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云蔽月,寒鸦悲啼。
一群亡命之徒在大路上狂奔。
沉重的镣铐已经被李初寒偷来钥匙尽数打开。现在他们要做就是逃,拼了命地逃,逃得越快越好,逃得越远越好。
等天一亮,那些官差就会发现犯人都不见了。也许用不了这么久,如果有人发现胖官差一直没有回房的话。
呼呼的风灌进耳朵里,刺得耳膜生疼。血腥味在喉间翻涌。李初寒紧紧抓着李听雨的手,脚下一刻不敢懈怠。
只是经过这些日的长途跋涉与食不果腹,他们的精力早已消耗殆尽。
猝不及防,李初寒脚下脱力,扑倒在地上。
待她抬头,就见回身搀扶自己的李听雨额间全是冷汗。
她一把抓住李听雨的手,正想说些什么,却感觉到地面在震动。
李听雨亦有所察觉。他将手掌贴于地面,眼中的疑惑逐渐转为震惊:“有一批人马正朝我们这个方向赶过来,数量大概有四十到五十人。怎么会......”
后面的话李听雨没有说完,但李初寒知道他的意思。
就算那些官差发现犯人逃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找来人马立即展开追捕。除非他们是为了别的目的而来。
放眼望去,四面道路崎岖,荒芜开阔,唯有北面有一片树林。
两人不再言语,只是对视了一眼,便携手往树林方向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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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队人马聚集在树林中,数十支明晃晃的火把将林间照得恍如白昼。
为首之人骑于马上,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无路可退的二人,眼神倨傲:“少司马,好久不见。”
李初寒认得他,这是哥哥的昔日同窗赵蛰,曾与哥哥争夺少司马之位许久。
“赵大人,我已被革职,不再是少司马了。”李听雨不卑不亢。
“是啊。天之骄子李听雨,文韬武略,惊才绝绝,年不过十八便已任职少司马。可惜如今一朝沦为阶下囚,流放边境。”
赵蛰笑了笑,嘴角是毫不掩饰的轻蔑。
随即,他的目光又转向李初寒:“小妹妹,我之前竟没发现你胆子这样大,小小年纪就敢下毒杀人。”
一股凉意自脚底窜起。电光火石之间,李初寒想明白了这批人为何会深夜到此。
是那个杀死自己母亲的宦官,他叫霞荆。
“报,二十五名逃犯已全部诛杀。”新赶到的士兵来报。
“很好,就剩你们了。”
赵蛰抬手,密密麻麻的弓箭立即对着了李听雨和李初寒。
李听雨上前一步将李初寒紧紧护在身后。
李初寒回头望向身后那片山谷,悄悄用脚跟踢下一颗石子,许久没有回响。
她将声音压得极低,确保只有自己和李听雨才能听到:“哥,我们搏一把好不好。”
“好。”
无需多言,李听雨已经理会其中意思。
他搂着李初寒步步后退,逐渐逼近悬崖边缘,然后高声道:“赵蛰,你我相识数年,何必赶尽杀绝。可否卖我个面子,放我们兄妹二人一条生路。”
赵蛰神情讥讽,正要开口,却见面前二人已经直接转身跳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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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一片猩红,李初寒逐渐恢复意识,费力地睁开眼。
日光刺目,她忍不住伸手去挡,只是刚一抬手就发觉浑身剧痛,五脏六腑都似移了位一般。
昨晚跳崖后,李听雨中途抓住了攀附在峭壁上的藤蔓。虽然那些藤蔓未粗壮到可以承受两人的重量,但确确实实缓冲了他们坠落的速度和过程。
李初寒将堆在自己身上的那些藤蔓推开,扶着地面慢慢站起来。
目光所及之处,遍地乱石嶙峋,石缝中长满绿草野花,时不时有鸟类自空中飞过又落下,叫声空灵婉转。
这里竟像是一处别样的世外桃源。
一条大河自山谷间流过,汹涌湍急的水流不断冲刷着浅滩的乱石,将它们打磨得光滑圆润。
李初寒诧异地看向自己刚才躺着的位置,竟是难的的平整。
那李听雨呢?她四下张望。
“哥?”
只喊了一声,喉底的干涩与不适就让她不得不停下来。
她有些艰难地走到河边,蹲下来用手舀了一捧水。
河水清凉,带着一股清澈的甜味,让她瞬间从恍惚和茫然中清醒过来。
她重新站起来,就近捡起一根粗树枝作为拐杖,在山谷里搜寻李听雨的身影。
可是直至天黑,她也没有找到李听雨。
夜深,李初寒背靠石壁蜷缩在角落里,手中紧紧握着白日里捡的那根粗树枝。四周漆黑一片,草丛中时不时就会发出窸窸窣窣的奇怪响动。
她仰头望着两侧峡壁之间逼仄的天空。
月色暗淡,群星无光。
她忽然觉得眼眶很酸,苦涩的泪自脸颊滑落至嘴角。她将脸深深埋进膝盖里,终于放声痛哭起来。
第二日天还没亮,李初寒就被饿醒了。
昨天她只采了一些野菇充饥,完全不顶饱。
腹中如雷鸣般作响,她一边活动着酸痛的四肢,一边站起来,就见一条黑红相间的蛇盘踞在不远处的石堆上一动不动,似乎是正在小憩。
赤链蛇,毒性不强,体型尚可,是当早饭的好材料。
李初寒拿起粗树枝朝着蛇头狠狠砸去。确定蛇死透后,她又拣了块锋利的石片将其剥皮剖腹,最后拿着蛇肉到在河边洗净。
只是......糟了,没有火折子。
李初寒忙活半天,最后只能拎着处理好的蛇肉站在风中凌乱。
生吃吗?她试探着闻了闻。
不,她还没饿到那种程度。
李初寒泄气地将那条蛇肉甩到身旁的巨石上,打算找些别的吃食。可待她一转身,却发现身后却不知何时已经围满了黑衣人。
她大骇着后退两步,险些跌入河中。
“李初寒,找到你可不容易。”
说话之人坐在轮椅上,一袭黑袍,蒙着面:“霞荆身上的毒是你下的吧?”
李初寒只觉浑身血液都在这一瞬间停止了流动。那声音如淬了毒的利刃般,直直刺穿她的五脏六腑。
她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声音,但听起来还是有些颤抖:“你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还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山谷的风在这时吹过,带着一股极淡的奇特香调,有**,有檀香,还有一股自己不曾闻过的药味。
那一瞬间,李初寒对上了面具后面那双碧绿的眼睛。
他是......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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