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瑾带着众丫环婆子还没有走出多远,便听到姜姨娘的声音。
“你这个糊涂蛋!”姜姨娘即使是骂人的声音依然很温柔,继续道,“那是你姐姐啊?你主母生的三姐姐,你怎么可以如此粗鲁的对待你的三姐姐?不是小娘说你,就是爹爹来了,也要惩罚你的。快去祠堂里跪着。”
姜姨娘说话的声音不是很大,但是很清晰,后院子的宫婉听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宫瑾是否去了祠堂,但是前院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后来便是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传来。
宫婉知道是姜姨娘过来了,她熟悉她身上的香粉的味道。
姜姨娘急匆匆的过来,快到后院子的时候,脸上似是有隐隐的啜泣,悲伤的道,“三小姐,都是那个混账不懂事,你可不要和他一般见识。”
说完,她便带着几个下人快步走了过来,身后有个婆子手里还带着箱子,像是药箱之类。在她和麻飞一切生活的那段时间,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这种箱子,什么样的药膏都有。
她一眼可辨。
“三小姐,小娘看看手怎么样了?”姜姨娘说着,把宫婉轻轻地推到床上坐下。其实宫婉的手破了,而且也流了血,她正打算去旁边找些野草敷上去呢。
本不打算麻烦别人。
没想到姜姨娘来的这么快。
她拿起来宫婉的手,便开始包扎。她的动作温柔娴熟,一看就是经常做这样的事情。
“小娘之前行医吗?”宫婉一看她的手法就很专业,比如她就懂医术,只是碍于这里什么也没有而已。
姜姨娘一看可不是不懂的那种。
“叫我一声小娘,其实是看得起我。说白了,我就是一个奴婢。当年家父行医,出了差错,急需京城的人周旋。这个时候你们的爹爹老爷出现了,她帮了姜家,救姜家于危难之时。所以我的爹爹便让我进了宫府,一辈子伺候老爷......”
她说到这里的时候,略微有些停顿,便又继续道,“我比你的母亲夏侯氏进府早。你母亲夏侯氏进府的时候,我的婵儿都好几岁了。”
宫婉眨巴着眼睛,刚才从小枣那里知道,这个姜姨娘还有一个女儿宮婵,说是早就嫁人了,好多年都不回来了。
宫婉没有再问嫁到了哪里,很久不回来,想必是嫁的很远吧?
“爹爹对我母亲好吗?”这是宫婉一直想知道的问题,禁不住问了起来。是啊,母亲是主母,她怎么可能会送到乡下去呢?
这也是她一直疑惑的地方,难不成自己的母亲一直不受待见?
姜姨娘只是稍微的停顿了一下,而后便抬眸看着宫婉道,“这都是大人的事情,我一个做妾室的,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她很委婉的拒绝了这个问题,宫婉便没有再问下去。
她离开的时候,拍着宫婉的手,有些语重心长的道,“你留下来是对的,对比无涯岛那种地方,这里简直是天堂了。”
她说完,便摇曳着身姿,缓缓地离去了。后来便是身边那个婆子贴着她的身体,像是和她说了什么。只是宫婉没有听清楚。
她既然来了,当然要留下了。这是她的家,谁也不能赶她走。要走也是她心甘情愿的离开。
姜姨娘走了以后,宫婉在屋子里坐卧不安。这个宫府里,目前除了姜姨娘,其实她相当于谁也没有见过。
只有姜姨娘欢迎她留下来,她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她只是一妾室,人微言轻,说白了就是宫府的一个奴婢而已。
她说让她留下来,能有多少份量呢?
她现在来了,需要整个宫府的人都知道。尤其是祖母,她现在可是一家之主,是当家的。
亲娘是不会给她开门的,爹爹在宫中还没有下值。真正说话又份量的也就是祖母了吧?
今天无论如何也要逼着祖母现身,不然她睡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即使是睡,又能睡着了吗?
亥时初刻,此时整个宫府里静悄悄的,想必是忙碌了一天的下人们,也该洗洗睡了。
宫婉便带着小枣从后院绕到了前院。从红玉宅的前门处走了出来。红玉宅可不是冷僻的地方,也许是老爷的偏爱,这里丫环婆子众多。
宫婉这个时候出来,依然遇到了一两个下人,只不过他们看到是宫婉,远远的躲了。
宫婉早已经习惯了他们的相处的方式,自己身上的‘天煞星’的帽子不摘除下来,恐怕谁也不敢靠近她。
这也是她留在宫府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当务之急,是得到祖母的认可,不然如何留在宫府里?
寿康园。
今晚的寿康园早已经大门紧闭了,或者是今个儿一天,寿康园的大门都是紧闭着的。
生怕谁闯进来一样。
两人是悄无声息的到了寿康园的门口处,出了红玉宅以后,都没有敢走大路过来,是翻越了前面的小山坡过来的,这个点了,小山坡上静悄悄的,也没有看到什么人。
此时两人站在门口,看着紧闭的大门。里面早已经上栓了。
即使上前敲门,也不会有人打开。别说是开门了,若听说是三小姐来了,恐怕都不会回应的。
小枣要去敲门的时候,被宫婉阻止了。
小枣站在那里大喘着气,她目光不时地瞟着站在那里的宫婉,看着三小姐柔柔弱弱的样子,没想到爬山的时候她这么厉害。
是宫婉拉着她的手在山坡上穿梭的,不然她都不一定能这么快到这儿。
“小姐,您刚刚爬山的时候好厉害啊?即使是我们府上最厉害的小厮也不会有这个速度。”小枣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她。
宫婉转头看了她一眼,怪不得这个丫头看她的眼神一直怪怪的,而且一直在含笑看着她,脑袋里原来装着这些事情呢?
她微笑了一下,轻声又随意的道,“无涯岛,到处是山,我们小时候经常上山的,上山对于我们来说就如同平地一般。”
宫婉说的是真的,儿时她就没有吃饱过。经常上山采野果吃,只要看到吃的,多么险峻的山头她都爬过。
这点小小的山坡,闭着眼睛她都能上来。
但是她轻描淡写的说了过去,小枣满是崇拜的眼神看着她。满是遗憾的道,“我若是在童年的时候便遇到了小姐多好?”
她也是家中没吃没喝的,流落到了京城,若是没有主母捡起她,恐怕她早就饿死了。
主母的恩情她早就想报答了,一看到宫婉的时候,她恨不得把自己的命都给了她。
宫婉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头,点点头道,“现在也不晚。”小枣笑得甜甜的,再没有说别的。
两人站在门口一会,听到了里面的脚步声,甚至是这个点了,还有祖母的说笑声。
人的年龄大了,睡觉的时间没有那么长,午休的时间若是睡得长了,晚上就自然而然的睡得晚了。
老祖宗不睡的时候,那些下人就只能陪着。
“老祖宗还没有睡觉呢。”小枣小声地道,“我们要不要去敲门?”
宫婉再次阻止了她。
小枣满是疑惑的看着自家的小姐,小声地问了一句道,“小姐,我们不敲门,难不成就一直在外面等吗?”
都这个点了,恐怕她们一直等,也不会有人开门,更不会有人外出的事情。这可是夜里。
只见宫婉收紧了一下自己的衣衫,而后一只手拎着裙裾,一个纵身便跳到了墙上。
在宫婉站到墙上的那一刻,站在那里的小枣以为自己的眼睛花了。她眨巴了好几次,依然没有明白是怎么回事。
自家的小姐是怎么飞上去的?
刚刚明明是和她一起站在墙下的呢?怎么就瞬间站在了墙头上?就在她疑惑的时候,再次一看,宫婉已经一个纵身飞了下去。
她的心中猛然间一紧,该不会自家的小姐会出事吧?
她快速的奔到门边。只听‘咣当’一声,里面的门开了,自家的小姐从里面走了出来。
“小枣,快进来吧。”她一把拉住了还在那里懵怔的小枣,把她拉了进去。
小枣的整个身子都是僵硬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她还没有缓过来,便被宫婉拉了进去。
在进入寿康园小院的时候,小枣的神志才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祖母?祖母?祖母?”宫婉在进入院子的时候,高声叫了几声祖母。
此时的老祖宗马氏正坐在大厅里喝茶,身边几个嬷嬷和丫环正在讲着笑话逗着她呢。
这个时间听到叫祖母的声音,她的身子猛然间一僵,借着便是夜色中走来的陌生靓丽的身影。
家里就这么一个陌生人,叫着她祖母,不用问她已经猜出了是谁。
她的语气明显带着怒意道,“她......她怎么进来的.......难不成没有关门?”
“老祖宗,奴婢关门的时候关得很紧的,而且奴婢中间还去看了好几次呢......”一个丫环吓得哆哆嗦嗦的,赶紧的解释着。
宫婉已经走近了,想说的话,只能憋得肚子里。祖母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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