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弥抱着盆栽回家,艰难地把门用脚抵开,反锁好后,看着一客厅散乱的快递箱...今晚注定是难眠的一晚。
屋子里所有的窗帘都拉上了,她把快递箱归类,把一些需要注意防晒处理的食物和药品搬到了太阳基本晒不到的卧室。
本来完成准备稍微放松的神经线,又因为那个声音模棱两可的话绷得紧紧的。
因为在琢磨那个“系统”说的琢磨不透的话,活干得慢了些。
想来想去,如果把刚刚那些话作为那个自称“系统”评价她这几的准备,那么代入一些说话谜语人教授的评语来看——不是正面的评语,但是她的准备不能说错了方向,也绝对遗漏了一些,但又可以补救...
归置完所有的东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李弥拧开一瓶矿泉水咕咚咕咚灌下去。
10.15 凌晨1:34
三天后,不出意外,就是今天明天了,李弥打开手机连上的摄像头app。
里面的画面已经自动调整成了夜间的黑白模式,正对着的菜地空无一人,也没有任何一个高过人膝盖的植物。
李弥这回才是真尴尬地摸了摸下巴,这其实主要得力于自从她接手后辛勤的照顾。
早些年老太太走后,最开始菜地里的南瓜和辣椒之类的蔬菜虽然不结果了,但还冒着绿叶。
她始终惦记着照看浇水施肥一段时间后,菜地彻底荒芜了。
这成果还在村里闹了不小的笑话,隔壁村的良良专门跑过来参观了一趟。
不过,这个菜地真的会长出那棵乌黑的怪树吗?还有后面的一切...
多想无益,最迟明天也会知道结果。
收拾完了东西李弥用洗手液使劲搓了搓搬运快递箱已经发灰的手,顺便洗了一把脸,直起身子看着镜子里的人影。
这两天正常的睡眠让她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些。微挑的眼睛下,黑眼圈也淡了不少。
镜子里是她最熟悉的人。从初中开始,李弥人生几乎所有的决定都是自己做的。她是自己的后盾,也是唯一的。
没有试错机会的她,每次的决定都慎重再慎重,尽量选择最保守的方案,她得保护好自己。
只是不知道这次迄今为止最离谱的行动是否是个正确的选择。
最后巡逻着查看了所有房间,除了睡觉的小卧室半满,其他空间的几乎被利用了完全,这可都是她白花花的银子啊。
这钱花出去了真的能派上用场吗?李弥尝试着解开自己胸前的项链。
嗯,还是打不开。
拨了拨底下的吊坠,低头看到那个葫芦图案的黑色印记还印在胸口。
脖子上的项链和黑色纹身已经被她当成这诡异事件的佐证。如果是三天前,李弥当然希望所有的一切都是幻觉,它们只是昙花一现马上就会消失。
但现在,人性都是复杂的,李弥也不例外。她正处于一个奇妙心态的边界点。如果到明天一切都照常,一切都没有如同那个“系统”说的一样发生,先不说卡里如流水一样出去的数字,她还要为治疗脑子的钱发大愁。
可是如果一切都发生了,那以后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正常的生活,二十年来的计划努力都会失去、付诸东流。李弥敢肯定她将面对的是一个诡异险恶的生存地狱。
心思重重的在床上侧翻了许久,提前查好了今天日出的时间,李弥定好闹钟,决定从天亮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盯着摄像头的实时屏幕。
...
云城的夜晚微凉,一阵幽风吹过,一面北向的玻璃突然爆出了一股极为刺眼的绿光。
虽然只有一秒就消散了,不过还是惊扰了在这个偏僻小区树上休憩的鸟雀们。
*
“嘎吱...嘎吱...嘎吱”
什么声音...李弥恍惚间听到了周身微微的震动,像是不停的有人慢慢地从她的床上走过。
慢着,这凹凸不平、沙软的触感...这不是床。
猛然睁开眼睛,那一瞬间她警觉地感受到眼皮没有感受到任何上翻触碰到眼眶皮肤的触感。
摄入视线的,是一个同样是侧躺着的一个头颅,正直直对着李弥。
嘴唇已经消失,腐朽裂开的牙龈不停的颤动。包裹着头骨的皮肉所剩无几,鼻骨清晰可见。松动眼眶里,腐朽的瞳孔还在不停的收缩,一眨一眨地马上就要掉下来。
这具头颅几乎和她头贴着头。
这冲击性的画面刺进李弥脑海里的下一秒,她的手指撑到地上的触感是湿润、细软的沙土。
她好像压爆了什么湿漉漉的东西。
同时,无比真实地感受到有风裹着不知是什么的沙粒直接穿透了她的肋骨。
窸窸窣窣的,居然与这沙粒撞击自己身体的感觉同步。
视线僵硬地向下,手插进了黑色的沙土,掌心底下似乎有什么黏腻的东西。
等等,这,她的手怎么是灰白色。
李弥慢慢把“手”抽出来,她的肉,她的肉怎么都没了。都是骨头,她身上的肉去哪了?
视线胡乱的看向自己的身上,白色的肋骨、盆骨、腿部还埋在身下的黑土里。风裹挟着黑色的沙粒从她白色的上半身穿过。
一瞬间的惊悚直冲脑门,李弥却连自己急促的呼吸和心脏的跳动都没有感受到。
颤颤微微的白骨指节如同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仅存的理智指挥着手摸向自己的头。
骨头,都是骨头。
手骨晃到李弥的凹陷的眼眶附近,手上是一个被压扁的半个眼球正混着黑色的沙土,眼白的粘液正一滴滴的下流,瞳孔已经被压成了圆环形。
一股无法阻止的呕吐欲直接涌了上来,可无论她怎么张开嘴,都没有东西出来,口水没有,甚至连声音都没有。
有的只有是下颚骨大幅度张合的脆响。
疯了,疯了。李弥摸着自己根根分明的脖子,那里已经没了声带。
身下的黑土传来震动,是重物踩碎了沙土。
由于李弥的下半骨头还埋在黑色的沙堆里,那东西在移动时带起的黑土直接扬洒在她的头骨上。
她终于第一次抬头注视这个被黑沙覆盖的地狱。
这个空间是灰暗的,高远的上空盘庚着浓稠如同沥青一般的黑色雾气。
黑浓的密云淅淅沥沥的掉着看不清的黑色颗粒,从空中落下,又被一阵阵狂风卷落到底下不同的高低的黑色山堆上,连绵不绝。
然后,她看到了那个贯穿天和地的存在。
那是一个黑色的根系,它几乎占据了整个空间,犹如来自地狱的擎天巨人一脚踩入了这个黑暗粘稠的地狱。
巨大的树皮沟壑中隐隐留着暗金色血液,闪着忽明忽暗的光亮。像是以黑色树根为依托,从天而下的一条金色河流。
这是这世界除了黑灰和血色之外唯一的颜色。
根系从远处看,长满了溃烂的巨星坑洞,像是不远处尸体上暗红色的□□。
因为只有半截骨头在黑土之上,李弥只能仰头看离她最近的怪物,它身上垂着黑掉的烂肉,依靠着已经发灰的骨头,拖着腐肉移动着。
黑色糜烂的脚一下一下地抬起走近,连接的小腿上的腐肉上居然长着密密麻麻无序眨动的眼睛,它们都在随着主人的前进高频率的转动着。
一颗白色的头骨开始僵硬地转动,它发现这片黑色的大地上目之所及正在移动的都是这样毫无生气的可怖怪物。
一个接连着一个,它们机械地移动着,密度之高,几乎无法窥探到地面的全貌。
这是个怪物的世界,当然,似乎,她也成为了它们的其中一员。
...
如果填写自我介绍,李弥一直自诩接受能力较强、情绪稳定的,她其实明显可以感知到自己的情绪波动比同龄人少很多。
要不然她也不能一直遭受幻觉的干扰还□□地上课,后面快速的开始准备物资。
这一周多的情绪波动几乎已经赶上她前面人生的总合了。
但是现在的这一切也太超出人的接受范围了?
上一秒还有意识的在床上翻来覆去,现在她居然神智无比清醒的以骷髅的形态半插在这片黑土上。
身边来来往往挪动的怪物时不时撞在她的骨头上,没错,她插在这里已经半天了。
最初恐慌的时候李弥还尝试疯狂地用自己的白骨手撑出来,盆骨一下不知是什么样的腿部也在疯狂使劲儿,只是结果越陷越深。
李弥低头,哦,现在是白骨低头看着自己现在只有半个肋骨还在地面之上的情况,还是决定先冷静下来再说。
不过,在挣扎中,让她真冷静下来的主要是听到了自己胸腔发出碰撞的脆响。
那个由绿变黑的小葫芦项链,居然还挂在她的胸前,更加离谱的是自己的白色胸骨上赫然印着一个葫芦形状的黑色印记。
...这个小葫芦已经近乎荒诞的成为了她的精神锚点。
看着远处直接冲破天际的黑色树干,她不是疯了,都是这个项链,都是那棵树,那个声音...
对,对,那个声音。
“你在吗?”李弥想起了这一切诡异事件里唯一说人话能沟通的存在“系统,你在吗?
李弥开始在自己的脑海里有意识的重复,呼喊。
她在这片诡异却又热闹的荒原里和那些怪物一样被迫沉默。
然而,回应她的仍然只有无数脚步交替的寂静,偶尔有地上并不完整的躯体缓慢向前摩擦着扭动的细响。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李弥几乎处在清醒着崩溃的边缘。但是这里应该没有怪物会在意一个插在土里的骷髅崩溃...
小李下一章开始种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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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怪物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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