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似远蹙着眉头,指尖攥着身下的锦被不住打颤,眉间浮现了一瓣桃花的红痕,若隐若现,泛着光泽,在这夜间显得格外耀眼。
温习月抬手探着他的灵脉,神魂已是堪堪碎裂,他不知为何苏似远的神魂竟这般脆弱,满眼心疼。
他盘腿运气,灵力在体内流动有些许不畅,可也并未影响过重,苏似远头痛欲裂,泪珠滑过眼尾,重重垂下。
温习月将他扶起,使他靠在自己身上,将体内的灵力注入苏似远的体内,苏似远觉得疼极了,咬着唇呜咽,温习月将灵力在他体内贯通流畅后,便咬破指尖,在他唇边停下,为其添了一抹血色,口中念着阵诀:“春潺不铭,落地笙箫,绝墨尘,槐里月,堪枝折凤难悲情,点点朱红于心间,移花接木,破……”
苏似远眼睫轻颤,引凤蝶自眉心而出,撞入温习月的眉间,渐渐化作银色,铺布在眉宇之间,他抬手拂过苏似远的脸颊,俯身攥着苏似远的指尖,落下一吻,唇舌相接的一瞬,苏似远开始挣扎,有意无意的将牙咬紧,不让温习月夺取半分,直至温习月制住了他的手后,他才害怕地轻颤,似是觉得疼了,他仰头迎合温习月的深吻,只是口中呢喃,不轻不重地说道:“师尊……师尊……”
苏似远抬手挣出他的束缚,一口咬破了温习月的下唇,尝到血后,苏似远便主动揽着他的脖颈,下意识地吻着他的唇角。
温习月愣在了原地,脑中突的撞出一道桥畔,苏似远立于其上,指尖拂过桥身,那人笼着轻纱,宛若月光的冥火照在身上,他回眸,温习月却瞧见了一双覆上白布的眼眸,神情淡淡的,瞧向他时,却总让他的心口有些发疼。
蓦然惊醒,温习月将苏似远的腰身揽过,轻舔他的耳廓,苏似远张口咬着温习月的侧脸,留下了一个深浅不一的咬痕,泪打湿了眼眶,温习月瞧着他颈侧若隐若现的朱砂,突地发觉今日已是四月上旬,器灵之日将近,致使苏似远有些依赖他。
他捏着苏似远的下颌,发觉他的眉心已若隐若现地出现了第二片花瓣,连忙攥住他的手,将他压在身下,苏似远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是温习月释放了灵压。
灵压并不多用,只是使修为较弱之人制住行动,堪桃花不断地残害苏似远的神魂,若是此时他不替苏似远打算,他怕是承受不住堪桃花的七重幻境。
只怕身死魂消!
温习月逼迫他张口,抬手将他眼尾的泪拭去,捏住他的下颌,咬住他的唇角,苏似远剧烈挣扎了起来,扬起的手拍在温习月的后背,不轻不重,眼尾的泪蓄结成珠,将落未落,身体被控制地侵*占,他觉得疼极了,手指蜷起,抓着温习月的后背,他口中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哭声,渐渐被唇舌的进入而压抑,温习月将他的舌尖咬破,使自己的舌尖血与之相融,两股血气在口中盘踞良久,如同铁锈一般持久,温习月的意识开始涣散,而后倒在苏似远的身上,两手却紧扣在一处,密不可分。
堪桃花的夺舍需以阵法相和,直至引凤蝶入体,方可下行,取舌尖血相融。
引凤蝶会在夺舍者身上打下印记,以此混淆气息,而舌尖血,则是气血相融,以此同受堪桃花一劫。
幻境之中,温习月睁开了眼,头疼极了,强行替他人承受堪桃花会使身体重伤,在幻境中受过的伤,醒后一样会回归身体。
苏似远一身蓝衣,眉宇之间的阴郁并未散去,他抬手扇了温习月一巴掌,双目赤红。
温习月突觉颊侧火辣辣地疼,下意识去摸,却被苏似远一把拉住。
“洛元,你摸摸这里……你的良心呢?不会痛吗……”
他双目垂泪,眼尾的红晕如同酒色晕开,银色的枯叶蝶印记落在他的后颈,若隐若现,飘飘摇摇的风触上他的鼻翼,苏似远抽噎一声,闷闷地开口:“你我之间,终归是欺骗!”
他说得激动,连眉心之间的花钿都若隐若现地昭示着他神魂的碎裂,他快要疯了。
温习月捉着他的手,苏似远却像是易逝的流水一般开始捉摸不住,苏似远的脸颊布上了可怖的裂痕,他接触的是他的神魂。
苏似远的神魂堪堪崩裂,眼尾悬挂的泪落下后染出了一抹血色,及腰的青丝并未束起,发带与乌发相融,月光洒在他雪白的颈间,使他瞧着像极了易碎的瓷娃娃。
破碎。
不堪。
沉默良久,温习月缓缓开口:“苏似远,你听我……”
“够了!你就是一个骗子!”他开口笑了,声音尖锐刺耳,灌入温习月的耳间,回荡不清。
“苏似远。”温习月抬手将他拥入怀中,苏似远却突的不动了,连哭声也带着几分压抑,渐渐弱了下来,他在他的耳廓边停住,呼吸不畅,尽数拂打在温习月的耳边。
“温洛元,我终究是爱你的,死在你怀里,我不悔。”话语随着呼吸闯入耳中,在接收到消息的同时温习月闻见了一股血腥味,他将苏似远的后颈捏住,使二人暂且分开,四目相对,苏似远眼神坚定地看着他,点点烛光落在他的眼睫,眸中的眉眼失去了焦距,直直盯着眼前的池水。
温习月看着他发白的脸颊,一手捏住,苏似远不服气地作势咬住舌尖,却被温习月横亘入内的手指阻止,他怄气般地咬住温习月的手指,眼中满是愤恨,手指被苏似远咬得出了血,温习月也依旧一副面不改色的模样,仿佛世间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束缚住他。
鼻尖传来好闻的海棠气息,他松了口,可温习月却不放过他,涎水顺着指尖滴落,温习月依旧面不改色地将手伸出,钳住苏似远的手腕,苏似远被他摁在墙边,逼迫着他接受自己的攻占。
“放手!放唔……”
唇舌相触,苏似远却是落了泪,温习月不管不顾地肆意进入,舌尖绕着苏似远的舌头打转,交缠在一处,涎水互相搅和让苏似远开始放松,脑中的思绪却愈发绷紧,有几点触目冰凉的泪珠化作银白的珍珠,落在地面发出声响,温习月将他蠢蠢欲动的手压在墙边,一手伸出,抚上苏似远的腰间。
苏似远咬住了同他交绕的舌头,想要以此逼迫他松开,却发现温习月并不为俱。
温习月抬手将他腰间的腰带扯下,他浑身一颤,指尖点着温习月的虎口,不再乱动,他停止了呼吸,腿间不时有凉风灌入,使他微微喘不过气。
温习月忘我地吻着他,两人分开时,唇边勾出了根根分明的银*丝,可眼眶却红得很。
苏似远恨急了地瞪他,眉间不解地情绪却暴露其中,他不懂,为何温习月要如此待他,不过,日后也再不必知晓了。
滚滚红尘,他终将离去,或许,他会舍不得,但很快,他便不必再做抉择了。
他与温习月的孽缘,缠绵生世,终该散了。
苏似远只觉喉头一甜,温习月松开了对他的桎梏,也在同时,苏似远突出了一口鲜血,脸颊上开始布满晶莹发光的鳞片,眼尾却依旧泛着微红。
温习月手忙脚乱地将他抱在怀中,喊着他的名字。
“苏似远……苏似远!你不准死!”温习月将手抵在他的心口,那个地方,不会再为他而跳动,他只觉四肢冰冷,血液倒流。
“哈哈哈哈……哈哈哈……没用的……我早已服下剧毒……温洛元……你只能看着我死……”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不快,他更加肆意地笑了起来,可他却觉得心口疼……
苏似远低头望着曾被割开的胸膛,其中早已破烂不堪,他看着温习月略显痛色的眼眸,突然有些看不穿他,这个人,还有心么?
他不是……要他死吗?
那他便做下最狠毒之事,他抬手召来枭玄,二人魂交数载,自是不分你我,苏似远抬手捻诀,口中低声念着:“海棠纷飞,阵棠随起,今以夙愿,召尔亲临,纷纷垂丝,贴梗八棱,往生之门,启。”
“苏似远……苏似远……你若是死了,穷尽一生我也会将你寻回来的,到时,我便将你日日夜夜都锁在我的身边,你甘心吗?!”
苏似远抬手拭去他的眼泪,递至唇边,舌尖接触到了酸涩的眼泪后,他不满地蹙了蹙眉,却是笑了。
“你的眼泪竟是热的……”
“……温习月……”他说的极慢,细听倒有几分释怀,他阉上了眸,“唤我一声你想唤的吧……”日后也听不到了。
“四式,夺花不语,灵碎魂消,永世不还!”
长剑贯穿了他的心脏,鲜血很横流,滴滴落在温习月的身上,温热而烫手,他望着身下的苏似远,笑着道:“你终究是不愿留在我身的……对么?”泪自眼尾滑落,无声无息,滴落在苏似远的颊侧,滚出眼眶的泪水湿热,却暖不起身下濒临灭亡的人。
他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脸颊,在他颊侧咬了一口,尸体开始变得僵硬,他也知道,他将要离开,去往他不知何处相寻的他乡。
“苏似远……”温习月抱着他的尸首唤道,好似这般他便可以醒来一般。
“……远远……苏似远……你可听见了……别在捉弄我了……你醒醒可好……”
他伸手攥着心口,那处早已空洞的创口却好似开始跳动,一声一声刺破他的耳膜。
在这一刻,他发觉苏似远是真的死了,他又害死了他……又一次死在了他前头。
他面色平缓,呼吸却早已停滞,尸身完好,脉搏却不再跳动。
在这一刻,他永远离开了温习月。
阴差眼错,他又一次死在了温习月的怀中,那怀中让他觉得温热,也让他觉得疼痛,他伤痕累累,再一次以枭玄索命,化作凶刃。
温习月抱着他,直至天黑了才松手起身,他望着开得正盛的海棠,抬手摘落,又折了一枝梨花。
他将苏似远抱了出来,动作轻柔,苏似远化作了元神,一团灵体渐渐消散,只余下了一身衣裳昭昭示然。
温习月伸手在海棠树下挖出一个坑洞,眼中一片死气,他默默地将苏似远的衣服埋在里面,累极了地靠在树旁,眼睛却总也闭不上。
他执过手中的木牌,一笔一划刻下了苏似远三字,又在背面刻下远远二字,一笔一划,却不写下墓碑的昭示。
他抬手看着满树的海棠,折过一朵开得正盛的棠花,放在他的墓前。
扶风吹走了海棠,不见踪影,他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知是对谁说:“我没有你的尸身,从来都不过是一个让你烦恼的人,兜兜转转,至多也不过替你立个衣冠冢罢了……可我多想……”
话语被风吹向了人间,他将木牌插在土堆上,风一吹过,便倒了下来。
温习月红了眼,心口开始抽痛,他将木牌扶了起来,却怎的也立不住……
他跪在苏似远的衣冠冢前,头抵着海棠树,将那方不知名的碑墓挡在身下,泪一滴一滴滑过眼角,滴入泥土之中。
树是海棠树,人非旧时人。
或许,这便是他同苏似远的命……
可他所承受的,何尝不是苏似远所承受的呢?
夺舍虽能替其承受,可幻境中的景象,终归是中堪桃花之人的幻境与之相连罢了,他所受的未必会比温习月少。
灵境,散。
这些梦境中的事都是远远所经历过的事,身亡,混散,都是真实的写照再次重演。
师尊看见的,即是他自己的痛苦,也是远远的痛苦。
幻境的出现不是偶然,是有意义的伏笔,有关两人的身份。
加一个小设定,引凤蝶和枯叶蝶是一样的长相,只不过引凤蝶是银色,枯叶蝶是蓝色,感觉很有大海的感觉,大概远远生来就是属于大海,也属于枯叶蝶的小鱼吧。
引凤蝶的标记,感觉很像是ABO世界里的终身标记和临时标记,在ABO世界里,远远会是一个梨花香味的omega,师尊大概就是海棠花味的alpha,然后标记的形状就是枯叶蝶的形状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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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初版代以受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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