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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9章 青萍教教主

北镇抚司诏狱。

那日浮金楼一聚,祁湛自以为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走露消息,可偏偏才事发不久,自己便被锦衣卫押解下狱,严刑拷问。他在这北镇府司待了三天,却仿佛已经过了三年、三生,日日夜夜,他恨不得一死以求解脱。

可他求死不能,生不如死。

如今的祁湛已再没有了往日的气焰,他奄奄一息地倚靠在脏污无比的墙壁上,瑟缩地等待着锦衣卫的盘问,即便他已经无话可说。

“啪嗒、啪嗒、啪嗒。”诡谲而寂静的牢狱中,忽然传来一阵缓慢的脚步声,祁湛蓦地颤抖了一瞬,他费力地睁开被血垢粘合的眼睛,努力地想要看清来人。

紫袍,鹤纹,锦衣在身,更衬得他风骨俨然——

内阁大学士,吴立。

“是你?”祁湛狼狈如此,却还是强撑着嗤笑了一声,“怎么,你如今春风得意,便要来看我的狼狈以做谈资吗?你......你不要急,我如今的下场,也终究是你日后的归宿......”

“你蓄意破坏新法,更与贼人勾结伪造流言,构陷王爷,这是你罪有应得。”吴立俯视着祁湛,“我今日来此,并非想看你咎由自取,我只是有些话想问你,也想问问如你一般的人——”

“你们得到的,还不够吗?”

此问一出,祁湛却有些怔愣,他像是没有听懂:“什么?”

“官居枢要之职,家族因之显赫,子子孙孙早有立身之本,一生都享用不尽的富贵,还不够吗?”吴立的语气没有什么起伏,可他紧绷的下颌已然昭示出,他正在极力压制着自己的心绪。

“哈、哈哈哈哈哈!”祁湛打量着吴立,他忽然觉得好笑,他也当即大笑出声,抑制不住的泪水溢出眼角,他简直就是个癫狂的疯子,“你身处官场之中,还问我懂不懂得知足?这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天下都是个吃人的地方!你吃着我的血肉,我啖着你的骨头,就算有一天你良心发现你说我不想吃人了,你想吐你几欲作呕,可你抬头看看你的四周——都是茹毛饮血的畜牲,都是茹毛饮血的人,你不吃人,就只能沦为旁人的盘中餐!”

“停不下来,一旦踏进了这名利场,你只有两条路,要么踩着别人往上爬,要么就被别人推下万丈深渊,你自诩清高,那你倒是来告诉我,怎么停下?!”

“巧舌如簧,颠倒黑白!”吴立听他唾骂世道,口口声声说着无奈,他终于再也按捺不住信中的怒意,痛斥出声,“是谁逼你吃人?是谁逼着你嚼碎了骨头往下咽?吃着世人的血肉,还满口仁义道德!或许你们也知道害怕,知道新法一旦实施,从前你们吞下的血肉就要连本带息地还回来,知道百姓一旦醒悟,便会将你们剥骨抽筋!!!”

“竖子无知!”祁湛被吴立痛斥着,他却无分毫悔悟,他甚至瞪大了血丝密布的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吴立,吼叫出声,“你以为你们能将新法推行天下?你真以为这些新法能救那些蝼蚁于水火之中?你真以为就凭你们,能将这世道变上一变?!”

“是又如何?”吴立毫不犹豫地答道,“我会将所有如你一般的人,一个一个连根拔起,我也会劝王爷留你一条残命,留着你们眼睁睁看着新法遍行天下,看着你们一个个高楼尽毁,看着蠹虫尽除之后的太平天下!”

“你做不到。”祁湛笑了,他的牙全被敲碎了,于是他张开嘴笑时,古怪得令人汗毛倒立,“走了一个,还会有新的再来,你能杀得了人,可你难道能杀得了人们心中的贪欲吗?遍行天下?你以为你治了一个秀水县,便能治理天下了?大齐富有四海,你鞭长莫及,那些皇权不到之地便是豪强的天下!王室宗亲、地方豪强、士绅乡长,各方势力犬牙交错,这千丝万缕,谁又能理得清楚、理得明白?!”

“还有,还有!”血丝在祁湛眼中爆裂,他状如恶鬼,却又笑得疯癫,“你以为......你竟以为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你以为为他们李氏君王守江山的又是谁?百姓?那只不过是冠冕堂皇、欺弄世人的谎话!稳坐江山百年国祚,你口口声声称我们为蠹虫,而帝王恰恰是靠我们这些蠹虫执掌天下!”

“帝王——帝王——”祁湛叹息啊,抽搐着叹息,“那是世间第一个,同流合污者......”

“你要变革新法,就是在革自己人的命,也是在革自己的命,你以为你在救民倒悬,实则不过是引火烧身。我技不如人,甘心沦落至此,但我要奉劝你与王爷一句,新法变到最后,动摇的是自己的江山。”

“我劝你们,早日收手,苦海回头。”

“是吗。”吴立扯了扯嘴角,轻笑一声,“你们这些人啊,总是高高在上,俯视着跪拜的百姓,便以为自己凌驾众生,可以宰割天下。不过,你知道自己为何沦落至此吗?”

“是厂卫吗?浮金楼密不透风,就连厂卫也踏足不了其中,当日宴会又隐秘至极,是谁泄露了你们的秘密?”

祁湛骤然一僵,他的身体动弹不得,而他的眼珠缓缓上移,仰视着笑得轻蔑的吴立:“......”

他想啊、想啊,自打祁湛被捕的那一日他就在想,自己究竟是何处露了破绽,可他想不明白。而今吴立一句话,却令祁湛突然间战栗着,回忆起了当日的一个细节——

“这浮金楼中的琴师啊,皆是耳聋口哑之人......这样的人,是最不会听到不该听的,说出不该说的,还请大人——放心。”

无边的恐惧与悔恨席卷了祁湛,若不是吴立提点,他便是至死也不会想到,自己竟败于一个琴女之手:“是那个琴女!她、她不是耳聋口哑吗?她......她难道是你手下的人?!”

“口哑却仍耳明,耳明而心更明。”吴立敛去了所有的轻蔑与笑意,他的神色归于平静,“能将你们拉下神坛的,正是向你们叩首跪拜的百姓;能叫你们大厦倾倒的,正是你们视为蝼蚁的生民,大风起于青萍之末——”

“你们的末路,将从这里开始。”

“你不能......不能!逼至绝路,那会叫人破釜沉舟的!”祁湛猛地抓紧了牢笼铁栏,他疯狂地摇晃着,试图劝告吴立就此收手,“到时地方怨恨四起,反抗朝廷,天下四分五裂,民变一旦开始,你葬送的便是整个大齐!!!”

吴立没有惊慌,也没有惶恐,他平静得像是听闻了一件最普通、最熟悉的事,这不是因为吴立镇定,而是这样的结果正是吴立深思熟虑过千百遍的——

“不破,不立。”吴立眸色深沉,缓缓说道。

“毁灭,而后新生。”

......

浮金楼。

琴女推开门扉,她向屋内望去,果不其然正有位黑袍掩面之人坐于桌前。

黑得如同长夜翻涌的衣袍之上,是一朵涟漪般缓缓漾开的青莲。

“教主。”琴女没有说话,她的确口哑,于是她向面前的人比着表示尊敬的手势。

那被称为教主的人也回应了她,只不过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刻意压低:“阿雁,如今形势如何?”

“我们的人都已散布各地,万事具备了。”阿雁比着手势回答着教主的问题,她古井一般的眼里忽然间燃起了莫名的闪光,“那些地方豪强已经开始有所动作了,据报他们想联合各地,共同拆毁堤坝,使秋洪泛滥民不聊生,借此奋力一搏阻止新法。只要他们一有动作,我们的人便会鼓动百姓,奋起抗争!”

“只是......”阿雁的动作忽然放慢了下来,她有些犹豫,“我们真的不能阻止他们拆毁堤坝吗?那会让很多人......家破人亡的......”

“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这天下早已经是病入膏肓了。若要根治,唯有天翻地覆之时刮骨疗毒,才能彻底铲除沉疴,从头来过。”教主的语气也很沉痛,他似乎也在悲伤,可他不得不这么做,“乾坤扭转,总需要血来祭奠,为了一个崭新的天下,他们、你、我,都可以牺牲,没有例外。”

“只有痛苦,才能奋起,只有沉默的人群发自内心地奋起抗争,才能打破束缚着他们的枷锁。愚公移山,最后终究是靠着天神垂怜,我们不做愚公,我们也不求神仙的恩赐,我们的命,由我们自己来搏!”

阿雁缓缓闭上了双眼,一滴眼泪缓缓地划过她的面容,这是一滴为天下苦命人而流的泪,亦是为她自己而流的泪。可她知道自己不能阻止,风声已经兴起,大风起于青萍之末,这一场风暴终究是要席卷天下,而她等这一天已等了整整一生......

命运的风息拂过教主的黑袍,隐约间露出了他的些许面容。

平平无奇的脸,唯有一双眼眸与凌厉的下颌,锋芒毕露——

青萍教教主,吴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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