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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和谈

七日后,凉州卫百里外,蒙汉双方和谈。

按照约定之期,小春与裴还早已陈兵以待,可已过了半个时辰,四野仍旧空旷,不见乌恩其大军的踪影。小春与裴还心知肚明,那乌恩其分明是自诩能挟持大齐,想借此打压大齐气势罢了。

可就算裴还再忿忿不平,小春再望眼欲穿,他们也只能等。

风雪初停,但天色仍旧暮气沉沉。在场的人,谁不是九死一生过?他们见过太多比这幽冥、黑暗的天色,他们都行经过濒尽死亡的末路,可即便是这样,这样阴暗的天气也仍然让他们心头惴惴。

像是溺水,但仍能呼吸,冥冥之中似有什么物什压抑在心头,于是每一次费力地喘息,只能平添焦躁与不安而已。

又不知过了多久,地面下传来了一阵猛兽低吼似的震动,尘土混合着未融化的霜棱一同振起,在空中停滞一瞬,而后倏地坠落成一地碎霜。小春与裴还知道有人来了,他们眺望远方,只见天地交界之间,似有层叠黑山滚滚而来!

峭拔、险峻、蛰伏的黑山,行动之间,闪烁着银灰色的、鱼鳞一般的冷光,但人们知道,那不是呼啸而来的群山,而是比群山更为锋利、凶悍的蒙古大军——

乌恩其终于率兵而来,与汉军泾渭分明,两相对峙。

“既已许下和谈之期,亲王何故来迟?”蒙古大军将将站定,裴还便率先发难,话锋直指乌恩其,他甚至仍称乌恩其为“亲王”,足见乌恩其得位不正,德不配位,“许是亲王已将伦理纲常抛之脑后,竟连两国交会礼节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乌恩其听了裴还的刁难,他也不怒,反而勾出一个笑来。他虽然笑着,可他的一双瞳仁却是漆黑的,微微扩大的眼瞳占据了眼白的空间,于是乌恩其此刻的眼睛就像是捕食中的狐狸,深沉而又无比诡谲。

“经年不见,裴将军风采依旧。”乌恩其冷笑着道,“该记得的,本汗都不会忘。倒是裴将军贵人多忘事,本汗倒怕你忘了昔年之仇了。”

“毕竟本汗能有今日,还是拜你所赐。”

“旧怨易平,新仇难解,末将还是劝亲王三思而后行。”裴还反唇相讥,可乌恩其闻言却忽地大笑:“旧怨易平?裴将军说得轻巧。这怨,这仇,本汗忘不了,蒙古也都忘不了。本汗听闻你们的摄政王也来了,裴还,与本汗和谈,你还不够资格,让你们的王爷来!”

“本王在此,不知亲王有何指教?”小春锐如冷锋的目光直指乌恩其,他扬声发问。

“亲王已不敢当。王爷既能从内官摇身一变成了摄政王,本汗自也可从亲王继承汗位。既是来和谈,若连名位都不清楚,那便也没有和谈的必要了吧?”乌恩其自然识得小春,当年一战,小春也出力颇多,他也早已成了乌恩其的眼中钉。

“王位,汗位,皆是有德者居之。若亲王愿意化干戈为玉帛,有功于社稷,本王自会禀明圣上,尊你为蒙古可汗。”小春吐字冷,而又缓,像是锋利的尖刀,抵在血肉上来回磋磨,“可若是亲王一意孤行,那便是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天下人得而诛之,还请亲王——三思。”

“既名为和谈,本汗此次前来,亦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乌恩其谎话连篇,却分毫不觉得脸红,他反而坦然自若,侃侃而谈,“只是旧怨如鲠在喉,总是心里的一根刺,有时候突然想起,难保不会坐如针毡。这一桩桩仇怨横亘于蒙汉之间,终究还是要寻一个了结,本王前来,正是为此。”

小春早已识破了乌恩其的伎俩,他冷笑一声,明言道:“那么亲王到底想要什么,才能弭平旧怨?”

“王爷爽快,本汗便也明言了。”乌恩其也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他微微昂首,直视着小春道,“第一件,本汗兄长暴毙,蒙古汗位兄终弟及,本汗即位名正言顺,受命于长生天,不容否认。若这第一件事王爷都不允,那你我之间也没有再谈的必要了。”

乌恩其言辞凿凿,可其中内情又有谁不知?手刃亲兄,还口口声声称受命于天,当真荒谬!可眼下权宜之计,小春也只能暂时妥协:“可汗既如此说,那本王便也相信。此事乃你蒙古内政,只需你蒙古百姓心悦臣服便可。”

“好,本汗最喜欢与王爷这等明眼人交谈。”乌恩其知道小春不会在第一件事上就与自己为难,他胸有成竹地继续道,“第二件,昔年蒙汉一战,蒙古受挫,至今仍未修养恢复。本汗欲向王爷求白银五十万两,绢三十万匹,以贺蒙汉交好。”

此言一出,小春还未发话,裴还等人便已咬牙切齿。如此巨款,无异于公然盗掠,这乌恩其当真是贪心不足,无耻至极!

“昔年一战,乃是蒙古玩火**,我大齐不过是守卫家国,若论亏欠,当是蒙古向我大齐赔罪才是!如今可汗颠倒黑白,讨要如此巨款,怕是不妥吧。”小春沉沉驳道。

可乌恩其才不担心,他有把柄在手里,又怎会怕小春不应?

“银一两不少,绢一匹不缺,和谈继续与否,全在王爷一念之间。”乌恩其轻飘飘丢下这一句话,小春看着他胜券在握的样子,语气沉到了极点:“若本王不允,你又意欲如何?”

“那自然是蒙汉关系破裂,战火倒不一定,但本汗可以肯定的是,王爷也一定见不到心心念念的人了。”

**裸的、卑鄙的威胁,小春刹那间双拳紧攥,他紧紧盯着乌恩其,真真切切地体会到,什么叫恨到饮血啖肉犹嫌不足!

可小春还不能发作,他只能忍,他只能把满腔尖锐的恨硬生生囫囵吞下,把自己割得满口铁锈腥气,却强作镇静:“......绢银,可谈。”

可谈,这寥寥二字,已是小春最后的底线了。

“本王可给,却只怕可汗没有那样大的胃口来消受。”

“消不消受得起,与王爷无碍。”乌恩其将小春的神色看得一清二楚,可他才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他想要的,远比小春想象的要多得多,“第三件,本汗要关西七卫。”

乌恩其说这话时,在场诸人都有些不可置信,他们不敢信乌恩其就这样风轻云淡地,说出这样异想天开的痴心妄想——

“乌恩其,你莫要得寸进尺!”裴还怒喝一声,双目怒瞪。他已攥紧了手中的穿云枪,若是乌恩其仍旧这般不知收敛,裴还当真要按捺不住冲动,将他再次斩落马下了。

乌恩其冷眼看着裴还怒不可遏,他只觉得大快人心:“得寸进尺,这便算得寸进尺了,那接下来的事,岂不是要骇得你们肝胆俱裂?”

众人愤慨之际,小春只定定地看着乌恩其耀武扬威。怒极反而成了平静,小春的神色再没有任何波动,只不过那一双幽深的双目却暗沉得更加浓重而危险:“乌恩其。”

他轻唤着乌恩其的名姓,像是刮骨的锉刀缓缓逼近:“你眼看着你的兄长如何走向末路,如今你也要重蹈他的覆辙吗?”

“兄长败了,败在他还不够狠。”提及往事,乌恩其的脸色也阴沉下来,“你们汉人常说‘殷鉴不远’,本汗铭记于心。”

“殷鉴不远,而商纣忘之以致鹿台**。往事尚历历在目,可汗岂哀之而不鉴之,岂非徒使后人复哀后人也?”小春一番话,已说得再明白不过,他希望乌恩其不要再试探他和大齐的底线,然而乌恩其又岂能善罢甘休?

“既已话至此处,本汗不妨将最后一事也一并说了。”乌恩其阴毒的目光紧紧钉向裴还,他唇角弯起的弧度,恰似毒蛇獠牙必见,“本汗要裴将军的项上人头,来祭本汗兄父,在天之灵——”

此言一出,众军彻底沸腾哗然。兵器纷纷出鞘,两军刀剑相向!

万军之前,小春也抚上了腰侧长生剑的剑柄,今日和谈,真是叫小春大开眼界:“可汗若不想和谈,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浪费彼此的时间。可汗想自取灭亡,本王——奉陪便是。”

“哈哈哈!王爷好大的口气!你以为本汗不知你们埋下的伏兵?至于你们那些试图包抄的两翼,王爷还是快些勒令他们住手吧,毕竟......”乌恩其轻飘飘地拍了拍手,蒙古大军应声分开,一个人身缚锁链,正被带上前来。

乌恩其听到了身后的脚步声,他就这么笑着、好整以暇地望着小春,用一种戏谑似的、恶毒至极的语气道:“毕竟,若是伤到了公主,王爷也必会日夜不安吧。”

果不其然,正如乌恩其所料,就在小春的目光触及来人的那一刹那,小春陡然间瞳孔骤缩!隔着遥远的距离,小春却仍然一眼望见了李无邪消瘦、苍白的面容,他就这么看着李无邪身缚锁链、步履蹒跚、一步步走到万军之前,那一刹那,小春的心仿佛被凌迟殆尽,巨大的悲伤与恨意中,他仿佛只剩下一具空疏的骨骼,来支撑他一身摇摇欲坠的血肉。

可小春知道,他不能表露太多的情绪,他越是在意,李无邪便越发危险。他只能极力压抑着自己的心绪,哪怕他的掌心已经在紧攥之中伤痕累累,哪怕他已将自己的下唇撕咬得血肉模糊,可他不能激动,也不能愤怒,他甚至连一点点声音也不能发出——

但当李无邪抬起头来,越过两军泾渭分明的界限,与小春遥遥对视之时,小春的压抑全都付诸东流......

一声痛苦的低吟断断续续地从紧咬的齿缝间溢出,一滴被心血染红的泪,在小春的酸涩至极的眼眶中辗转回荡,小春再也按捺不住,他竟卸了佩剑,翻身下马,径直向乌恩其走去!

“公主乃是你蒙古先王后,她腹中尚有你们的先王遗子!你就不怕民心丧尽,遗臭万年?!”蒙古军队向前一步,他们手持弯刀,一步步向小春逼近,可小春直面刀锋,如入无人之境,“你想威胁大齐,又何必劫持公主?本王就在此,大齐之中我不过一人之下,朝堂之上尽我门生,用我来威胁大齐,岂不更称可汗心意?”

“王爷不可!!!”裴还惊呼一声,他当即想纵马而来,却被小春喝止:“退下!谁若敢擅动,罪同大不敬!”

裴还踌躇再三,只得暂且勒马驻足,停留在小春身后。而李无邪望着小春无比绝决的神色,她苦笑着摇了摇头:“小春......”

“你不必为我以身犯险......”

小春不愿让李无邪有分毫不虞,可李无邪对小春又何尝不是?

“公主......言重了。”恭敬的话下,藏了多少深不可见的思念与酸辛,一辈子也数不尽,小春只能强压下声音的颤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轻松一些,“保护公主,乃是臣的本分,何谈以身犯险......”

乌恩其此人,阴险毒辣,他只听二人只言片语,便知其间情深意重。而这情深意重,恰恰是乌恩其最得意的把柄所在。

“早听闻王爷与公主交情匪浅,今日一见,方知传闻不虚。”乌恩其的笑意越来越深,他知道这一局的主动权,已尽数为他所有,“既有公主在蒙古,本汗又要王爷何用?”

“四件事,尊王、绢银、纳地、连同裴还的性命,一事不多,一事不少。本汗也不强人所难,要王爷即刻答复。但本汗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图穷匕见,乌恩其的狠辣用心已倾巢而出:“你我便以一月为期。裴将军既然自诩以身许国,那么用自己的项上人头来换两族安宁,也无不可吧?”

“一月之后,以命换命,本汗——拭目以待。”

“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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