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离轻声问道：“然后呢？”
璃川笑道：“你对这个很感兴趣？”
郁离笑了笑，回应道：“和我很像，所以十分好奇。”
璃川点头，微笑着说：“原来如此，那人虽然和你相似，但并不叫郁离，而是名叫故生。”
此话一出，郁离的神情顿时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璃川继续笑道：“你认不认识他呢？他画了一幅神女像，上面落款正是‘郁离’二字。”
郁离尴尬地摇头，眼中流露出慌张之色。
璃川见郁离没有想要主动说出口的意思，便继续道：“我们还意外进入了南枝的梦境，目睹了她从下凡历劫到魂飞魄散的全过程。”
听到这里，郁离终于无法再假装平静，手微微颤抖。
璃川注视着郁离，大声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郁离抬头看向火焰对面的璃川，恍然大悟道：“你都知道了。你怎么会知道？”
璃川坚定地回答：“是南枝告诉我的。”
郁离沉默了半晌，才缓缓吐出一个字：“她。”
璃川不解地追问：“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郁离听后怒道：“为什么？我身为妖族，只因弱小而处处受欺，魔族也常侵犯妖族地界，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后来我来到这座神庙，知道神的力量，但我却不明白，不明白为何神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没有任何作为。”
郁离站起身，指着倒塌的神像道：“所以我想天天守在她面前，或许她就能看到我，就能帮助我。我等了很久，但始终没有等到任何改变。”
璃川疑惑地问道：“你当初是如何得知她的身份？又是怎样想到要取她的心？”
“虽然我一直驻守在神女庙，但偶尔也会返回妖族。有一次，我听到魔族的人谈论神女庙中的一位女子非同寻常，声称她的心能制成一件强大的武器。我尾随他们，才得知他们所说的正是南枝。”
璃川难以置信地追问：“就因为这个原因，你竟然剜了她的心？”
郁离带着愧疚的语气解释道：“那时，我渴望变强，不想再被欺凌，更不想让妖族受到压迫。”
璃川轻笑一声，问道：“你当时真的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郁离摇了摇头，回答道：“直到我亲眼目睹她的神识进入神女像，才意识到她的身份。”
璃川再次笑道：“你守护了那么久的神女像，却在她现身时未能认出，这实在是讽刺。”
郁离低下头，轻声说道：“我并非她的信徒，只是一个误以为她能带来利益的妖。”
璃川无奈地叹道：“你对自己的认识倒是颇为清醒。”
“是吗？那后来你是为何变成南枝，回到她的家中？”阿镜突然插话。
此言一出，璃川显得有些惊讶，而郁离则显得坦然，“我也不清楚，只是想完成她的心愿，照顾她的父母，直到他们离世。”
璃川靠近阿镜，低声问道：“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阿镜答道：“是那幅画，画中的南枝既像她又不像她。想必是她假扮南枝时所穿的衣裳。”
郁离抬头叹气道：“不错，南枝神女魂飞魄散后，我对她的记忆逐渐模糊，只能凭借仅有的记忆来扮演。但后来我发现，不仅是我，与她有关的人对她的记忆都很模糊。这也使得我的扮演没有被揭穿。”
阿镜不解道：“那你为何知道南枝神女神识散落在凡间？又是如何得知拥有神识的人有机会成神？”
郁离沉思道：“是一个梦里。”
璃川疑惑道：“梦里？”
随后，璃川激动地说道：“就因为一个梦，你设计陷害一国公主，导致她自刎？因为一个梦，你做了多少坏事？仅仅因为一个不知真假的梦？”
郁离放声道：“是，我只是想再见她一面。自神女庙之后，我就没有再见过她。”
阿镜道：“神女庙那次并非你们最后一次见面，你不是还见过她吗？”
郁离不可置信地看着阿镜，“是那次？所以那不是我的幻觉，是真的，她在我面前魂飞魄散了？”
阿镜点点头道：“不错，想来南枝神女也想见你最后一面。”
郁离不信地说道：“你说谎，她才不会。我那样对她，她怎么会来看我。”声音从激动逐渐变得平静。
阿镜笑道：“那你怎么解释我们知道你们发生的事？怎么知道那个公主的事？怎么回到这里？”
郁离难以置信地看着阿镜，摇头道：“不可能，她已经魂飞魄散了。”
璃川解释道：“我们误入幻境，来到阿镜的过去，遇到了名为故生的你。我当时便怀疑这幻境是你设计的，想从故生身上找到出路，没想到却进入了南枝神女下凡历劫的梦境。后来我们再次遇见她，也是南枝神女送我们出来的。”
郁离迟疑道：“你是说？”
阿镜笑道：“不错，当时南枝神女魂飞魄散，一抹神识落入你体内，或许是她希望你能放下执念，想要渡你。然而没想到，这反而让你勘破天机，犯下诸多杀戮。就算拥有南枝神女神识的人成神，世上也无南枝神女。”
郁离听罢，先是笑了起来，笑着笑着竟流下眼泪，“她竟然还想渡我。她真蠢。”
阿镜继续道：“或许她下凡的情劫之所以是你，是因为你曾守护她多年，让她感到熟悉，愿意亲近。”
璃川劝慰道：“南枝神女魂飞魄散时，清晰了五界地域，来到他人地域自身会受到压制。你也见到了南枝，希望你能理解她的苦心，不要再作孽了。”
天色渐亮，阳光洒在郁离的脸上。
璃川阿镜看了对方一眼，随即起身说道：“你好自为之，我们先告辞了。南枝神女告诉我们，蜀山鲛人族遭遇了变故。”
郁离笑道：“我们三人之前就认识吧，你们并非寻常凡人吧。”
璃川阿镜未作回应，继续前行。
郁离提高声音道：“此前鲛人族之事，实乃天帝所为，故而他才会入魔。如今鲛人族的女王，仍是昔日那位。”
璃川回头望向郁离，只见他此刻神情释然。而阿镜却显得颇为镇定。璃川转过头，问阿镜：“你早已知晓？”
阿镜迟疑道：“也不尽然，但确有疑虑。仙脉被毁，天帝想必与其他仙家一样，见他人法术精进，必有所行动。再者，先前鲛人族女王提及的秘术，我未曾耳闻，故而心生疑惑。”
璃川摇头，难以置信地说：“怎么可能？她们可是姐妹？她竟要利用完沧溟的最后价值吗？你当时为何不告知我？”
阿镜解释道：“那时时间紧迫，我也只是有所怀疑。即便告知于你，即便她坦白，你又能如何？难道你要杀了她？还是让鲛人族更换女王？你不会杀她，鲛人族也不会换女王。”
璃川不再言语。
突然，神女庙内传来响动，璃川和阿镜身后的神女庙伸出无数树枝藤蔓，见缝即穿。不久，这些枝蔓便将神女庙紧紧包围，已然分辨不出这是大树还是庙宇。
璃川疑惑道：“他？”
阿镜感叹道：“之前他对她只有利用，如今他是她最忠实的信徒，只是世间再无她。”
阿镜用法术带着璃川来到了鲛人族的海边。正当两人准备进入海中时，遇到了一位村民。璃川觉得那人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位村民看到他们，急忙想要离开，却被阿镜拦住了。
阿镜冷声威胁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说清楚，我就杀了你。”
璃川正要上前阻止，那位村民吓得连忙开口：“当时你们离开后，有仙族人来过，但他们进不了海里。我们村里有个人便用自己的身体为他们开道。听说海里的妖怪都被那些仙族人除尽了。”
璃川闻言，难以置信地问道：“为什么？明明你们之后可以继续像以前那样生活。”
村民无奈地回答：“那人被囚禁了许久，家中已无人。他只是为了报仇。”
听到这话，璃川心中五味杂陈，她不知该怪谁：是仙族人的贪婪，鲛人族的自保，还是凡人的报复心。
阿镜解开了施加在村民身上的法术，淡淡道：“你走吧。”
那人如释重负，飞快地离开了。
阿镜转头对璃川说：“我们现在进去看看吧。”
璃川点点头，阿镜便带着她进入了海中。还没到达宫殿，璃川便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心中顿时不安，催促阿镜加快速度。
来到宫殿，眼前的景象令璃川心惊：地上躺着数具鲛人的尸体，横七竖八，手臂上都有深深的割痕，地面上血迹斑斑。仙族人不见踪影，宫殿中也没有一个活着的鲛人族人了。
璃川悲伤地摇头，黯然道：“我们还是来晚了。”
阿镜摇头道：“不对，鲛人族女王不在这里。”璃川闻言，迅速扫视脚下的鲛人族尸体，果然未见鲛人族女王的踪影。
璃川急切地问道：“那我们该去哪里找呢？海底如此广阔，我们又不熟悉地形。”
阿镜沉思片刻，提议道：“去当时关押人族的地方看看。”
璃川听后，眼中露出疑惑，不解地看向阿镜。
阿镜解释道：“此处聚集了众多鲛人，显然鲛人族几乎全在此地。仙族人不可能放过鲛人族女王。极有可能是带仙族人来的那个人族暗中带走了鲛人族女王，所以那个地方可能性很大。不过我们必须尽快行动，毕竟鲛人族女王能被人族轻易带走，恐怕伤势不轻。”
璃川点头表示赞同，随后两人迅速动身离去。
缘来缘去终会散，花开花落总归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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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第六十三章 郁离知晓一切放下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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