着乐器或卷轴。
沈逸吃了些东西抬头，他们在自己看来与旁人没什么区别。
介绍自己时声音柔媚，他没怎么听，扫了一圈见离自己最近的男子手上什么也没带，便出口询问。
介绍自己时他声音很正常，沈逸没仔细听，便没有注意到，如今又听便听出些区别。
仔细打量他发现这人并没有过多的言语，身上没有过多的装饰，脸上修饰也很少。
“草民冷梓，字离烟。”声音清冷，还有些不情愿的冷漠。
他低着头与其他第一次见客的小馆脸上的紧张或雀跃不同，他一直冷着脸，回答完沈逸的话便沉默地站着了。
老鸨开口打圆场：“殿下，他是近些日子刚来的，还没有来得及改名字。”
“名字很好听，”沈逸随口夸奖，又给老鸨几片金叶子：“就他了，下去吧。”
冷梓看起来年龄很小，沈逸没兴趣他的过往，每年都有大批人自愿或被迫为妓。
不管是外来的还是本地的。
两人各自安好，沈逸没叫他，冷梓便一直站在原地没有过去。
沈逸吃饱后起身：“十七，将他带回去。”
冷梓抬头看他。
“不愿？”沈逸没有强求的爱好，但也绝不允许别人拒绝自己，询问不过是吃饱了撑的。
冷梓低下了头藏起眼中的情绪，儿时刚进青楼，妈妈便告诉他不可以违抗客人的要求，赎身也是高攀了。
面对沈逸的决定，他没有反抗的权利。
走到楼下，一位穿着粉衫的女子塞给他一只青色的荷包，冷梓并不认识他。
这里是什么地方他一清二楚，左右不过是昧药什么的，便踹进袖子里了。
但他不想用，也不会有用到的机会了。
跟着沈逸出了万香楼，一位富商怀里抱着一只白猫，那猫懒懒的窝在男人怀里，看不见脸。
沈逸移开了视线。
冷梓只是低头看路，一只白猫忽然闯进了他的视线，皱眉要躲开，那猫却冲向了他。
“小心。”沈逸一把将猫捞进自己怀里，猫抓不到冷梓，张口咬住了沈逸的手，一群人惊叫起来，十七立马要接过猫。
沈逸打断他的动作：“没事。”
富商赔罪上前，看见沈逸腰间象征皇子身份的腰牌，立马要杀了那只白猫，得到沈逸的否定便连连赔罪。
冷梓回到沈逸身边，从怀里拿出帕子药膏，单手捞起沈逸怀里的猫扔到地上，为沈逸包扎。
“附近小巷有很多野猫，许多姐姐也养猫，它们总对我哈气，身上总带着药。”
沈逸看着伤口，听见耳边女人的惨叫声什么也没说，仿佛没听见一般。
“需要帮忙吗？”沈逸问道。
冷梓将香囊挂在了一个女人抱着的琴坠子上。
白玉雕了一朵莲花，花瓣儿尖正好挂住香囊的带子。
“我只是还给他东西。”冷梓不常开口，皱眉不再开口。
沈逸看见冷梓转了一圈回来，猫并没有继续要咬他，反而冲向别人就知道有蹊跷。
其次冷梓说药在身上却先一步向回走就有问题，不过沈逸没有计较，有仇当场就报的人实在没什么城府。
况且他也不喜欢把事闹大。
见冷梓一身软纱，便解下披风盖住冷梓的脸，将人拥入怀中走了。
周围不止有万香楼里的人，更多是来玩的客人，不乏有官员，他不在乎京中明日就会传的人尽皆知的谣言，因为那是他来这里的目的。
但他很讨厌那些打量自己所有物的目光。
回府的一路上没人说话，驶出闹市，四周寂静无声。
月亮高挂在天上，沈逸将冷梓搂在怀里，感受着儿时的温暖，只是怀中人颤抖，远没有小猫的温顺。
冷梓死死咬着下嘴唇，盯着沈逸的衣襟眼神狠戾，感受到那人搂着自己，气的发抖。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气氛凝固。
到了地方，沈逸先下了车，冷梓紧随其后，见小厮伏在地上，跳下车，绕了过去。
听见沈逸让十七随便给自己安排一个住处也没有说什么，跟着走了。
要不是十七想起了楼里的人，纤细的身姿，问他需不需要送点吃的，或许冷梓不会开口说什么。
“多谢。”
这里仆人并没有因为沈逸不来而克扣他的伙食，根据侍女的话说就是不敢。
“人怎么样了？”沈逸忽然想起来问道。
“整日坐在桌边，没什么动静，”十一回忆补充道：“就是不涂粉梳妆，显得很憔悴，没精神。”
“别死了。”沈逸皱眉道：“想出去就放出去吧。”
“是。”十七从沈逸身边消失，十一便靠的近了些。
沈逸扫了他一眼：“再多嘴就滚出去。”
十一刚要说话辩解，但见沈逸不理自己低头看书的样子便闭上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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