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山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枯木**和隐隐腥甜的气息。五毒教二长老如同附骨之疽，带着两名弟子远远辍在苏清月和顾长风身后，阴鸷的目光如同淬了毒的针，不断刺探着前方的猎物。
苏清月面沉如水，一手紧握玄冰尺，另一手护着气息不稳的顾长风，在山林间快速穿行。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身后那毫不掩饰的恶意，如同跗骨之蛆，甩脱不得。对方显然在等待，等待她露出破绽，或者等待这黑风山本身孕育的危机将她消耗。
“清月，他们……”顾长风脸色苍白，伤势未愈又经历连番变故，让他心神俱疲，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无妨，跳梁小丑而已。”苏清月声音清冷，试图安抚他，但紧绷的背脊暴露了她内心的凝重。若在全盛时期，她自是不惧这五毒教长老，但此刻她灵力消耗不小，又要分心护着顾长风，形势不容乐观。
就在双方于一片布满嶙峋怪石、煞气格外浓郁的石林边缘僵持时，异变陡生！
“嘶嘶——”
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嘶鸣声，突然从石林深处传来！紧接着，无数条通体乌黑、头生肉瘤、眼中闪烁着嗜血红光的怪蛇，如同潮水般从石缝、洞穴中涌出，瞬间将双方人马都笼罩在攻击范围内！
“是黑线蛇群！快退！”五毒教二长老脸色微变，厉声喝道。他认得这种妖兽，单体实力不过炼气初期，但数量极多，悍不畏死，毒性猛烈，且蛇群中往往隐藏着蛇王，极其难缠。然而，蛇群来得太快，瞬间就切断了双方的退路，将苏清月、顾长风与五毒教三人分割开来，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境地！
“小心！”苏清月将顾长风拉至身后，玄冰尺挥洒出道道冰蓝尺影，将扑来的黑线蛇冻结、斩碎。但蛇群数量实在太多，前赴后继，如同黑色的浪潮，不断冲击着她的防御。冰冷的蛇血和破碎的蛇尸四处飞溅，散发出腥臭的气味。顾长风也强提灵力，挥动长剑斩杀靠近的毒蛇，但他伤势在身，动作稍显迟滞，好几次都险象环生，全靠苏清月及时救援。
另一边的五毒教三人也不好过。那二长老挥舞蛇头拐杖，毒雾弥漫，靠近的毒蛇纷纷僵直毙命，但他的两名弟子修为稍弱，在蛇群的疯狂攻击下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隐藏在更高处岩石后的殷无妄看到这一幕，激动地一拍大腿：“哈哈！天助我也！黑线蛇群！这下看他们还怎么装！”
我眼神冷静，仔细观察着下方的战局。蛇群的出现虽然打乱了我的部分计划，但也带来了新的机会。混乱，往往是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殷无妄，”我低声道，“把你的‘引兽香’拿出来。”
殷无妄先是一愣，随即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坏笑：“妙啊林总！趁乱加料，让这锅粥更糊！”他立刻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玉瓶，拔开塞子，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某种奇异诱惑力的气息悄然弥漫开来。
这“引兽香”并非针对蛇群，而是……针对可能隐藏在蛇群之中，或者被此地动静吸引而来的其他妖兽！
果然，在引兽香的作用下，石林深处的嘶鸣声变得更加狂暴，甚至隐隐传来了其他妖兽低沉的咆哮声！蛇群的攻击似乎也变得更加疯狂无序！下方的战况瞬间变得更加惨烈。
五毒教一名弟子一个不慎，被数条黑线蛇缠住，毒牙狠狠咬入他的皮肉，他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浑身迅速变得乌黑，倒地抽搐了几下便不动了。
“废物！”二长老怒骂一声，眼中却闪过一丝肉痛。他猛地一拍腰间一个皮囊，一股浓郁的紫色毒雾喷涌而出，将周围大片黑线蛇毒毙，暂时清空了一片区域。但他自己的灵力消耗也急剧增加。
苏清月这边压力更大。她不仅要应对仿佛杀之不尽的蛇群，还要时刻护住顾长风。顾长风因为伤势和恐惧，动作越发迟缓，好几次都差点被毒蛇咬中，逼得苏清月不得不分出更多心神救援，玄冰尺舞得密不透风，灵力如同开闸洪水般倾泻。她的额头已然见汗，呼吸也微微急促起来。筑基期的灵力虽雄浑，但也经不起如此无休止的消耗。
就是现在！我眼中寒光一闪，对殷无妄使了个眼色。
殷无妄会意，悄无声息地取出了一架造型古怪、如同小儿玩具般的木质弩机，弩机上搭着的，并非箭矢，而是一颗龙眼大小、颜色灰扑扑的丸子。“看小爷的——‘幻影迷踪弹’！”他嘀咕一声，扣动了扳机。
“咻！”
那灰扑扑的丸子以极快的速度，悄无声息地射向下方战团，并非射向任何人，而是在苏清月和五毒教二长老之间的半空中，“噗”的一声轻响，爆开成一团无色无味、却能让神识感知瞬间紊乱的奇异力场！这力场范围不大，效果也短暂，但在此时此地，却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正处于高度紧张状态，全靠神识感知周围环境的苏清月和五毒教二长老，几乎同时感到神识一乱，对周围环境的感知瞬间变得模糊扭曲！
苏清月挥出的玄冰尺微微一滞，一道尺芒偏差了毫厘，未能完全挡住侧方袭来的几条黑线蛇！而五毒教二长老在神识紊乱的瞬间，下意识地将拐杖挥向感知中威胁最大的方向——正是苏清月所在的位置！一股凝练的紫色毒箭激射而出！
“小心！”
“长老不可！”
几乎是同时，顾长风惊恐的呼喊和五毒教另一名弟子的惊叫声响起！
苏清月在千钧一发之际，凭借战斗本能侧身闪避，但那毒箭速度太快，依旧擦着她的左肩掠过！嗤啦一声，衣袖被腐蚀出一个大洞，露出的雪白肌肤瞬间变得乌紫，一股钻心的麻痒刺痛传来！而五毒教二长老发出的毒箭，在失去苏清月这个目标后，竟余势不减，好巧不巧地射向了因为神识紊乱而动作稍缓的顾长风！
顾长风本就心神不宁，又突遭此变，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致命的紫色在眼前放大！“长风！”苏清月目眦欲裂，想也不想，猛地将顾长风往旁边一推，自己却因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加上左肩中毒，身形一个踉跄！
“噗嗤！”毒箭并未完全落空，虽然因为顾长风被推开而偏离了心脏要害，却狠狠扎入了他的右胸！“呃啊——！”顾长风发出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整个人如同被抽掉了骨头般软倒下去，右胸伤口处乌紫迅速蔓延，口鼻中溢出黑色的血液，身体剧烈抽搐起来，显然中了剧毒！
“长风！！”苏清月肝胆俱裂，再也顾不得什么蛇群，什么五毒教，扑到顾长风身边，手忙脚乱地取出解毒丹药塞入他口中，同时运起灵力拼命替他逼毒。
而五毒教那边，二长老在发出那一击后也立刻意识到不妙，尤其是看到顾长风中箭倒地，苏清月状若疯魔的样子，心中更是暗叫坏事。他本意只是想试探或自保，没想到阴差阳错竟重创了对方一人！看那小子中的毒，怕是……他知道，这下梁子结大了！以苏清月那护短的性子，绝对是不死不休！
“走！”他当机立断，也顾不上另一名弟子和寻找尸菇了，抓起那名还在抵抗蛇群的弟子，身上毒雾爆开，强行冲开一条血路，头也不回地向着黑风山外仓惶逃去！
蛇群似乎也被这接连的变故和爆发的强大气息所慑，攻势稍缓。现场，只剩下抱着顾长风、不断输入灵力、脸色惨白如雪的苏清月，以及周围依旧虎视眈眈的蛇群，还有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与绝望。
高处的岩石后，殷无妄看着下方顾长风的惨状和苏清月的绝望，兴奋地差点叫出声，强行捂住嘴巴，肩膀耸动，传音给我：“成了！林总！哈哈哈哈！顾长风这小子怕是不行了！五毒教这口黑锅背定了！苏清月这下肯定恨死他们了！”
我静静地看着下方。顾长风胸口插着毒箭，气息奄奄的模样，并未让我心中产生太多波澜。这一切，不过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我看着苏清月不顾自身毒素蔓延，拼命救治顾长风的疯狂姿态，眼神冰冷。
这就是天命所归的道侣？在生死危机面前，也不过如此狼狈。“走吧。”我转过身，不再去看那场悲剧的尾声。
目的已经达到。顾长风即便不死，也必遭重创，道基受损。苏清月与五毒教结下死仇，后续麻烦不断。
“啊？这就走了？”殷无妄有些意犹未尽，“不再看看热闹？说不定顾长风那小子马上就咽气了呢？”
“他死不了。”我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笃定，“苏清月不会让他死。天命，也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
“回去。”我迈步向黑风山外走去，声音在阴冷的山风中显得格外清晰，“鬼哭峡的棋局，该进入下一阶段了。”
殷无妄看着我的背影，又回头望了一眼下方那片狼藉的战场和那个陷入绝望的女人，咧了咧嘴，快步跟上。“好嘞，林总！回去咱们就好好‘慰劳’一下五毒教那帮老小子，嘿嘿……”
两人的身影，如同融入阴影的鬼魅，悄然消失在黑风山弥漫的煞气之中。只留下身后，那绝望的哭喊、毒蛇的嘶鸣，以及命运被强行扭转后，发出的无声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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