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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落水

【宿主,你需要关心的是你的任务,而非剧情本身。】

冷冰冰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系统没心思跟他说那么多,给他展开了透明的蓝色窗口。

【提醒,三分钟后触发任务“一见钟情”,正在加载中,进度:30%……】

萧怜青注视那个旋转的小圈圈,疑惑地用意识去触碰:“一见钟情是什么意思?”

……

“住口,你个孽种!”

兰夫人听她提及自己死去了妹妹,情绪彻底失去控制,抬手落手,掀动袖风。

“啪”一声脆响,掌捆在明薇脸上。

嗯,打脸,物理上的打脸。

兰薇怔愣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耳垂上蓝色兰花玉坠晃得她有些眼晕。

“姨母,算了,”躲在旁边不敢吭声的此刻终于鼓起勇气,拉住了兰夫人的手,“姐姐不是故意的,你不要怪她,这座席我让给姐姐就是,我们走吧。”

疼痛如火烧般灼烧脸颊,明薇心想,还真是虚情假意呀,谢锦梨要拦,为什么不早点拦,非要等母亲打完以后再拦。

兰夫人痛心疾首,“你看看你姐姐,都这个时候了,她还会为你着想,你就不如她识大体!”

识大体的谢锦梨安抚完兰夫人,转头要来拉兰薇,“表妹,你不要生气了,我让给你就好了。”

“你走开!”

兰薇不想让她碰自己,厌恶地甩手,推开谢锦梨。

不料这一推,谢锦梨踩到打滑的石头上,一个重心不稳,她的身体瞬间向下倾倒,摇摇欲坠。

湖水近在咫尺。

兰薇见情况不料,下意识伸手去拉,谢锦梨立刻死死拽住了兰薇的手。

“噗通”两声,兰薇和谢锦梨双双跌入水中。

“阿梨!”

“薇薇!”

“小姐!”

……

湖中,兰薇挣扎着挥动双手,想要浮出水面。

可身上吸水的狐裘过于沉重,将她身子往下拖拽,加上她本就不会水,一通胡乱操作下,反而加快了身子下沉的速度。

冰冷的湖水呛过口鼻,窒息感宛如滔天巨浪扑面而来。

她努力仰起头,看见了湖岸瞬间乱作一团,母亲在急切地叫喊着什么,兰景折和崔融二话不说跳进水中。

她伸出手,希望有人能拉自己一把。

然而,兰景折和崔融皆不约而同地游向了谢锦梨,合力将她托举向岸。

兰薇愣住了,脑子如被冰水冻结,一片空白。

兰夫人急忙搂住了谢锦梨,岸上的人都聚在了谢锦梨旁边。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还在水里的兰薇。

兰薇轻轻地笑了。

从小到大,她似乎永远都是可以被轻而易举抛下的。

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她生出来就是病歪歪的,由于身体孱弱,比寻常孩子更爱哭。难受的时候,便要打砸家具,闹得不可开交,没人能制止得了她。

母亲受不了她这番折腾,在兰府角落找了个偏僻小院,让乳娘带着她住进去。

从小到大,没有人来教管她,也就只有哥哥,会偶尔会偷偷翻墙过来看望她,给她带一些她时兴的糕点,教她念书识字。

但这点关心相较于经年累月的父母冷待和病痛折磨,依然杯水车薪,兰薇也养成了一副阴郁、古怪,还爱斤斤计较的性子。

以至于长大后父母看着她,总是摇头,露出失望的神色。

父母从院子里将她接出来住,是为了给她定亲。

她已年满十五,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

对方是雍州刺史的长子崔融,长相英俊,年少有为,兰家和崔家同属江州大族,两家弈世姻亲,门当户对,兰薇已亡故的祖母就是崔氏女。

可是崔融并不喜欢她,也是,谁会希望自己未来的妻子是个病秧子呢?

第一次见面,崔融就笑着问她还能活多久,能不能撑到他来娶她那天。

兰薇初时没反应过来他在暗讽自己短命,慢慢咂摸出点味道来后抓起书案上的石砚,砸向他的脑袋。

两人的梁子就此结下,谁都看不上彼此,但联姻事关两族荣辱,他们也都只能被迫接受。

再后来,谢锦梨丁母忧,兰夫人心疼外甥女受苦,将她接到了长安兰家。

刚到兰家的谢锦梨一身白衣,眼圈通红,如风中飘零的白花。

和兰薇相比,她性子柔和,更懂事体贴,更不会顶嘴,连见到街头的乞儿,也会感伤落泪。

冷漠的父亲时常会问起她,兄长的目光会转向她。

自己女儿都不满意的兰夫人,却对这个外甥女疼爱有加,时常带她参加诗会雅集,和长安贵族夫人们见面。

就连刻薄刁钻的崔融,也会对她礼遇三分。

初时兰薇不理解,论关系,他们明明与自己更亲近,为什么都更亲近更喜欢谢锦梨。

可换位思考,一个阴戾暴躁,一个善良可亲,换她来选,她也会更喜欢谢锦梨多一些,大家都是一样的。

亲人嫌弃、未婚夫婿厌恶。

所以当她们二人同时落水,哥哥和崔融凭本能做出选择,当然都会因为关心谢锦梨而忽视她。

……

大片气泡朝上浮去,浮动的白光格外刺眼,水底很安静。

兰薇心想,就这样结束吧。

就这样沉入湖底也不错。

她的一生毫无意义,与其等候病死,不如此刻死在湖中,还不用受病痛折磨。

就在这时,水面暴沸。

剧烈的声响激荡得明薇瞳孔张开,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大片的白色在水中肆意蔓延。

明明是朴素的白,却在碧波荡漾中显得妖冶动人,遮天蔽日,占据了她整个视线。

下一刻,她脑海中撞入了一个声音。

【任务“一见钟情”,加载成功。】

那个声音极冷,如覆盖了三千年冰雪,没有丝毫属于“人”的情绪,好似照着书一个字一个字地念出来。

水流激荡,兰薇一瞬间还以为自己在幻听。

就在她意识即将弥散的时候,她的手被人猛地拽住,眼前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接连不断的声音扑了过来。

【监测目标对象:兰薇,生命值极速流失。】

【监测目标对象:兰薇,好感度提升中。】

这是什么声音?

还没等她细想,一个乱流袭来,剧烈撞击下,兰薇本就飘渺的意识彻底冲散。

兰薇眼前一黑。

在昏厥前,那个诡异的声音依然回荡在脑海中。

【任务“一见钟情”,完成度判定中……】

【对不起,宿主,判定结果:任务失败。】

……

兰薇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的厢房中。

院子朴素,床头的青铜香炉里点着四季不变的药草香,兰薇头疼得厉害,翻动身子的同时不由得发出“嘶”一声。

侍女青檀正在屋外忙活着,听见声响连忙进来,“小姐,快躺下。”

“您落水后昏迷了三天,郎中说你身体虚弱,要卧床好好休养。”

她手脚麻利地将兰薇按回了床上,为她盖上被子,“小姐你再歇歇,奴婢这就吩咐小厨房为你熬药。”

兰薇躺在床上,阖眸休息了片刻,那阵头疼才稍稍缓解。

青檀已经将药熬好端了上来,满满一大碗浓黑的药汤。

兰薇的鼻子皱了皱。

青檀说:“小姐,快喝,已经隔水放温了,都是温补驱寒的药材,喝下去身体才好得快,等药凉了,就没有效果了。”

兰薇深深吸了口气,端起碗,一饮而尽。

放下药碗,她拿起绢布,轻轻擦拭着嘴边的药汁,想起了昏迷前的场景,“青檀,你知不知道,那天救我的人究竟是谁?”

青檀并没有跟她一起进入御苑,但外头关于那日的事情已经传疯了,青檀自然有所耳闻:“是三殿下,听说,那日小姐落水,刚好被路过的三皇子瞧见了,殿下古道热肠,于是跳进水里将小姐救了上来。”

“……三皇子?”兰薇念着这三个字,是他呀。

她平日深居简出,不闻世事,却唯独对这位三皇子却格外映像深刻。

兰景折时常提起他,说三皇子萧怜青,是圣上最疼爱的孩子,年逾十八尚未出宫立府,如今大雍太子之位悬而未决,这位三皇子,很有可能就是未来的太子。

还有青檀,平日爱在外面收集些长安的轶闻说给她听,这位三皇子经常出现在她的话中。

说他天生一副美人骨,和煦温润如春风照面,是谁谁家小姐的梦中情人。

倒是个炙手可热的人物啊。

青檀继续说道:“还得多亏了三皇子,郎中说了,小姐要是多在水中待一刻,后果将无法想象,要不是三皇子来的及时,只怕小姐现在都不能坐在这里和奴婢说话了。”

想起水中听到的声音和模糊的面容,兰薇点点头:“确实,我得谢谢他。”

青檀笑了下,“前些天,主君亲自进宫去面谢皇后和三殿下了,小姐这些天只要待在屋里,好好养身体就行。”

兰薇停顿片刻,又问:“西苑那边怎么样?”

“哦,你说表小姐呀,表小姐回来后歇了两天,身体已无大碍。”

知道兰薇和谢锦梨关系不好,提到她,青檀不由得小心翼翼起来,“就是可能嫌丢了人,这几天哭闹了许多次,不愿意再出门见人。”

兰薇淡淡的:“没死就好。”

不然,她的头上得多一顶害死姊妹的帽子。

……

兰薇又在屋里待了片刻,兰景折听说她醒过来的消息,赶来探望。

那日先救谢锦梨,是因为谢锦梨离湖岸近,兰景折原想救了谢锦梨再救兰薇,只是当时谢锦梨惊惧中紧紧抓住他的手,令他一时分身乏术,等脱身时三皇子已经抱着兰薇浮上来了。

把兰薇丢在水中,害她差点丢了性命,兰景折有些愧疚。

进屋时看见兰薇盖着厚厚的羊绒毡,恹恹地靠在梨花木软榻上,案几上堆放着一些杂记、话本,兰薇平日不出门,就靠这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兰景折正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兰薇清如寒露的目光瞥了过来:“母亲不愿意来见我吗?”

兰景折哑了声。

父亲忙于政务,对儿女向来疏于照看,兰夫人确实还在气头上,加上谢锦梨那边离不开人,所以她并没有和兰景折一起过来探望兰薇。

兰景折慢慢调整好表情,“宫里发生这样的事情,表姐也觉得很过意不去,也想要过来看看你,向你道歉,不过身体还没养好,过几天才能来,到时候母亲会陪她一起。”

“那劳烦哥哥帮我一件事,”兰薇雪白的指腹翻动书页,头也不抬地说道,“帮我转告给她们一句,让她们都别来打搅我,我不需要。”

兰景折:“……”

兰景折叹息,“薇薇,你这样一句话就把人呛死,让哥哥怎么接呀?”

在谢锦梨进府前,兰薇虽然和父母关系疏远,却唯独和他这个哥哥处得来,现在兰薇好像浑身长满了刺,谁都无法接近。

兰景折无奈极了,却又无可奈何。

他见兰薇不想理他,在屋内兀自站了一会儿,找了个借口,便讪讪离开。

他走后,兰薇合上手中的书,快步来到自己梳妆台前,见四下无人,从暗格里摸出几个银元宝。

这是她所有的积蓄,本来是留着以后逃走后用的,但现在,她有了新的想法。

她喊来了青檀,“每日宫里负责采买的宫人每日寅时末会从西偏门出入,你改日拿这些银两去打点一下,看看能不能换取三皇子出宫的消息。”

青檀虽然不知晓自家小姐用意,但是她跟了兰薇十多年,向来听话,且行动能力极强,拿着钱就去了。

两天后,兰薇收到了一张纸条——“四月初一,三皇子将前往护国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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