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清感觉自己做了一个相当冗长的梦，反反复复，无尽循环。
视野从在孟云溪办公室吃午饭的一幕飞速变幻，接着是从怪物击杀模拟训练退出，看到那一连串评价为S的满心喜悦。
最后又闪现至月夜下的蒙城郊外，金圈内努力凝神引导气息进出的场景。
一切都很虚幻飘渺，有一种稳稳地却诡异的安心感。
识海中的气息如潮水般涌出又消散，盛清也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原本仅能容纳一人大小怎么变成如今和那个一室一厅的家一般大的？
够了，够了，要炸开了！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声嘶力竭的念头。
难道我还陷在某个诡异的梦境里？盛清猛地惊觉。
隐隐约约地声音灌入耳中，盛清睫毛微微颤动。
“她要醒了！”年轻的焦急的声音。
“加大剂量。”难听的公鸭嗓。
困顿之意袭来，盛清脑子再次陷入混沌。
识海中的气息像是起了台风般的海浪，激烈疯狂地翻涌。一浪接一浪狠狠拍打着，温度攀升。又像是蒸发似的，发出滋滋地声音。
盛清惊奇地发现，气息的实质似乎发生了变化。
更加醇厚了？
原本还显得拥挤的识海空间，一下子又变得宽广许多，试着引了一缕气息在指尖。
咦？
从外界窥探的广阔视角突然变幻，周边环绕着的气息穿梭浮动着，盛清竟身临其境般实实在在地落入了识海中。
触手可及的是正在不断渗出气息的泉眼，盛清这才看清，泉眼深入有数条闪着奇异光芒的丝线。
小心翼翼触碰却被一股莫名的引力所吸，瞬间没入某处遥不可及的像深海般的神秘领域。
从盛清的视角看出去，无数的丝线一头连接着自己的识海，另一头则延绵不绝没入无垠深空。
回过神时，盛清已经迷神地沿着丝线飘出好长一段距离。
转头，身后是星星点点亮起的无数个光点，她的识海不过其一，隐隐闪着微弱的光芒。
突然被亮起一大团耀眼的光芒吸引了注意力，像是一颗正在剧烈燃烧的星球。
但不用细看就能发现外围那圈被缠绵的黑气缭绕，如天狗食日般正在不断地吞噬散发出的光芒。
一道冷冽粘稠的视线朝盛清所在的方向扫过，仅仅是轻轻略过，盛清就止不住地颤抖。
不由自主生出的惧意催促着盛清尽快逃离，像是听见了来自识海的召唤，被一股力量拽了回来。
盛清猛地睁开眼，跳入视野的是一群穿着统一白色工作服的人，正透过厚厚的玻璃观察着自己。
眼神充满着惊喜和诧异，还有一点点疯狂。
“我这是在哪儿？”盛清环顾四周，“这是在做什么？”
“太神奇了！”难听的公鸭嗓从那个矮个子小老头口中传出，一面将门推开。
“霍老，不要！”
有人出声阻止，被公鸭嗓老头瞪了一眼后默默闭上了嘴。
“嘿嘿！”堪比鬼哭狼嚎地笑声刺挠着盛清的耳膜。
“终于让老子捡到宝了！”公鸭嗓老头一脸兴奋地靠近，盛清这才意识到自己正浸泡在某种特殊的溶液中。
盛清的神志逐渐恢复，试着活动手指，轻轻触碰到那层与公鸭嗓老头仅一层之隔的玻璃容器。
玻璃门外观察的人如临大敌般做出戒备的神态，甚至连公鸭嗓老头也不自觉地后退半步。
“你们在害怕什么？”盛清好奇的询问，“我吗？”
盛清突发奇想，在指尖引来一缕气息，浸泡着的液体像是突然拥有了生命般四处窜动。
“等等！”公鸭嗓老头露出惊恐的表情。
“为什么？”盛清好奇地看了一眼，为什么这么害怕。
“姑奶奶，够了，收回去吧。”公鸭嗓老头一副便秘模样，乞求道，“我们都知道你的能耐了！”
他们是在忌惮指尖上的那缕气息吗？
向来只有来自各类怪物的迷恋，怎么突然还会让人恐惧呢？
盛清百思不得其解。
见盛清并没有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众人如释重负。
“什么劣质品，看着真碍眼。”充满魅惑的声音响起，接着布莱克挂着不屑的表情，闲庭信步般踱步而入。
“什么人？”
“你怎么进来的？”
“守卫呢！”
人群中传来慌乱的惊叫声和质疑声。
“和姐姐比起来实在是天壤之别。”布莱克如若无人，冲盛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公鸭嗓老头试图阻止，却被布莱克随意一挥手跌在一旁，然后居然顺势倒地不起了。
“姐姐，你还赖在那里干嘛？”布莱克轻轻敲了敲，玻璃瞬间碎裂，溶液四散而逃。
盛清心血来潮，生出一个古怪的想法。
“你不扶我一把吗？”划拉开一个口子，气息流淌至指尖。盛清手腕微抬，示意布莱克靠近。
“姐姐是在考验我吗？”布莱克一笑，眼波流转，轻轻扶住的盛清的手。“不，姐姐一定是在奖励我。”
盛清趁着起身的瞬间，默默将气息实质化，如一柄利刃送入布莱克的心脏处。
“我的心脏在这里哦。”布莱克抓住盛清的手按在胸口右侧，“姐姐下次对准点。”
盛清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把实质化的气息当做武器来偷袭布莱克，还被当众识破。
看了看对方不以为意的模样，盛清脸色如常，笑道：“你不是很喜欢吗？”
“当然。”布莱克将盛清的手指凑近鼻尖深嗅。
盛清猛地挣脱，迅速将识海封闭。
“姐姐真小气。”布莱克不满地拂袖，玻璃的碎屑朝门外的众人飞去。
这场双人戏不过短短几分钟，但众人竟也乖乖候着，盛清还很疑惑。
直到众人在玻璃碎屑飞来时依旧一动不动时才明白，这分明是被布莱克制住，根本动弹不得。
“咦？”布莱克被什么吸引了注意力。
“姐姐，回见。”话音未落，身影便从眼前消失。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折回，盛清随便挑了一件干净的外套穿上。
正要离开，却被躺在地上装做昏睡的公鸭嗓老头扣住脚踝。
“你不能走。”像是使出了全身力气。“我的实验结果还没出来。”
“关我什么事？”盛清觉得自己没找他算账已经很圣母，他居然还不让走？
“我的好不容易弄出来的新品，还被那个白毛怪给砸了。”说着竟稀里哗啦哭了起来。
本来就刺耳的公鸭嗓，此刻哭起来的杀伤力堪比生化武器。
白毛怪？是指的布莱克吧，盛清在心里偷偷嘲笑一番。
“我还没跟你计较，把我泡在古怪的溶液里是怎么回事？”盛清止住了脚步，回头定定地看着公鸭嗓老头。
围观的众人大气不敢喘，似乎会一不小心就打破某种约定俗成的沉默。
“如果我说那只是营养液，你会信吗？”公鸭嗓老头停歇了一会儿，悄悄瞟了盛清。
“听说是你揭的那个寻猫委托？”
盛清想起了布莱克说的可以找这个老头要奖励。
“对。怎么了？”且听他说说。
“我还没给你奖励呢？”公鸭嗓老头头也不昏，腿也不软，利索起身，又拍了拍一身的玻璃碎屑。
“你想要什么？都成。”老头胸有成竹，兴许是觉得盛清连这种委托也接，应该还是个可以随意糊弄的小白。
“什么都成？”他还真没看走眼，盛清竟真的考虑起需要什么奖赏了。
“如果你能配合我再使出这种异香，就喜上加喜了。”公鸭嗓老头双眼发光，仿佛已是囊中之物。
“那你们刚刚是在害怕什么？”盛清问出心中疑问。
“你别跟他们计较。他们懂个屁！”公鸭嗓鄙夷地扫了眼门外的众人，又露出谄媚的笑容道，“我费尽心血弄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你身上的千分之一纯正。这种东西自然越纯正为佳。”
“跟我合作吧。我保证你下半辈子吃香的喝辣的。”八字没一撇就开始画饼了。
盛清也很好奇自己身上气息到底是什么东西，给一点出来研究，也不算什么特别为难的事。
“你要怎么收集？”刚问出口，门外一阵急促的呼声响起。
“女王、女王陛下召见。”来人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正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撑着入口处缓了好一阵才说出一整句话。
“怎么这么突然？”公鸭嗓老头嘀嘀咕咕，“不是明天才汇报进展吗？唉。带路吧。”说着理了理衣服，朝小姑娘走去。
小姑娘摇摇头，眼神越过公鸭嗓老头，最后将视线落在盛清的身上。
“女王陛下召见的是她。”
盛清受宠如惊。
你确定？盛清用眼神表示质疑。
小姑娘郑重点头。
盛清已经记不得自己被维多利亚女王召见的情形了，但女王身上散发出的柔和威严的气息却让她记忆深刻。
被宫女模样的女孩领出殿门时手上多了一个古朴的手镯，和之前孟云溪的那个很是相像。
这是要让我把这个手镯换给孟云溪？盛清隐隐约约记得女王是这样吩咐的。
女王似乎还特意看了一眼戴在手上的那个手镯，自己应该也将来龙去脉解释了，但为什么没有帮忙解下呢？
盛清努力回忆，但脑子里像有一团是粘稠的浆糊，根本搅和不开。
算了，应该也没啥特别的事吧，盛清索性作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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