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头到脚都穿的很整齐,身材很高挑,每次重要仪式上都在男生队伍中很出众,校服白色去区域甚至一点墨痕都没有,袖口好好地挽起,像是准备好郑重地开始做一件事情。
唐墨咬牙切齿,控制住轻飘飘的身体,准备往他接不到的地方跳,也确实这样做了。
但是还没睁开眼就能先撞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带着洗衣液清新的香味,缓释了她落地那一瞬间的惊异。
她感觉到自己在抖,因为过于激动,藏在袖口里的手心出现了明显的掐痕。
他们曾经从没有过节的接触,在多年的同桌生涯之中,手肘相碰有时候也会为唐墨带来震颤,许多在意识到触碰的瞬间,她都被迫拉出学习的领域,感受到对方在不远处存在的温度和呼吸。
而这一次,格外明显。
她感受到那份呼吸正萦绕在她的头顶,他的鼻息同样急促,同样紧张。
唐墨私心想要停留更久,到那时熄灯的时间并不会等人,更何况对方不应该在不正确的地方停留这么久。
所以她还是用最后残留的理智选择推开。
即使她非常,非常留恋这个怀抱。
“可以了。”唐墨把头撇到一边,“你快回去。”
他说,“我送你。”
人在气急败坏的时候会说出很奇怪的话。
唐墨死死盯着对面高耸的树冠,不去看他,即使她知道对方的眼睛里现在有着多么真挚的情感,但也选择无视,“干什么?你要是知道我住哪要暗害我怎么办,赶紧回学校。”
她感受到温热的手心再一次贴了上来,这一次不是抓着她的衣袖,也不是拽住她的手腕,而是真切地和她十指相扣。
“不会的。”
他总是这样,说话做事都认真到执拗,唐墨总是不忍心拒绝,每一次脱口而出的拒绝同时也作为双刃剑划伤她自己的心。
“我真的,”唐墨只能够这样做,只能够把那双充满了忧郁和愁思的眼睛转过来,用几乎恳求的语气陈述,对方才肯短暂地放过她,“必须自己回去,你不能跟着。”
沈期总是用这种能够把她内心看穿的视线,静静地在她的眼底停留很久很久。
良久。
他说,“好。”
唐墨松了一口气。
心说,没错,就是这样,不要再多管闲事不要再插手我的生活,得到的只会是连累。
在第二天抵抗着困意朗诵的早自习,对方仍然只是发出轻轻地拖椅子声坐下,她就像遭到什么巨大重击一般,浑身震了震。
一张偏硬的纸被折成了很小一张被塞进了她的手心。
是什么?
是一张请假条。
上面的名字是“沈期”。
“什么意思?”唐墨有些摸不着头脑,“为什么给我你的请假条?”
他一只手支着头,偏过脸认真看她,“反正保安又不知道你是谁,只要是一个班的就行不是吗?”
“你以后别晚上出去了,下午也可以的不是吗?就像你以前去网吧那样。”
“你可以不说最后那一句的其实。”原本感动地要死的唐墨狠狠唾弃了这家伙,“更何况主任都抓我上瘾了,下午我不在要是被发现了肯定会完蛋。”
沈期仍然是处变不惊的微笑,“就说你抢不到饭吃批了假条出去吃呗。”
是啊。
因为不想排队总是最后去食堂忍受残羹剩饭,几个遇见过她的老师都来旁敲侧击她是否需要优等生补助。
唐墨无语扶额,“那你为什么我前两年去网吧的时候不把这个理由告诉我?”
沈期缓缓地把脑袋转回去,装模作样地看了眼手表,正色道,“要上课了,快背书吧,第二节课要听写。”
唐墨狠狠翻了个白眼,任劳任怨地翻开了单词书,但是对方轻声的叮嘱又像是冰凉的蛇一样环绕在身边。
“唐墨啊。”
“嗯。”唐墨翻找着夹在单词书里的标签,随口应了一声。
“不要那么偏激。”
“很多事情,你看的很轻又看的很重,很矛盾,不是非要鱼死网破钻牛角尖才能够达成目的的。”
“你应该对自己好一点的。”
唐墨动都不敢动,脑海里重复播放着这一段话。
她知道他在说什么。
“明明写一份请假条就能够解决的问题,为了不被父母和老师责骂和担忧,她就选择半夜里去翻墙,而事情的起因和原委也不愿意告诉任何人,每天像个神经病一样精神兮兮地,睡觉也睡不好。”
“吃饭也是,就因为不想排队,想多一点时间学习,就选择留到最后去吃残羹剩菜,没有人会不喜欢进食还热着的,能够挑选的食物的,这样逼迫自己,根本就是在自虐,明明还能够有更好的解决方式,但是就是不愿意去想,去做。”
她几乎要把脑袋埋进书页里。
不需要过多言语,她似乎就能在脑袋里接受到对方欲言又止的未尽之语。
唐墨捏紧了书页,咬紧了牙关。
她从心底里觉得对方说的都是正确的,确实她很多时候总是无意识地钻牛角尖,但是因为不愿意和任何人说,就变成独自撞南墙,撞破了头也要一直撞,直到把砖块都撞出裂痕也不死心。
唐墨悄悄从手心里把那张假条展开,抚摸着上面未干的墨迹,觉得心里很不对劲。
又开始乱跳了...
“你答应我。”
唐墨连忙把假条攥起来,转头打着哈哈装傻,“答应什么?”
沈期抿了抿唇瓣,不满地盯着她。
他知道她听见了。
首先败下阵来的仍然是唐墨。
她用书挡住老师灼灼的视线,快速开口敷衍,“我答应我答应,快背你的书吧。”
不要再追求鱼死网破的胜利,不要再因为一点点微不足道的时间去虐待自己。
唐墨想,她会做到的。
...
在那之后的很久,沈期才感受到对方身上的重负轻了那么一点点,在每一次下午趁着落日逃出管束的牢笼之后,回来都会稍微带着外面的烟火气。
她很知足,说是看一眼,就也只是看一眼。
从河东到河西遥远的距离,坐公交车需要半个小时才能到达,下午的休息时间正正好好够路程,她却一次也没有迟到。
每次都准时踩着上课铃声,带着外卖袋出现在座位上。
那是“假条”的答谢。
他以为这是他们之间的秘密。
但是事实好像并不是这样。
大家都不是瞎子,没几天就会来打趣,特别是陈宇,眉眼间有着一条疤的寸头,仗着和唐墨熟一点就会肆无忌惮地开口。
“唐墨啊,认识这么多年,还没有见你给我带过一份外卖了,这都快高考了,还每天下午混出去玩,你不怕你爸妈揍你啊?”
他的音调拖得老长,唐墨也不惯着他。
“滚。”
老师也时常会盯着他们俩每天桌角上同样的外卖袋出神很久,再在讲课的间隙有意无意地瞟他们俩几眼,深深地叹口气。
沈期则装傻,看着对方奋笔疾书的侧脸装傻,一脸无辜地保持沉默,把每一个试图凑过来开玩笑家伙心中的热情浇灭。
...
回忆了太久,从东想到西。
他回过神来,就已经对着亮着屏的联系人界面发了很久的呆。
总之那一次,他纠缠了许久,把礼盒留在桌上就走了。
具体怎样处理的,他其实也不知道,在意识里,更有可能会永远地待在对方家里某个不起眼、不会被发现的角落里,一直呆到过时,成为废铁。
但是今天他发现,对方在用。
心里就有些得意,有些沾沾自喜了。
可是她为什么要对傅深出手。
在走出警局的时候,她的往后捋头发的一瞬间,为什么眼角会溢出一丝快意?
他们之间又发生了什么。
沈期也不想要当讨嫌地问个没完的家伙,但是实在是太担心了,所以他还是再一次按亮了屏幕。
手指在点击拨通的按钮上停留了半刻,最终还是点了下去。
*
唐墨此时正坐在林瑞清车上,再过个几公里,就回到酒店了。
她已经昏昏欲睡,但仍然被车内的激烈讨论和接踵而至的问题煎熬着无法入睡。
车内的气氛可谓是欢天喜地,温知然等人在傅深狼狈跪地的时候,也躲在人群里悄悄观看。
在唐墨被单独叫走的时候,林瑞清原本还不以为意,在温知然说出他们的纠葛后,又急的不行,在座位角落看见了林安怀里藏着的包时,更是叫嚷着要报警。
但林安很冷静。
“墨姐在进‘夜色’之前就已经发过消息了,刚刚被拽走之前,她嘱咐我们赶紧走,她的包里有不能被看见的东西。”
林瑞清一怔,“你刚才怎么没说?”
林安抽了张纸巾擦嘴,“刚才有外人在。”
林瑞清瞬间就懂了,“你是说那个导演?他故意的!不然为什么我们出包厢门都费了那么大劲,他们倒是吃完就拍拍屁股走了。”
她有些气笑了,扶着额头,“我要让他们好看!”
温知然则站在中间慌得不行,左右为难。
而在藏进人群中看见那极具冲击力的场景后,三人还忍着,进了车厢才敢放声大笑。
在唐墨上车后更是一直叽里呱啦地讨论着傅深的惨样和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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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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