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学者怎么可能立刻就能掌握上马的技巧呢?
兰薇的身体本来就弱,体力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蹬了半天,都没能蹬上去,脸憋得通红。
事实上萧怜青就是故意让她独自尝试,为的就是报复一下她一动不动的好感度。
他在旁边围观,也不理她,等她受不了了主动来求自己。
然而不久后,他就发现兰薇有一个很有意思的特点。
那就是你说帮忙,她是绝对不会主动开口,他让她自己上马,她还真的就那里折腾半天,咬着牙死撑,倔得有点可怜。
萧怜青终于看不下了,来到她的身后,用掌心托起她的鞋底,轻轻一推,将她送上马背,随即翻身上马,挥动缰绳,策马前行。
跑得太快了,风扑面而来。
从来没有骑过马的兰薇下意识闭上眼睛,又不敢往后缩进萧怜青怀里,身体崩直,像木板一样,强咬着牙关不出声,颇有视死如归的模样。
“放松。”温厚的男声传了过来,萧怜青扶着她的腰,动作很轻,“小姐可以靠过来一些,不要强撑着。”
他的笑意如絮絮微风,拂过耳廓。
知道她害怕,萧怜青放缓了速度,闲庭信步。
兰薇缓缓睁开眼睛,萧怜青已经甩开了身后的人,带着她来到河滩上,天地间,仿佛仅剩他们两人。
“小姐,把手给我。”兰薇刚抬起手,一个手链就滑入她的手腕。
是很普通的、用彩绳编成的手链,上面挂着香珠和菩提珠,也不值得什么钱。
兰薇凝视着手链,眼神却慢慢凝了起来,逐渐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这是……”
“是我编的,”萧怜青说,“愿它保佑小姐,岁岁安康,平安无恙。”
大雍民间有个习俗,春天时百姓会到郊外采撷香草,为自家的孩子和晚辈编绳。
最初时,只是为了防蚊蝇叮咬,后来慢慢演变成在上面穿上保佑平安的佛珠和玉石等装饰,希望上苍保佑孩子们平安长大,无病无灾。
他小时候姜皇后闲来无事,就给他们兄弟三个编过不少,萧怜青学着玩,也将一手编绳本事练得出生入化。
不然当系统扔来一堆材料包的时候,他还真无从下手。
兰薇的唇瓣微张,目光停留在手链上,久久没有移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萧怜青之前还不相信,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编绳手链而已,竟然也能作为道具,系统是不是在敷衍他?
可看见兰薇的表现,他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莫非兰薇家里人从来没有给她编过手绳?
确实没有。
小时候,司空根本只重视兰景折,不管她;兰夫人忙于交际,忙于想方设法让长安其他贵妇人高看自己一眼,对自己亲生两个孩子都不怎么上心,只保证基本吃喝饿不死,这些小玩意,兰夫人想不到也懒得做。
年幼的时候兰薇渴望着母亲疼爱自己,不断地哭呀闹呀,希望能够引起她的注意。
这些小玩意,她的堂妹表妹都有,为什么她没有,她也要母亲为自己做……但是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
长大后她已经不奢求了,然而她却阴差阳错拥有了年少时想要的东西。
人最害怕的就是你自认为已经放下的东西突然出现在眼前。
兰薇垂下手,虽然明知是他用来影响自己情绪的道具,可她依然控制不住情绪上涌。
手链紧贴皮肤,仿佛可以将人烫穿。
风吹动她的长发,她背对着萧怜青:“殿下,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片刻后,身后传来萧怜青的声音,这大概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当然是因为,我对兰小姐一见倾心。”
……
马车上,谢锦梨抬高藕臂,欣赏着手腕上的编绳,转身挽住兰夫人的手臂,“姨母,阿梨年纪都这么大了,你怎么还给我编这种手绳,这是小孩子才戴的!”
她调皮嗔怪,兰夫人被她哄得心花怒放,揉着她的脑袋,“乖孩子,你在姨母心中,永远是个小孩子。”
兰夫人以前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编绳,倒是吏部尚书家的李夫人年年都会给她儿女编,她以前不理解,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去给孩子做这些,他们也配?
直到阿梨来到了她的身边,她才懂得了为人母的乐趣,特地向李夫人讨教了编绳的手法,为的就是给谢锦梨也能有好看的手绳。
“姨母,”谢锦梨搂着她的胳膊,“你只给我一个人编了,表弟表妹都没有,会不会不公平?”
“傻丫头,”兰夫人说道,“只有你最孝顺,懂得哄姨母开心,你表弟表妹都不如你,所以姨母当然对你好一些。”
“姨母对我最好了!”听她这么说,谢锦梨心满意足,靠在兰夫人肩膀上,撒娇道:“姨母,我饿了。”
“饿了?”兰夫人说,“那你去看看你的阿融哥哥烤的鱼好了没有。”
今天崔融陪着她们两人一起出来,只因为谢锦梨随口一句“鲑鱼正肥”,崔融立刻就削了树枝做成武器,在水里刺了条鲑鱼上来。
在河滩上处理好了内脏,架在火上烤。
他今天穿了见窄袖黑袍,干起活来干净利落,显得身形颀长,肩宽腰窄。
谢锦梨来到他的身边,好奇地问:“阿融哥哥,好了吗,我已经闻到香气了?”
崔融说道:“请小姐再等等,烤焦一些会更美味。”
兰夫人打量着崔融,越看越满意。
既生得高大英俊,还勤恳能干,这样的男子,长安城里可找不出几个来。
可惜呀,偏偏是兰薇那丫头的未婚夫,倘若和崔融定亲的是阿梨该多好,都怪家里那个死老头子乱点鸳鸯谱。
但是转念一想,兰薇那丫头和崔融合不来,崔融反而对阿梨更好。
没成婚的事谁说得定呢?
让他们两个年轻人多多相处,没准阿梨还有机会。
兰夫人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
谢锦梨知道崔融做事的时候不喜欢被打扰,踩着碎石,在崔融后面默默等着,忽然看见河畔对面有人骑马缓缓走来。
她随意抬头往那边瞥了一眼,却冷不丁看到了萧怜青的脸。
是他……
谢锦梨呼吸一滞。
犹记从庐陵到长安投奔姨母,与家仆乘船过河,船家见他们是外地人,想要趁机宰他们一笔,收的船票比旁人足足多了一个数,不给,就吓唬她要把她从船上扔下去。
她们的盘缠已经耗尽,根本没有余银给他。
船上众人唯恐惹祸上身,避之不及,唯有一头戴斗笠的少年仗义执言,“欺负个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船家让他别多管闲事,滚一边去,他却抚摸着腰间佩剑,缓缓道:“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
剑如游龙出鞘,刹那间抵住了船家的脖子,船家被他的气势摄住,险些摔倒。
少年眯了眯眼睛,“听说你刚刚想把人家小姑娘扔水里?”
船家慌忙摇头,“大侠饶命,我不敢了,我不敢了!”
少年这才收回了剑,懒洋洋地道:“不好意思,得罪了。”
那时候,谢锦梨原以为他只是个路见不平的江湖游侠,因担心招惹是非,并未上前与之搭话。
后来到了长安,将他的样貌描述说与表弟听,方才知晓他竟然是微服的三皇子,她才知道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
那日赏春宴,她缠了姨母很久,就算是坐表妹的位置也没关系,只要能去赏春宴就好了。
因为她从京中贵女圈中听到消息,说皇后想要借着春宴,为三皇子选妃,三皇子肯定会来。
她想着,能远远见他一面就好了。
可惜被兰薇搞砸了。
没想到,居然能够在这里遇到他。谢锦梨不由得往前走了两步,连崔融喊她的声音也没听见。
她正想要张口喊三皇子,她想要补回那日的道谢,然而下一刻却猛地发现,三皇子身前,居然还有一个女子!
两人共承一马,举止还颇为亲密。
谢锦梨大脑一片空白——那是谁?
“怎么了?”有人拉住了她的手臂,崔融见她险些踩进水里,情急之下将她拽了回来。
谢锦梨表情呆滞,崔融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眼就看到了河对岸的两人一马。
不难看出,骑马的男子是萧怜青,他身前的女子侧着身子,看不出长什么样,他只是本能地觉得那个背影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
目光下移,落在了萧怜青的腰上。
一个青灰色的香囊。
他的眼神陡然冷凝,阴翳密布。
……
夕阳收起了最后一丝光,天空被染成了紫色。
萧怜青将兰薇送到了兰府附近,“小姐,要我送你进去吗?”
兰薇当然知道他说的“送”字是翻墙,笑着拒绝,“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这个时间点,兰景折差不多也该回来了,兰府有个角门直通兰景折的院子,她从那边进去就好了,兰景折会为她遮掩的。
“好。”萧怜青在车上看着她进了门才放心。
赶去御史台的路上,萧怜青翻动系统面板,道具也已经用了,好感度还是7%。
萧怜青深叹:“系统……”
系统虽然喜欢嘴宿主,但是其实很害怕被宿主叨。
见气氛不对,立刻解释道:【宿主,道具是有时效性的,不是一下子就能帮你把好感提起来的,你且等等,等过这个晚上再看看情况。】
……
“不要脸的东西,你今天都干了些什么!”
司空用力拍打着茶几,指着兰薇破口大骂,“你是已经订婚的人,还知不知道礼义廉耻,今天你竟然敢私自出门,还与其他男子拉拉扯扯,将三从四德置于何地!”
兰薇跪在祠堂冷冰冰的地板上,听训,估计着今天被上家法的概率。
司空扫过她的手腕,看到了那条彩色的编绳。
兰薇平时从来不戴这些首饰,这玩意不用想都知道是谁送她的。
居然还敢交换贴身物件,司空怒火中烧,当即对下人道:“把她手上那东西剪了!”
其实女主和女主哥哥都不讨母亲喜欢,只不过因为女主哥哥是男孩,所以没有像女主一样不受重视,可怜兮兮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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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彩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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