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鸢穿上过于肥大的迷彩裤，把裤腰提到最高，裤脚还是在脚底层层堆叠着。
虞衡忍俊不禁：“谁家小孩跑出来了？”
不冷不热的嘲笑落进栗鸢的耳朵里却变成了毁灭性的打击，身高只有172的成年男子默默咽下心中的苦楚，向他投去羡慕的目光。
虞衡的军训服非常合身，而且腰带勒在腰间，更能完美展现他肩宽腰窄腿长的身材优势。
简直帅爆了。
女娲捏人的时候是故意把自己拍瘪了吗？
栗鸢收回自己的视线，愤恨地紧紧捏着快要掉下去的裤腰，骂道:“谁那么缺德把两个码的衣服掉包了！明明写的是L码，怎么里面装的却是XXXXXL！”
虞衡小声笑了半天，才勉强忍住了不断涌上来的笑意：“趁早去换一套吧，去晚了没有合适的码，你准备套个麻袋军训吗？”
“……”
栗鸢长叹一口气，他是真不想在这大热天的出去走一趟。
现在已经过了取军训服的高峰期，又是休息日，教学楼里冷冷清清的。
放置军训服的教室满地狼藉，不同尺码的军训服和打包用的细绳、纸壳散落一地，不知道的还以为进了垃圾场。
陈疏星正坐在门口读着一本书。
“学姐好，”栗鸢敲了两下门，“衣服尺码不对，我来换一套。”
陈疏星看着他没说话，半晌才冲着那一地狼藉抬抬下巴，那意思就是“请自便”。
栗鸢这次学聪明了，他当场打开塑料袋检查，确保衣服的尺码正确，然后将那套尺码过大的衣服放在桌子上，说道：“学姐，这件尺码标错了，不要让别人误拿了。”
“嗯？”陈疏星抬起眼皮，这是多大码的？”
“至少XXXXXL。”
“……”
短暂的沉默后，陈疏星嘴唇微张，耳边却传来一个男人爽朗的声音。
“疏星啊，忙完该下班了！”
人未到，声先到。紧接着，敞开的门口闪出一个人影。
“……”
栗鸢看清来者身份时愣了一下，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学生会长叶赫。
叶赫看见屋里除了陈疏星还有别人，露出亲切的微笑和他打了个招呼。
“学长好。”
叶赫的长相不是虞衡那种有冲击力的帅，用美来形容或许更为贴切。他笑起来唇红齿白，眼睛弯弯，如阳光下的田野间被微风吹动的麦穗，温和、安静。
栗鸢的心脏砰砰跳个不停，叶赫却对此毫不知情，他漫不经心地拿起陈疏星手里的书，扫了两行就轻轻摇起头，物归原主。
“太文艺了。”
陈疏星一言不发。
“下班之后跟我和易泽去吃饭怎么样？商场新开了一家火锅店。你不是最喜欢火锅了吗，去尝尝？”叶赫手撑在桌面上。
“不去，我不想看见他。”
“哎呀～别这么说嘛，大家都是朋友。”
陈疏星没再跟他多费口舌，向栗鸢勾了勾手指：“衣服给我处理吧。”
栗鸢双手递过那件大码军训服，余光瞥见叶赫正在盯着他看。
“他是你带的班级里的新生？”
叶赫仿佛是带着答案问问题，陈疏星连理都没理，他也丝毫没有介意，看向栗鸢的眼神真诚无比：“我好像在哪见过你，你叫什么？”
“栗鸢。栗子的栗，鸢尾花的鸢。”栗鸢舔舔嘴唇，小声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昨天您来查寝的时候我们见过……”
叶赫脸上笑容加深：“原来如此。抱歉啊，这几天见的新生太多，一时间没有想起来。你跟我也不用这么客气，我只不过是你的学长而已，不需要用‘您’来称呼。”
“嗯嗯。”栗鸢毕恭毕敬地点着头，像是叶赫神教虔诚的信徒。
“对了，”叶赫掏出手机，“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我叫叶赫，现在是学生会长，同时也是疏星的发小。以后在生活或学习上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随时找我帮忙。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正有此意！
栗鸢这一趟不算白来，虽然冒了一身汗，却加到了心动男嘉宾的联系方式。他的坏心情一扫而空，抱着新军训服美滋滋地回寝室去了。
寝室门关得严严实实，不知道虞衡在不在屋里。栗鸢把门拉开一个小缝，冷风争先恐后地扑到他热得快要化掉的皮肤上，他发出了一声舒服的喟叹，顺着小缝就钻进空调房里。
“遇上什么好事了？”虞衡刚从浴室出来，浑身湿漉漉的。
栗鸢看着他这副美男出浴的打扮，心里冷哼一声，暗道美男计现在对我无效了！
“不告诉你。”他傲娇地一撇嘴。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你真要听？”
栗鸢挑眉，得意的神色已经偷偷藏不住了，还不等虞衡表态，他已经抢先说道：“告诉你也无所谓。我加上了叶赫学长的微信。”
“哦。”虞衡用毛巾擦干头发，倚在床边玩着手机。
他的反应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冷漠，栗鸢突然有种受挫的感觉，张嘴嘎巴半天没说出来话，默默地换上新的军训服。
这件尺码倒是很合身，不过也只是合身而已。他这种五五分身材再套上像塑料布一样的军训服其实和粘两片树叶在身上没什么区别，除了遮羞外几乎毫无美感可言。
天塌下来有栗鸢的脸撑着，因为用身高支撑的另有人选。
“蛮可爱的啊。”
虞衡不知什么时候走过来给他扣上了迷彩帽，和他一起看着镜子中悬殊的身高差，打趣道：“小学生。”
“有我这么高的小学生吗？”栗鸢不服气。
个子高了不起？
天花板砸下来也是先砸高个子的脑袋！
栗鸢瞥见他身上穿戴整齐，问道：“你要出门吗？”
“出去走走。”
“哦。”
栗鸢稍稍侧身，让出了一条路。虞衡越过他身体时还顺手揉一把头发。
“自己在家时不要给陌生人开门。”
“你真把我当小孩儿呢！”
虞衡伸手挡住了暴跳如雷的栗鸢如雨点般挥来的拳头，开了个门缝就钻出去了。
“越来越蹬鼻子上脸了……”
栗鸢看着紧闭的房门，不太情愿地嘟囔着，扶正歪掉的迷彩帽。
——
虞衡走出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黯淡下来了，他随手打了辆出租车，在商业区繁华地段的一家名为“橙星”的清吧门前下了车。
店里零散坐着几桌谈笑的年轻人，他环顾一圈也没有找到自己想找的人，于是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耳边悠扬舒缓的钢琴曲却忽然变奏得激昂澎湃。
“……”
像是接收到某种挽留的讯号，虞衡脚尖一转，顺着钢琴的声音寻找过去。
弹奏钢琴的不是别人，正是白天那个挂了一身玩偶的年轻人。
急促的音节最终流于滞缓，演奏者按下最后一个白键，起身将座位让给旁边等候已久的年轻女孩。
“原来你还没忘记我们幼年一起创作的音乐。”
年轻人唇角微微翘起，领着虞衡去无人的偏僻角落里坐下。
“……”
虞衡面无表情，唇角甚至倔强地下垂着。
“喝点吧。”
年轻人随手从手边的酒柜里拿了两瓶出来，瓶底还没有挨上桌子，他动作一顿，讪笑着收回手：“我忘了，你不喝酒。”
“为什么白天假装地推在商场门口堵我？”虞衡烦躁地直达主题，“还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连川市？程翡，你还在监视我。”
“别生气嘛~什么监视不监视的。况且我早就被虞叔叔解雇了。”
程翡舔舔干涩的嘴唇，给虞衡倒了一杯橙汁：“地推只是迫于生计，我们相遇也只是缘分。”
“……”虞衡不以为然，“这家清吧的营业执照上写的是你的名字，能在这种地段买下一家店，你会缺钱吗。”
程翡脸上闪过惊愕之色，忽而哈哈大笑起来，将酒杯里剔透的液体一饮而尽。
“你还是一如既往地敏锐。”
虞衡深吸了一口气，一语中的：“钱是虞峥给你的吧，预支了监视我的报酬？”
“不跟你兜圈子了，你说对了，”程翡又倒了一杯酒，“那么，你明知我的目的，为什么还要特意背着你那些朋友，回来加我的联系方式呢？”
“你要是真的想监视我，不会蠢到主动暴露自己的存在。”
虞衡心里的厌恶情绪迅速膨胀起来，他喝了一口橙汁，入口却是辛辣的。
“……”
“虞衡啊……”
程翡单手支着下巴，专注地盯着虞衡的脸：“我确实不想再监视你了，不过虞叔叔给的钱实在是太多了，谁会和钱过不去呢？”
虞衡脸上不以为意，握着酒杯的手却将他的内心暴露无遗。他的手背青筋暴起，捏着杯壁的指尖用力到发白，仿佛下一秒那厚实的玻璃酒杯就会被硬生生捏碎。
他抬眼看见程翡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
——那是挑衅。
虞衡冷笑着，在程翡的注视下将那杯兑了酒的橙汁一饮而尽。
“程翡。”
“嗯？”
虞衡将空杯重重砸在他的面前，杯底和桌子碰撞发出了一声闷响。
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狠戾的笑，蓦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程翡那张似笑而非的脸。
“你最好祈祷虞峥能养你一辈子。”
不等程翡反应过来，虞衡长腿一迈，头也不回地走出清吧大门。
外面的天空完全黑下来了，霓虹灯却点亮了这一方天地。
熙熙攘攘的人群不断从他身边走过，虞衡停下脚步，站在喧闹繁华的商业街中心，一家三口欢笑着闯入他的眼帘。
他盯着那个被父母拉紧双手的小孩蹦蹦跳跳地走出视线，心中泛起悲伤的涟漪。
栗鸢：加到crush联系方式了，好开心[三花猫头]
虞衡：跟踪狂能不能滚[小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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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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