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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神魂碎裂

模模糊糊的人影在眼前浮现,不知是错觉或是幻觉,他瞧见了一位总觉熟络的孩子,一闪而过,只在一瞬。

再度抬眼,他到了一处山水相宜之地,苏似远望向眼前,一片海棠开在眼前,粉色的花蕊发着香气,花白的花瓣同未着笔墨的宣纸,白的透明。

苏似远听见了一声脆生生的叫唤自身周传来,他低头,有一名男童,大抵年处志学,梳着马尾,红绳在发上绕成绳结,手中执着一根糖葫芦,脸蛋稚嫩,他望着苏似远,抬手扯了扯他的衣摆,不解地问:“爹爹?你怎的了?”

苏似远蹲下看他,却怎也瞧不清他的面容,他将他的手拉开,揉了揉他凌乱的额发,蹙着眉头道:“小弟弟,我不是你爹爹,你的家人在何处?怎的留你一人?”

孩子摇了摇头,如同小贩摊前摆着的拨浪鼓一般,马尾随着晃动而有些乱了,他固执地抱住苏似远的手臂,眼眶有些湿红,咬着唇道:“爹爹,你是病了吗?我是瑞兆啊……”

“瑞……兆……”苏似远念念有词,却记不清眼前的孩子是谁。

他摇了摇头,打量了他一番,更加肯定地确定,这绝不是他的孩子,他若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那便是见鬼了。

“你认错人了,我不认得你。”

苏瑞兆的眼里满是泪水,拉着他的手想要带他去往别处,可苏似远却不动了。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似乎还有什么人要他等着,脚下生根了般,怎么也拉不动。

苏瑞兆一眼瞧见了白衣似雪的温习月,温习月向他走来,将手中的祈愿牌提在手中,望着同苏瑞兆相牵的手,有些不满。

“苏瑞兆,松手。”

苏瑞兆不松,有些急地同他道:“父亲,爹爹说了很多奇怪的话……我不知道他可是病了,你快来瞧瞧。”

温习月闻言靠近,苏似远抬眸与之相视,却是被烫了一下,“师……师尊……”

“苏似远?”温习月试探地问,将他的手拉过,握得很紧,他有预感,苏似远不太对劲。

“师尊!你!我!……”苏似远望着相牵的两手,有些昏了头,可手却凭感觉与之相扣。

他低头凝视,不解地问:“师尊是在传授徒儿新的功法么?”

“苏似远?”温习月平静如水,与他对视,伸手探了探他的脸颊,有些发红,还有些烫。

他将祈愿牌放入衣襟交叠处,苏似远还未缓过神,便被温习月打横抱起,他回眸同苏瑞兆道:“跟上。”

“师尊!你这是做什么?!徒儿……师尊这般……是不对的……”

温习月不顾他的阻拦,御剑将他带回了客栈,苏似远被他带上了天,蓝色无垠的天际划破界限,候鸟飞过身侧,苏似远将手环在温习月的脖颈上,有些被吓着了。

苏似远一眼瞥见了伸手不疾不徐的苏瑞兆,不免担心,“师……师尊……他……”他抬手指着身后的苏瑞兆,扭头问温习月。

苏瑞兆又加快了些速度,飞到温习月身边时化作原身坐在温习月发顶歇息,捉着温习月的头发,不满的叫唤了几声:“啾啾啾啾!”

“回了小院便带你吃。”

苏似远有些困了,阉上了眸,倒在温习月怀中,直至晚间,他才醒来。

温习月的手与他拉着,他坐在床边,看着手中的书,察觉到苏似远的动静,他放下了书,将苏似远的手松开,苏似远却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温习月轻笑一声,不紧不慢地问:“可有些饿了?”

苏似远点了点头,脸色有些发红,他别扭地扫过他身后的窗子,天色已不再是鱼肚白的蓝色,水天相接的橘红遍布天迹,他眯了眯眼,顺手拉过温习月的手亲昵地蹭了蹭,起身落下一吻。

苏瑞兆在屋外的海棠树下嬉闹,见苏似远来了便扑进他的怀中,“爹爹!”

他揉了揉苏瑞兆的头发,身体随着动作而开口,“嗯。”

“爹爹陪我荡秋千可好?”

“好。”

幻境随着时间慢慢推移,苏似远将他抱起,放在秋千上,“准备好了吗?”

“好了!”幼小的孩子被晃的很高,悦耳的笑声显得稚嫩的孩童不经人事。

“爹爹!还要再高一些!”

“好。”

他看的入了迷,眼底闪过一丝喜悦。

温习月笑了,望着二人告诫,“慢些。”

随着秋千的晃动,他有些眩晕,画面不断交替,开始变得有些不同,他瞧见自己站在原地,滔天的大火卷着屋檐而过,点着地衣燃起了一座又一座的房屋阁楼。

似乎只是一瞬间的事,眩晕感还持续盘绕在眼前,昏昏欲睡。

他伸手捉着绳结与秋千的连接处,指尖轻颤,原是在笑,却突而落了泪,点点晗珠哗哗落地,连身后之人也察觉不对,温习月上前抱住他,未先开口。

“师尊。”

“我在。”

“我突然觉得有些难过……”不知为何,泪止不住地落了下来。

他望着苏似远,将他抱在怀中,触着他的眼睫,安抚地揉了揉他的头发,温润如水的声音恍然闯入耳间,“莫怕。”

苏似远抬眸望去,朦胧的水雾遮挡住了视线,和煦的春风拂过颊侧,风过谢桃花,稚粉的海棠花落在身侧,男子的话语也随之飘远,有些不放心地问道,“远……”他一顿过后又改口,“怎的哭了?告诉我可好?”

苏似远并未说话,攥着他的衣摆,苏瑞兆也拉了拉他的衣角,他垂眸望去,有些瞧不清楚眼前人的模样。

他抬手拭去泪水,却发觉挡住自己的不是泪水,而是他眼前的一道阵法,使他无法瞧清苏瑞兆的容貌。

梨花飘飘扬扬而过,小院的轮廓让他隐隐有些头痛,温习月身上是好闻的海棠香味,让他几近贪恋的不想松手。

他却忘了,此处只是堪桃花的一重幻境罢了。

画面渐渐流转,他被温习月带入了屋中,可突然一声巨响,身后不远处传来哭喊及尖叫,温习月将他放下,在他颊边轻吻,“我去瞧瞧,乖乖等我。”

“瑞兆,看好爹爹,莫要乱走。”

“好。”

耳边熙熙攘攘的叫唤传入耳边,他拉着苏瑞兆的手,隐隐有些后怕,不知为何,他有预感,此次下山会出事……”

火红的云霞略过天边,苏瑞兆望向远处,蹙了蹙眉。

不久,尖叫声越来越近,大火开始蔓延,随着哭声,他终于忍不住了。

苏似远站起,走向远处的镇子,大火已经烧开,几座茶楼被卷着屋檐,水也来不及泼灭的大火伴着人群被无限延长。

苏似远上前救下了几个人,满脸炭黑得少年哭着,他拉住苏似远的手,“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哥哥……求求你……”

暗哑的声音使苏似远有些红了眼,他转身朝他指的方向而去,却怎也没想到,竟遇上了妖物。

妖物行如似水,躲过了苏似远好些招式后才被击中,可却未曾料想,他在被击中后迅速到了苏似远的背后。

苏瑞兆拨开慌闹的人群,喊着苏似远,“爹爹!爹爹!”

温习月听见了他的叫喊,一时愣在原地,顺着视线,妖物正处于苏似远身后,苏似远!

他斩杀着妖物的手下,向苏瑞兆所在的位置而去,苏瑞兆瞧见了苏似远身后的妖物,眼眸被火苗点燃,变得赤红,“爹爹!”

苏瑞兆化作原身,飞向苏似远,可后翅的位置却开始流血,血滴落在地上,开始变得滚烫,化出了一条沟壑。

苏似远被妖物击中一掌,单手撑地,唇角有血不住渗出。

妖物蓄势待发,苏瑞兆在他攻向苏似远的前一刻以身体为阻挡住了妖物的攻击。

“噗——”

苏瑞兆在被击中后仍护住苏似远,将他牢牢护在怀里,苏似远只觉眼眶湿热,眼睛开始发疼,血泪透着眼睑滑下,苏瑞兆发出一声闷嗔,血迹顺着后背的羽毛滴滴落下,响彻在耳。

苏似远抬眸看着苏瑞兆,苏瑞兆的原身几乎将他的身子护住,渐渐的,苏瑞兆不再发出声响,只有手掌没入血肉的搅动声。

他瞧见了滑腻腻的‘触手’横亘在苏瑞兆的‘胸前’,离他的眼睛仅仅一尺之远。

“苏似远!”

温习月将枭玄刺入妖物的体内,强行将苏瑞兆化作人身,苏瑞兆满身伤痕,胸口的血窟窿分外可怖,血将他身上的白衣染得发红,苏似远抱着他,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落在他的脸上,“瑞兆……瑞兆……”

“……爹……爹……”苏瑞兆虚弱地唤着,随着话语脱口而出,口中的鲜血也涌了上来。

“你别说话,我带你去寻大夫,能治好的,别怕……”

相比苏瑞兆,苏似远的声音显得有些慌乱,破碎的话语随着生命的流逝开始不再清晰。

苏似远贴近了他的嘴唇,耳边回荡着他的话语,“爹爹……再给我唱一曲《离棠》吧……”

“……瑞兆……瑞兆……”苏似远觉得心口偏左的位置隐隐发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样怎也停不下来,温习月一身是血,蹲在他身侧,探了探苏瑞兆的脉搏,忽隐忽现,濒死之状已现。

苏瑞兆的眼皮有些发沉,堪堪垂落,他抬手抚上苏似远的脸颊,苏似远将他的手握得很紧,让他摸着他,温习月此刻沉默着没有说话,却让苏似远心中满是不安。

“……瑞兆怕……再也听不见了……”

“好,爹爹唱,但你不能睡,要睁着眼睛听完……”他的声音发颤,底气不足。

“棠花送,棠花终,棠绕青丝结九重……”

苏瑞兆听着熟悉难忘的童谣,渐渐睡去,耳边还残留着男子如水细腻的回音,如同南海一族的笙潮螺,回音不断,渐渐变小,落在心中。

心跳声渐渐停止,微弱的呼吸也断了,如同风筝,飞向高空,不再回来。

“瑞兆?”

离棠一曲,终将梦去。

他轻喊了一声,不敢低头看他,只是加大了声音,开口却满是哭腔,“瑞兆?”

“他已经死了。”温习月闭上双眼。

“你胡说!”苏似远顿了一顿,手一颤,苏瑞兆的手滑下,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响动,眼泪顺着他的鼻梁滑下,没入发间,“他只是……睡着了……”

温习月摇了摇头,只是又一次重复,“远远,他已经死了。”他面色发苦,拧着眉,眼眶发红。

“你骗我!”苏似远看着温习月,只是摇着头,手中的重量开始消失,渐渐变得虚无。

温习月不愿再同他辩驳,将他抱在怀中,本该阻拦二人的苏瑞兆却没了踪影。

苏似远眼眶赤红,手无力地垂在身前,只有隐隐的哭声传出,他推了推温习月的身子,摇晃着站起,朝着起火的阁楼而去。

他将眼角的泪痕拭去,满面是血,既有他的,也有苏瑞兆的。

他在楼中寻了一周,在楼梯上,远远瞧见有一个孩子倒于其上。

他跨过冒火的木桩,灵力护着他不受火苗的侵蚀,他将孩子抱在手中,走出了阁楼,木桩掉落擦过苏似远的后背,他险些栽倒,可依旧撑着,温习月看着他走到大道上,寻着人影。

“……苏似远,你要寻何人?”苏似远不开口,在瞧见一个孩子时停了下来,他向那人走去,将手中的孩子递给他。

少年被他吓了一跳,满身血污的他显得比妖物还要吓人,少年端详一番后才发觉他是当时去救人的大哥哥。

“你的兄长不在屋中,只寻到了他。”

他将孩子抱在手中,看着苏似远,弯腰鞠了一躬,苏似远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想起了玩性极大的苏瑞兆。

随着他越走越远,苏似远也渐渐阉上了双目……

幻起。

幻灭。

温习月伸手碰着苏似远的脸颊,冰凉的触感让他险些觉得他已经死去,可微弱的呼吸还昭示着他安然无恙。

堪桃花一重幻境已过,灵魂碎裂才刚刚开始。

水也来不及扑灭的大火伴着人群被无限延长

解释:大火烧的很快,连救火泼出去的水也来不及扑灭,一座连着一座,越烧越远,随着人群的奔跑而被渐渐拉长(大火烧得很快,甚至比人群的奔走还要快)

因为有人说看不太明白这一句,所以加在了作话里。

堪桃花一重幻境——过

下一章还是堪桃花,只不过是师尊,堪桃花的剧情会写三章,因为如果全写会很虐心,也没有那么多的血腥故事可以写(主要是我懒)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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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神魂碎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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