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宫外熙熙攘攘的都是宫女司官，司言茉下意识环顾四周，想要将人推开，却被那收紧的双臂给拒绝了。
“阿茉，别离开我。我可以不做秦王的。”男人的声音已经透露出几分哽咽。
司言茉知道是真的不能再逗他了，不然要是在这皇宫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哭了可怎么办啊？
她捧起他的脸，露出一个令人安心的笑容，“傻瓜，当然是因为我根本不会留在这里啊！”
“真的？”周言卿还有一些不敢相信，抱着她的手也没有松开。
司言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旁边还有人呢。他这才不情不愿的松开了一点，又接着追问，“你怎么说的？他真的不让你留下来了？”
她点点头，语调轻松：“是是啊，我就跟陛下说，我们感情很好，他总不见得棒打鸳鸯，就放过我了。”
“就这么简单？”周言卿有些不敢相信。
“那当然了。”司言茉也不想他担心，牵起他的手，一副已经大事告成的样子，“他又不是真的缺相卜，比起强行把我留下来，他自己的名声更重要吧。”
听她这么说，周言卿才放心下来。
也是，南皇这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没必要为了让一个人做自己的相卜，就坏了自己的名声。
况且，真要是强行棒打鸳鸯，也算是得罪了周言卿。
他就是再有秦侧妃做人质，也要忌惮几分。
周言卿终于不再纠结此事，“那我们回去吧？”
司言茉却突发奇想，“等等，我……还想见见南后娘娘。”
“你要做什么？”周言卿不解，但还是帮她求见。
等到了南后宫中，他又被赶了出来，在外头等了两个时辰才见司言茉走出来，一脸轻松。
“你和她说了什么？”他好奇的问。
司言茉故作神秘，“秘密，以后再告诉你。”
——
在皇宫耽误了许多时间，原本司言茉和周言卿是打算和萨诺他们见上一面，叙叙旧的。
南皇那边反正已经相信了几人的说法，见面时小心些也没什么的。。
可两人又想到陈廷玉的事，这事该让檀牧禾知道，于是两人改道去了贺春楼。
此时已经过了午膳的时间，贺春楼内人来人，有喝茶的，有听曲儿的，依旧那么热闹。
司言茉带着周言卿绕过人群来到后院，果然看见那两人在池塘边学琴。
仲子贺说是擅长音律，可以仅限于听，真让他弹起来，那叫一个“呕哑糟咂难为听”，手都被琴弦磨破不知道多少次了，还弹得稀里糊涂，到现在才学会《春去来》的头一段。
他到是乐在其中。只要自己一直学不会，檀牧禾就得一直教，还可以趁机摸他的手，这神仙日子别人想过都过不着。
司言茉来的时候，他还朗声炫耀：“小茉儿，听听哥弹的怎么样？”
没有预想的嘲讽调侃，也没有鼓励，司言茉的表情严肃至极，连带着旁边的周言卿都没说话。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似乎意识到什么，而檀牧禾也默默收回搭在琴弦上的手，“陛下……还是什么都没做，对吗？”
司言茉甚至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睛，低垂着眼眸，点了点头。
即使一早就知道答案，檀牧禾还是不由得有些失望。
他深吸一口气，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站起身向两人行礼，“多谢秦王、秦王妃，因为已经帮在下足够多了，剩下的……许是天意吧。”
司言茉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周遭鸦雀无声，只能偶尔听到池塘中有锦鲤跳动再落下水的声音。
仲子贺开口调节气氛，“不管怎么说，好歹我们也算把陈廷玉那老东西逼疯了，也算是惩罚他了。”
他嘿嘿一笑，却无人回应。
檀牧禾向几人告辞，往楼上走去。他本就瘦，此刻微风拂过，将衣摆吹起，背影孤独又落寞。
司言茉赶紧示意仲子贺追上去，他这才反应过来，小跑几步跟上去安慰。
两人一路上了客房，也是檀牧禾这些天住的地方。
他坐下来，眼神环视四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仲子贺从门口瞧见，小心翼翼地接近，到了他身旁坐下来，试探着开口：“那个……牧禾，这种事确实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知道你伤心，要不……要不你哭一下吧？我去把门关上，谁都听不见的！”
他说着就要去关门，檀牧禾却笑了，被他逗笑的。
他摆摆手，“你不用想那么多。来之前我就知道不会有结果的，不然当初我也不会自己杀了齐牧尘。我只是觉着不好意思，让你们陪我忙了这么久。”
见他笑了，仲子贺松了一口气，悄咪咪的用手指走螃蟹路，搭上他的手，“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不是……朋友吗？”
檀牧禾挑眉，故意道：“哦？朋友？我可不敢和秦王、秦王妃称兄道弟，三皇子我也不敢。”
“那不还有我呢吗？”仲子贺并未听出他的言外之意。
檀牧禾起身，做出一副严肃状，“那以后我们就只是朋友了，好朋友？”
他这才听出来，疯狂摇头，赖皮似的拉着他的手晃来晃去，“那可不行。咱俩可不能是朋友。”
“不是朋友，你想是什么？”
“嗯……”仲子贺的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可以是很多啊，比如一起回家，一起吃饭，还有一起……”
檀牧禾赶紧捂住他的嘴，“你够了！”
他倒好直接，亲上人家掌心，得逞后笑的那叫一个开心，“那可不可以嘛？”
檀牧禾顿时羞红了脸，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练出这样没脸没皮的性子的。
可欢笑过后，他深知自己身份的特殊，还是摇了摇头，“你会有更好的。哪怕是找个男人，也不该找我这样的。说不定哪天被发现了，会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仲子贺却不爱听他这话，固执道：“陛下连陈廷玉都不管了，你只要不晃到他眼前，他怎么可能知道还有跟你活着？大不了之后我和爹娘商量商量，把铺子都迁到秦地去，再不济就到萨克去，我就不信他还能找到。”
檀牧禾就这样静静看着他帮自己找方法，想要把他规划到未来，似乎是真想跟他过完一生。
这么多年了，他第一次感受到来自一个人如此浓烈的爱意。
虽然这人和他一样是个男人，但还是让他不由得动了心，红了眼。
仲子贺一见，慌乱的不行，拿着帕子就去给他擦，“哎，你……别哭啊！你要是不愿意，做朋友……也行。大不了我多追你一阵子呗。”
他笑，眼角的泪花凝结成爱意，“那你多亏啊。”
“这又不是做生意，什么亏不亏的？只要你开心就行。”仲子贺笑着，带着几分傻气，叫他心软。
他拿起帕子在自己眼角处擦了擦，又还给他，“行了，我不是说了吗？只要你学会《春去来》，我就跟你回家。”
“好！那你可得教我！”仲子贺撒泼耍赖。
“行行行！”
反正也教不了多久了。
——
又是一年元宵，司言茉还是从家出发，只是这一次，和她一起出发的不只有爹娘，还有周言卿。
两人一同坐上马车，司言茉还有些唏嘘，“时间过得真快啊！我们都认识一年了。”
“是啊。”周言卿将她揽入怀中，不由得想起之前那封和离书。
不行，回去就得把它撕了！
和离什么和离，死也不能和离！
“那个时候我还觉得你那么吓人，早晚要把我灭口。”女人笑着，回忆起当初自己担惊受怕的样子。
谁知道现在她都能骑到那位杀人不眨眼的秦王殿下头上去了。
“是啊，那时候你为了保命，还说要救我。”周言卿眯起眼，“你其实不是真的要救我吧？”
“谁说的？我当时真的是要救你！”
他才不信，“都这时候了，你就不用编瞎话了吧？我又不能吃了你。”
“没有，我说真的！”司言茉的脸上满是认真，“你记得那个时候晚宴上，周曦茹为难我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周言卿点点头。
“虽然我当时用淑妃肚子里的孩子解决了，但她还是不依不饶，你打碎杯子吓唬她，她才闭嘴。”
也就是那一幕，让司言茉第一次觉得周言卿不是传闻中那个无恶不作的煞星。
“所以……我英雄救美，你以身相许？”周言卿调侃道，惹得司言茉脸红。
她正要说这人没个正形，一直平稳前进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两人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惯性摔倒在地，好在周言卿及时稳住身形，还将她抱住，这才避免她梳了一早上的发型没有被破坏。
车夫的声音传了进来，“殿下，王妃，你们没事吧？”
“没事。”男人的声音重新变得冰冷，他掀开帘子，发现面前的帝古庙下站满了人。“什么情况？”
车夫也不知道，“殿下，需要我去问问吗？”
“不用。”还是去皇宫要紧。
他正要告诉车夫换一条路，司言茉却突然惊呼一声：“檀牧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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