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也喜欢我的话,就牵住我的手。”
他温柔引导的声音飘进栗鸢耳中,挠得他心里痒痒的。
出于某种不清醒的愿望,栗鸢不受控制地想要触摸那红润的掌心,灼热柔软的触感和想象中一样让人心安。
“……”
虞衡微怔,难以置信地睁大了双眼,嘴唇嗡动着,许久才发出了有些变调的声音。
“你……是答应了吗?”
寝室窗户紧闭,安静得只能听到彼此沉重的心跳声。栗鸢垂着头,没有说话,缓缓收紧的手指却已经告诉了他答案。
——我一定是疯了。
栗鸢的理性与感性打起了架,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的,他还没有做好接受虞衡的准备。
可虞衡已经没有耐心去揣测他别扭的想法,在他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不喜欢的话,可以推开我。”
他的语气急不可耐,栗鸢还未确定下自己的想法,温热的唇瓣已经贴了上来。
和那天的怪梦截然不同,虞衡的吻很轻、很浅,像是对待一件易碎品般小心翼翼。
他耳朵上的金属饰品随着动作相互碰撞,像乐器般发出了阵阵悦耳声音。
耳蜗、耳骨、耳垂。
恍惚间,栗鸢抬手摸上了虞衡的耳朵,指腹流连在那些金属饰品冰凉的表面,心想着——能耳朵上打这么多洞的人,怎么会如此温柔?
“怎么了?”
虞衡停下了本就轻浅生涩的吻,脸颊已然染上了绯红,半垂着的眼仍盯着栗鸢饱满的嘴唇伺机而动。
“疼吗?”栗鸢问。
“不疼。”
虞衡爱怜地吻向他的眼窝。
——怎么可能不疼。
栗鸢至今仍记得,自己在叛逆期时断断续续地在双耳打了十个耳洞,连晚上睡觉都没办法侧躺,发炎了更是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在别人看来,他是个花哨轻浮的混混,虞衡却对此甘之如饴。
如果明日无法再次相见,成为你的模样便是我怀念你的方式。
“可以再说一遍你喜欢我吗,像当年一样。”
虞衡的呼吸沉重得令人无法忽视,他看向栗鸢的眼神算不上清白,隐忍与**纠缠不清。
——我喜欢你。
栗鸢轻轻合上了眼,陷入了回忆的漩涡。
事情发生在三年前的九月末。
——
栗鸢把头发夹翘,露出后脑勺几撮荧光色的挑染,上身夏季校服叠穿铆钉皮衣,下身套着加宽裤脚的校服裤子,脚踩五厘米外增高加上三厘米内增高的纯黑马丁靴。
他站在全身镜前转了一圈,耳朵上挂着的金属耳坠相互碰撞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砰——”
“你小子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郑淇顶着浓重的黑眼圈开门进来,刚好和栗鸢在玄关处狭路相逢。
“校服。”
栗鸢把皮衣一敞,露出了别在夏季校服胸前的校牌,上面除了“长锦高中”四个印刷字外什么都没写。
长锦高中是长锦市最顶尖的高中,栗鸢这个不学无术、整天除了逃课就是睡觉的绝世差生竟然还能考进去,郑淇为自己聪明绝顶的儿子感到骄傲。
殊不知栗鸢为了打造天才人设在别人面前装x,白天在学校逃课睡觉打群架,晚上回家瞒着所有人通宵了无数夜晚才勉强达到录取分数线。
“班级姓名怎么不写?”
郑淇果不其然被栗鸢的小小计谋吸引了注意力,完全无视了栗鸢与普通高中生格格不入的打扮。
“到学校再写,我先走了,妈。”栗鸢微笑着装出一副乖儿子的模样,趁郑淇还没反应过来,立刻夺路而逃。
从空调房一步迈进炎炎夏日,刺眼的阳光将世界笼上一层白雾。
栗鸢的鬓角和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他感觉自己马上就要融化了,于是把铆钉皮衣脱下来散热,临近学校的时候,又穿上了。
热是一时的,帅,却是一辈子。
跟周围只穿着校服、留着锅盖头的普通高中生相比,栗鸢更像是早早辍学进社会却游手好闲的不良少年,要是再给他配一台拉风酷炫的摩托车,就更对味儿了。
“快走快走,来收保护费的!”
“这精神小伙长得还挺帅……”
“妈呀,给你堵犄角旮旯里要钱,你就老实了。”
周围的窃窃私语声清晰地落入栗鸢的耳朵里,他却毫不在乎,毕竟这个世界上懂得欣赏他品味的人还是太少了,他也懒得跟这帮俗人计较。
穿成这样肯定走不了正门,门口保安大叔可不是吃素的。为了避免棍棒敲打,栗鸢轻车熟路地钻进学校旁边的小树林里,准备像往常一样翻墙进学校。
他借着鞋底的摩擦力,三两步蹬上了墙头,刚想纵身一跃,耳边却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声响。
“身上有多少钱,都拿出来孝敬孝敬剑哥?”
一向爱凑热闹的栗鸢自然无法阻挡这未知的诱惑,于是蹑手蹑脚地靠近了声音的发源地。
在小树林和居民区之间有一条狭小的窄路,因为这条路绕远,又没有摆摊的,所以很少有人会走。
这个被混混堵住的高中生也算是倒霉了。
面色蜡黄的马仔声音尖细,栗鸢还以为是古代哪个宫里的公公穿越来了,没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旁边被称为“剑哥”的黑皮壮汉扬着脸,双手背在身后,把玩着一串珠子。
而被两人围堵的高中生,栗鸢刚好认识。中考考了全市第一,现在在重点班被老师当宝贝似的供着,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他叫什么来着?
栗鸢认识的人太多了,对这种平时接触不到的人物没什么记忆点,只依稀记得他姓虞,名字卡在嘴边就是说不出来。
虞姬?
虞舜?
虞泡、虞籽、虞鳞、虞鳍?
“让开,我要迟到了。”
虞某的声音很冷淡,却极大地激怒了两颗社会毒瘤。蜡黄马仔当即亮出青筋暴起的拳头,威胁道:“我劝你别软的不吃等着吃硬的,乖乖把钱拿出来啥事儿没有。”
手无缚鸡之力的好学生虞某却丝毫不把他们俩看在眼里,气淡神闲地抬手看了眼腕表。
“我去?”剑哥嗤笑一声,“小子挺有脾气啊。”
“大哥,给他点教训吧!这小子这么狂,要是传出去,以后咱们还咋在这片儿混!”
剑哥默许,撸起袖子露出粗壮的手臂,不由分说地一拳怼在虞某的肩头,拳肉相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是你先动手的。”
虞某被人揍了一拳,却发出了一声轻笑。
他将手中的练习册卷成筒,毫不拖泥带水地抽向剑哥,在他黝黑的手臂上留下一个大红印子。
“我c!”
剑哥一手抓着虞某的肩膀,另一手抡圆了就要往他身上打,下盘却忽然一阵剧痛,只见虞某脸上挂着阴狠的笑,他的膝盖结实地顶在了剑哥的□□上。
剑哥只觉得鸡飞蛋打,难以名状的痛苦迫使他收敛了浑身痞气,像个圆滚的胖子一样驼着背弯着腰,嘴里倒吸着凉气。
“大哥!”
蜡黄马仔看呆了,一个饿狼扑食就过去了,还没摸着虞某的一根头发,一个响亮的巴掌如约而至。
“啪——”
一声脆响惊起枝头鸟,栗鸢瞪大眼睛看着虞某一个巴掌把蜡黄马仔扇飞了出去,马仔连连后退,后背撞到树干上才停下来。
虞某捋平练习册的凹痕,轻蔑地扫视着两个被打趴下的地痞流氓:“打不过一个高中生?”
太酷了!!!
栗鸢顿时热血沸腾起来,纵身一跃跳下墙头,却美美收获了虞某的一记眼刀。
“还来?有完没完。”
虞某不耐烦地扫了一眼各有痛处的黄黑皮组合,手上动作不停,又把练习册卷成了筒进入战斗模式。
“别误伤友军,我是良民。”
栗鸢可不想跟他打架,赶紧敞开皮衣露出自己穿在里面的夏季校服。
虞某缓缓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就要从他身边绕过去。
栗鸢焦急地喊住他:“校门锁了,你现在去肯定会记你迟到的。”
“那怎么办?”
“嘿嘿,翻墙会不会?”
几分钟后,两人站在院墙边,虞衡凭借身高手长的优势,轻而易举地爬上墙头,回头看看栗鸢:“今天的事别说出去。”
那居高临下的姿态,那傲视群雄的表情,那冷酷无情的语气!
栗鸢脸颊发热,心跳加速,爬上墙头的动作比平时还要灵活。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心动的感觉!
做事一向雷厉风行的栗鸢就连表白也没有丝毫扭捏犹豫:“我喜欢你!”
“?”
虞某神色依旧,似乎完全没把栗鸢的表白当回事,不过脸上倒是比刚刚多了几分笑意。
“你都不认识我,就说喜欢我?”
“我认识你!”
“那你说,我叫什么?”
“……”
还真问到点子上了,栗鸢舔舔嘴唇,坚定地回复:“虞美人。”
虞某沉默半晌,突然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他白皙瘦削的腮上染着轻透的红晕,眉眼弯弯,笑起来露出了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蓝天、微风、少年的笑容,栗鸢几乎忘记了呼吸。
“虞衡——不要忘记我的名字。”
等栗鸢回过神的时候,虞衡已经走得无影无踪。
他不可救药地喜欢上了虞衡。
该如何解释一见钟情?栗鸢的回答是:“喜欢本就是一件没有道理的事。”
晚自习结束后,虞衡站在路灯下,对栗鸢露出了过分温柔的笑容:“不可以早恋哦。”
被拒绝也在情理之中,栗鸢并未一蹶不振,向他伸出手掌心里躺着一张被攥得皱皱巴巴的纸条。
“那你至少要知道我的名字。”
虞衡展开那张被揉软了的纸,上面只写了两个字——栗鸢。
别看栗鸢打扮得像个不学无术的小混混,他的字写得倒是不错。
虞衡唇角的笑意加深,仔细地将纸条叠好,塞进口袋里。
“栗鸢,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栗鸢率真地盯着他那双像小狐狸一样漂亮的双眼,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虽然被拒绝了,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遍——我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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