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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我只是给你另一种选择。”

刘福府邸。

刘福手中拿着一封墨迹方干的信笺,正要递给身边的徒弟小德子,可他的余光却蓦地瞥到一个人影穿堂而来,刘福的手便就此顿在了半空。

“小春来了?”刘福一边笑着打了个招呼,一边将手中信笺自然而然地收回了怀中,“今儿怎么有空到我府上来了?”

小春也从容笑着,拱手回了个礼:“刘公公言重,您是提拔我的恩人,就算公务再多,我也不敢忘了您的恩德。”

“近来新得了块鸽血石,成色极好,小春不敢受用,遂想献给公公,深恩还不尽,还望您不要嫌弃。”叙话之间,小春已将手中那方被锦缎整齐包裹着的宝石,递到了一旁小德子的手中。

刘福笑着微微颔首,小德子会意展开锦缎,那殷红如血的宝石当即迸射出万道光芒!

如残阳灼色,又如血月明辉,刘福只一打眼便知道,这块鸽血石是真真正正的无价之宝。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心人啊。”刘福笑着请小春坐下,“咱家当年没看错你。”

二人看似气氛和睦叙话一阵,商谈着朝中局势变化、湘贵妃傅东海一党如何如何,他们语气平平,可话语之中却有左右大齐朝局之力!

这就是高处,无心一言可掀起万丈狂澜的高处。

话语投机,谈笑风生,休憩之间,刘福将怀中的那封信笺交给了小春:“恰好你来,要不然我还寻不到放心、得力的人,你且帮我将这封信送出京师吧。”

小春接过信笺,眼眸微垂:“公公在京城外安排好接应的人了?”

“聪明。”刘福哈哈笑道,“毕竟这信事关重大。”

“哦?这信......”小春好奇道。

而刘福弯起的眼中寒芒一闪:“密信。”

“原是密信。”小春点了点头,“公公放心,我定不负所托。”

小春说着站起身来,向刘福拱手别道:“既如此,那我便先告辞了。”

“慢走。”刘福笑着瞥了小德子一眼,“小德子,送送提督大人。”

“诶,师父。”小德子眼珠转动,他正要跟上小春,小春却拦下了他:“不必劳烦德公公了,都是熟人,不必拘于小节。”

“你都如此说了,那咱家便失礼不送了。”刘福点了点头。

“刘公公安坐便是。”

告别了刘福,走出了刘府,小春这才将信笺拿到眼前细细打量。

这封信里......究竟写了什么秘密呢?

小春也很想知道。秘密意味着阴谋,阴谋意味着无知无觉之间胜负将定——

“啪嗒。”信笺终于还是被完好无损地收入袖中,一道如影随形的视线目送着小春负手离开。

待确认小春没有察觉之后,小德子才又悄悄地跟上了小春。

......

“哗啦——”一阵风起,信鸽乘风展翅,一路掠过京师风物,飞至京郊原野上空。

早已侯在城外的猎者拉满弓弦,锋利的箭芒对准了无知无觉的纯白信鸽,只听“咻”的一声弦铮,一支利箭当即穿云而上、破空而出!

“噗嗤!”云气翻涌,一声凄厉的鸟鸣之后,一团血红交加的物什自天穹坠落!

猎者弯腰捡起坠落的信鸽,他将信鸽腿上绑缚的信笺取出,小心翼翼地交给了身边身披斗篷的人。

一只白而肥腻的手接过了信笺,恰在此时,换了一身便衣的小德子也纵马出了城门,停在了那人身边。

“师父,据我所知,他没动过这封信。”小德子恭恭敬敬道。

刘福没说话,他的神色被斗篷的阴影遮掩,小德子看不清楚,他只瞧见他的师父缓缓将信笺展开,一缕夹在信笺中、细微到几乎不可见的发丝随风而起,飘荡在地。

小德子这才确信,这就是一场别有用心的试探。

这是针对小春布下的局,好在他没有动这封密信。可倘若他看了呢?如果他打开了这封信,刘福又会怎样对他呢?

小德子不知道,他只觉得胆寒。

“师父,您还是信不过他吗?”小德子有些颤抖地问道。

“不是信得过,信不过的问题。”身旁的猎者点燃了火折子,刘福将这封“密信”付之一炬。这只是试探小春的一个引子,而真正的密信早已被送到了两江境内。

“只是此事事关重大,还是谨慎些好。”刘福意味深长地道,“毕竟接下来的事,我们一步也不能走错。别的事走错了尚有转圜余地,这件事走错了,就是凌迟也不够赎罪啊——”

小德子蓦地一抖,他低垂着头遮掩着自己眼中的畏惧神色,事实上,他骇得连牙关都在打战。

“咯噔。”很轻、很轻的碰撞声,小德子只有咬紧牙关,才能止住那令他汗毛倒竖的声音。

“再者说,小春这个人,我总是有些放心不下。”刘福摇了摇头,“我当年将他带进宫的时候,还以为他只是个可以被利用的棋子,可这棋子现在越走越远,竟也跨过楚河汉界摇身为车了,再任由他走下去,他恐怕就不仅仅想当个棋子那么简单了......”

“他有野心,甚至野心勃勃,他是想做执棋之人呐!”刘福眼中寒芒闪过,小德子却惶恐道:“他......任凭他再有野心,也翻不出您的五指山。”

“哈。”刘福轻笑一声,“现在当然是不行,他还太年轻,根基太浅,就算拼了命地想扎根,我也能给他连根拔起,说到底,他现在还是得靠我来提拔他。”

“所以他现在还是个可用之人,否则——”刘福眼神骤然一厉,“这枚棋子,就不会再出现在棋盘之上了。”

“师父的意思是......”小德子试探着揣测刘福的心意。

“眼下他还算可信,此事他能助我们一臂之力。”信笺燃为灰烬,再无复燃之可能,刘福抬脚践踏上那一滩灰白的焚稿残骸,像是践踏着被他丢弃的无用弃子,“待到事后......哈哈,事后的事,谁又知道呢?”

“是啊。”小德子抬起眼睛,望着刘福远去的背影,他喃喃道,“谁又知道呢......”

......

独自回宫的路上,小德子总有些神魂不主,他在思索,在阴谋交瘁的漩涡中心,思索着自己漂浮不定、蜉蝣一般的命运。

在这样耗费心力的思索中,往事很快就如洪水一般决堤而来,将他裹挟进昔日的回忆之中。

很多年前,他还只是个初入宫闱、任人欺凌的小太监,没财、没权、没人脉,只能日复一日地干着最苦最累的活,谁都可以来踩他一脚,就算他有一天死在了宫里,除了一卷破烂的草席将他卷走,谁也不会为他流一滴眼泪。

其实那会儿小德子是没有什么野心算计的,他只是想谋一个好点的差事,比如说替得宠的主子端茶送水,又比如说被派到清闲的地方扫洒扫洒。那时候他以为,自己只要攒够了月钱,贿赂了领事太监,自己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了,明码标价就能得偿所愿,多简单,多天真。

小德子忍耐着、坚持着,他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终于,他攒够了月钱,也成功和领事太监搭上了线,那时,小德子就兴高采烈地捧着那袋好不容易攒出来的银钱,他喜得满脸通红,好像怀里抱着的是他憧憬的未来。

他把那袋银钱小心翼翼地送到了领事太监的手里,领事太监掂量掂量了钱袋,嘴角露出了个笑,同他说:“回去等着吧。”小德子愣住了,他有些不安地问道:“公公,等着......是什么时候?”

“等着就是等着。”领事太监不耐烦了,“在你前面的还有三十九个人,咱家总得一个一个来啊——”

小德子不蠢,他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等着、等着,等到最后,就会不了了之了,这是明晃晃的骗他!!!

“公公......”小德子紧紧地拽住了领事太监的衣袖,他“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对着那太监不停地磕头,他说“救救我吧”,不停地说“救救我吧”,他就像是一个溺水的人,好不容易看到了一截求生的浮木,他拼了命地游了过去,你却告诉他这不是浮木,他看到的只是自己溺毙的尸首......

不能啊,给一个人希望又残忍地夺去他的希望,你不能啊......

所以小德子不停地磕头,他痛哭流涕,他说:“救救我吧......”

可领事太监没有同情小德子,他只是冷笑一声,抬脚把小德子踹了开来,他威胁小德子说:“你要是弄脏了本公公的衣裳,本公公便将你押到慎刑司,治你一个贿赂之罪!”

小德子赔光了积蓄,磕破了额头,可他到最后,也没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从那一刻起小德子就知道,没人会来救他,他只能自己救自己。

后来,小德子还是干着最苦最累的活,但他心里多了恨,有时候就是这样,没了希望,恨也能支撑着一个人走上很远的路。他仍旧忍耐着、日复一日地忍耐着,他的姿态放得比谁都低,可他心里恨的火焰却已燎原遍野。

终于有一天,那领事太监依附的宫妃犯了罪,那宫妃仍想狡辩,可小德子却站了出来,他将那宫妃与领事太监做的事一件一件地抖落出来,领事太监吓得勃然变色,他怒斥小德子胡说八道,可小德子笑着给出了一个又一个证据。

永远别小看蝼蚁,别忘了千里之堤就溃于这小小蚁穴!

大厦已倾,宫妃被打入冷宫,领事太监墙倒众人推。

而那已贵为内监之首的刘福,却看到了小德子的潜力。小德子就这样顺理成章、一步登天地成了刘福最信任的徒弟,他终于不用过那种任人欺凌的日子了,可凡事都需要代价,小德子也付出了很多的代价,他昧着良心为刘福做了许多事,数不清的罪压在他肩上,有时候午夜梦回,小德子都不敢睁眼,他怕一睁眼看到的,便是那些惨死亡魂的血脸......

他终于成为了一个刽子手,小德子知道善恶有报,终有一天他会有报应的,只是......只是有人会想起他一开始的心愿吗?有人会知道,他当年只是想当一个最简单、最无知、也最无咎的小太监吗?

他是有错,他罪无可赦可是......可是逼他走到这一步的人、事和世,难道就没有错吗?

如今,如今他的师父刘福又要兵行险着,去和庆王做那样大逆不道的勾当......小德子怕啊,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呢,他不想走到这一步啊,这是要砍头、要凌迟的大罪啊!

他不敢,小德子真的不敢,可他能怎么办呢?他和刘福早就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就算小德子想要弃舟而逃,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小德子真的不知道,他只能长呼出一口颤抖的气,抬起迷蒙不清的眼睛,望向漫长的前路。

空旷的前路中,一个长身玉立的人早已侯在了小德子的身前。

不用回头小德子也知道,这是小春。

“提督大人还有什么事吗,师父已经回宫了,小的引您去见他吧。”小德子以为小春要见刘福,他很快地换上一副藏拙的笑脸,走到了小春身边。

“不,我不是来找刘公公的。”小春回过身来,他用一种很认真的神情望着小德子,“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我有什么好找的......”小德子笑道,他满不在乎,可小春的下一句话便使他勃然色变——

“还记得王虎吗?”小春双目幽深,沉凝如万丈深渊,“那王虎账本一事,傅东海怎会那么快的得到消息,德公公有头绪吗?”

一滴冷汗悄然滑过小德子的脊背,寥寥数语,叫小德子登时如临大敌,他只能强壮镇定地扯扯嘴角,故作平静道:“王虎?您不提我都快忘了,账本啊,那不是师父身边的平子走漏了消息吗?那个叛徒啊,坟头草都已不知多高了......”

“是吗。”不是问句,恰恰是这么平静的语气,更叫小德子胆寒三分,小春的嘴角甚至还露出了一丝笑意,“那平子又是从谁那儿听到的消息呢?”

“这就不知道了,他在师父身边跟了那么久,想必是偷听到的吧。”小德子额上渗出一层密匝匝的冷汗,他的喉结滚动一瞬。

小春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他知道小德子已是强弩之末,小春也终于不再跟他绕弯子了:“德公公七窍玲珑,连傅东海那里您都能搭上线,当真是左右逢源啊。”

“你的话,我听不懂。”小德子眼睑一抽,他强忍惧意,低头欲走。

可就在擦肩而过之时,小春抬手攥住了他的臂膀。

“你想怎么样?”小德子咬牙切齿,他袖中寒芒微闪,只要小春再说一句对他不利的话,他袖中之刃当即便要见血!

“你也在怕,不是吗?”小春侧首看着小德子微抖的脖颈,“刘福的野心膨胀到了这等地步,可谓惊世骇俗,你难道心甘情愿赔上一条性命,陪他去赌吗?”

沉思,沉默,良久之后小德子才嘶哑着声音道:“可除了这条路之外,我还有别的路可走吗?”

“路凭人走。”小春掌心的温度似乎也透过衣裳的阻隔,源源不断地传递到了小德子身上,“你不去走,怎么知道就无路可走?”

小德子深吸一口气,他摇了摇头:“小春,你我是一样的人,我们都想活。可我们也都知道,在这宫里想要活下去,太难了......不是我不帮你......”

“我不要你帮我。”小春的眼神坚定如顽石,风风雨雨、阴谋诡谲都无法动摇他一分一毫,他必须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只是给你另一种选择。”

“是继续跟随刘福铤而走险,冒杀身凌迟之祸,还是暗度陈仓,为自己谋一条日后的出路,这个选择全凭你自己,你说没有路可走,我给你一条路,只看你自己是走还是一意孤行。”

“那若我前路退路都想要呢?”小德子与小春目光交错。

“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小春轻笑一声。

“独木桥,阳关道,多谢你的选择。”另一条路似乎在眼前徐徐展开,那里似乎有生机,可小德子不能确定,但他长舒了一口气,决定还是要去走一走。

就如小春所说,不走,怎么知道就无路可走呢?

“你是想知道那封密信的内容吧。”小德子向那条路迈出一步,开门见山,“方才的那封信只是他试探你的引子,真正的信已经送到了庆王手中。”

小春面上笑意愈深,他喜欢和小德子这样深藏不露的人打交道:“信中内容你可见过?”

“一日后戌时万芳楼,天字甲号包间,有人会把你想要的东西交给你的。”小德子拂开了小春的手,昂首阔步向前,嘴角含笑,“在其中一条路走尽之前,还是让我继续左右逢源吧,提督大人。”

“那便祝你能走到彼岸。”小春望着小德子离去的背影,含笑说道。

“多谢。”小德子停步一瞬,而后再也没有犹豫地向前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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