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阮年带茭玉去了他最喜欢的餐厅。
全s市最贵的一家西餐厅,因为阮年中意,已变成阮家的产业。
茭玉挽着他的胳膊,粉色裙装衬得她雪肤花貌,两侧布置各色鲜花,茭玉翩跹走过昏暗芬芳的长廊。
饶是见惯了大场面,训练有素的侍者们也放慢脚步,频频侧目。
一时间回廊都有些拥堵。
待到终于走进包间,略显炽热的目光才消停。
茭玉百无聊赖。
星空般的屋顶,不知名的疗愈熏香,名贵的红酒,鸟瞰整个s市江边夜景的落地窗。
让这一餐的价格高昂到茭玉有些无法想象。
她缓缓挪步到窗前。
纤白的手指游移在华美浩瀚灯火通明的s市,她是从哪里来到这的?
她方向感不太好,却也知道她前几天住的是这座城市的背面。
一个不配出现在这片窗前的地方。
留给阮年的,是一缕单薄的背影。
乌发雪肤,长裙强调了茭玉夸张的腰线,露出纤细的玉质脚踝。
比整个s市还要耀眼。
他拿起手机拍下这幅画面。
难得地发了朋友圈。
“良辰美景。”
萧澈看到这张照片被冲击得有些怔愣,直觉这片背影就是茭玉。
她孤零零站在窗前,注视着霓虹璀璨的s市。
平添几分清冷感。
这是茭玉,穿着阮年买的衣服,和阮年在吃饭,还没有回复他的信息。
她不喜欢他,甚至可能讨厌他。
可她还叫了他宝宝。
有泪水滴到那张照片,他慌张擦去按了保存。
他要去找她。
告诉她他能做得比阮年更好。
阮年难得发一条朋友圈,评论点赞却很少。
有不知情人在评论区阿谀奉承。
“阮少女朋友和您真般配。”
立马有游戏群里的那些少爷回复。
“他们只是网友。”
“对呀,别乱说,毁了阮少爷清誉。”
阮年皱着眉较劲。
“是我的女朋友。”
没人敢回,只有司陆略显激动。
“茭玉收到通知了吗,还女朋友呢。”
阮年正打算回复,茭玉转身走到他身边。
她挑着他的下巴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用指腹梳理他的眉头。
“想什么呢,这么严肃。”
猝不及防被茭玉坏笑着亲了一口,阮年气一下子就消了。
和这群人置气什么呢,反正茭玉是他的。
烛光昏暗,映亮半张美人面,幽香萦绕在他身旁。
阮年有些恍惚,这样的茭玉,会属于任何人吗。
“茭玉,可以在微信上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就这点事啊,还以为你们家要破产了呢。”
浅笑晏晏坐回座位,刚拿出手机就听到系统的呐喊。
“不行啊宝宝!你们不能真正意义上在一起啊!这样就是崩剧情啦!”
在阮年的注视下,她笑容逐渐僵硬,打字的手开始变得缓慢了。
“我觉得这种事情我们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吧。”
硬着头皮编辑了一条朋友圈然后火速发送。
“和好朋友的晚饭,很美味。”
照片里阮年正皱着眉打字,茭玉刚刚觉得可爱就拍了。
阮年一直刷新,看到她发的“好朋友”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又安慰自己,茭玉从来没有发过朋友圈,这样就是官宣的意思。
又忍不住问。
“为什么不说我们是男女朋友。”
“我觉得我们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本来也配不上你,和我在一起你会被嘲笑的。”
阮年神色稍霁,刚想说话听到主厨来了,就只幽幽地盯着茭玉。
介绍菜品的主厨进来就听到他们的对话。
稀奇,小老板交了个女朋友。
他快步走到两人餐桌前,准备看看是何方神圣。
显然,他还是准备做少了。
主厨被冲击得结巴了,屡次报错食材名字。
然而阮年没心情管他。
那条朋友圈刚发,茭玉手机跟炸开锅一样,信息全都沸腾起来。
她莫名其妙加的一些好友全都过来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给我看看你的手机,可以吗。”
“当然可以,这个你随便看。”
阮年看到自己是置顶,备注年年公主心里又好受多了。
消息一条一条往外蹦,还有电话。
手机甚至有些卡顿。
点几条进去发现都是不知道多久前因为各种事加她的,对面发什么无关紧要的她都没回。
划都划不完。
他直接搜索了萧澈的聊天框。
萧澈单方面发了很多条,她这几天都没回复过。
评论区也像炸开了一样。
“羡慕他可以和学姐一起吃饭。”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祝你幸福。”
“姐姐报的什么大学呀。”
“最近过得好吗。”
“这种人玩得最花,不要和他在一起。”
……
他又转而去看备忘录,日记本什么的。
他以为会有什么少女心事。
但是上面全是茭玉记的账,她记了三年。
密密麻麻的,全是阮年从出生就没摸过一下的零钱。
他的心像被酸水浸湿了。
他有什么资格说自己是她的男朋友呢。
明明只是稍微发一发善心就能解决这些缠绕在她小小世界的所有痛苦。
他却非要等她求着才肯施舍一点点。
“你怎么哭了。”
茭玉正吃的高兴,看见阮年颤抖着手眼眶红红,晶莹的泪珠滴落到手机。
她也没干对不起他的事呀。
“茭玉,是我配不上你。”
主厨都不知道自己是走是留。
“小老板,我觉得你们挺般配的,郎才女貌的。”
有些违心,茭玉的脸太举世无双了。
阮年把手机还给茭玉,整理情绪开始吃饭。
一道一道继续上菜,茭玉吃得很幸福。
果真是财富会低语,怎么会有这么好吃的东西呢。
主厨被她望得飘飘然,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这批菜上完他火速回到厨房,拿出了毕生所学,势必要让少夫人宾至如归!
阮年望着她开口。
“对不起,我不该让你之前过得那么辛苦。”
等他发现她的伤口
“没关系的,我辛苦又不是因为你。”
命不好而已。
他看着她满足地吃着饭,明媚的笑挂在脸上,生动又漂亮。
那样掰着手指算钱、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茭玉怎么过下去的呢。
他又一遍在心里描摹茭玉的笑容。
我再也不会让你一个人了,茭玉。
突然,萧澈闯进了包间。
“茭玉,为什么不回我信息,就因为阮年吗?”
他怎么来了?
茭玉不知道怎么回答。
“我回了,回了沉默。”
“他有什么好的,发个红包发50。我能给你更多更好的,茭玉。我不会让你苦等我三年……”
他走过去拉住茭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
茭玉噎了一下,使劲抽回手未果。
“萧澈,你放开她,她不喜欢你。”
“她也不喜欢你了。你这三年怎么对她的心里没数吗?但凡对她好点她至于穷困潦倒吃不起饭吗?”
“你对她很好了?说起来你不是经常挑刺骂她吗,打个游戏还老把她踢出队伍,天天污蔑她,你忘了吗?”
他们互相揭底,吵得不可开交,马上大打出手。
茭玉又感受到那种荒谬的抽离感,她突然想起以前被横眉冷对的时候。
她为什么会爱上阮年呢。
系统机械的声音在争吵声中尤为明显。
“吊桥效应,指的是在高压力或刺激的环境下,人们容易误将紧张、刺激的情绪误解为附近某人的吸引力。”
脑海和视线里的混乱吵得茭玉有点想吐。
可是这些佳肴对她来说又昂贵又美味,她舍不得。
“你们别吵了,吃完了再说行不行。”
天塌下来也要先吃饭,这是茭玉的习惯。
萧澈干脆搬了把椅子在两人中间坐下了。
“那我们一起吃。”
“阮年说你们在一起了,是真的吗。”
萧澈紧盯着茭玉寡淡的神色。
她深灰的瞳孔像一团雾。
她面色如常,看着阮年。
“没有,我们只是好朋友。”
萧澈一下子笑出来,踹了阮年一脚狠的。
“阮年,你骗谁呢。”
这一脚没念什么兄弟情义,阮年小腿生疼,但是没有心疼。
茭玉表情不太对劲,和那天早上一样。
席间萧澈一直贴着茭玉,阮年虽然不满但更担心茭玉。
等吃完她起身,阮年目光跟随她下意识起身,却抢不过萧澈。
“我送你回去吧,你别理阮年了。孩子死了他来奶了。”
她没拒绝。
她的背影如烟,被别人揽入怀中。
阮年就跟在他们身后观察茭玉的状态。
“给我个地址,小玉。”
她给了酒店的地址。
那才是属于她的地方。
“会不会太远了。”
“完全不会,你去哪里我都顺路。”
阮年就跟着萧澈的车,回到了那个小酒店。
茭玉真的喜欢他吗。
阮年看着萧澈和茭玉拉扯着,最终萧澈望着茭玉的背影独自上楼。
萧澈转过身对他挑衅一笑,回到车里扬长而去。
阮年上楼找到记忆中的房门号,扣响房门。
萧瑟的走廊略显寒酸,金贵阔少就被晾在门外。
她不要他。
阮年不死心地一直敲门。
“小玉,别不要我。”
茭玉躺在床上,望着这块天花板。
想起了高中时候的房间,偶尔会有墙灰从斑驳发霉的屋顶脱落。
见过了星空顶,更发觉自己出处微寒。
见过了真正的爱,更发觉从前被弃如敝履。
脱离了生存危险和剧情威胁,才发觉那些无望又空虚的情感不是爱。
那是什么呢?
敲门声不断,好吵。
“别敲了!”
“茭玉,我不是故意对你不好的。”
“你只是讨厌我而已。”
“我只是讨厌你骗我讨厌你图我的钱。难道每个人稍微对我死缠烂打一下我都要替她们包办余生吗?”
“你做得很对,你没错。所有人都知道,我是在骗钱。你对我已经很好了。”
“我错了,茭玉。你开门,我们面对面讲好不好。”
门一下子被打开。
茭玉又不出所料地哭了。
墨发不似白天一样整齐,还穿着他买给她的丝质纱裙,像一团皱巴巴的小猫。
他紧紧地抱住她。
“茭玉,你怎么样我都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可是我……”
茭玉说不出来。
“都过去了,有我在,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了。”
“可是最让我难过的就是你,你不止一次地抛弃了我。阮年,我好痛。我们分开吧,我想我还是适合一个人生活。”
“茭玉,你不喜欢我了吗?”
“我不知道。”
靠近你就靠近了痛苦,远离你就远离了幸福。
“茭玉,我求求你,你别不要我。”
阮年看着她深灰的眼睛,颤抖着乞求。
他在车上漱过口,此时讨好地用舌头舔进茭玉的嘴唇,慢慢地勾着挑着,把她揉进自己怀里。
茭玉却还是推开了他。
“就这样吧,我们本来就无缘。”
阮年还想继续求她,可是看到她痛苦的表情他的心也好像揪起来一般。
他拿出准备好的黑卡塞到她手上。
“小玉,不要对我那么残忍。你拿着钱可以做任何你想做的事。等你开心了,就回来找我。我会一直等你,等到你愿意,好吗?”
“好。”
他只无措地看着低着头的茭玉,下意识接住她所有眼泪。
掌心里爱人的眼泪是最小的人工淡水湖,只能祈求再祈求不要不受控制冲毁堤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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