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安南脑子一片混乱,她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激烈的语言甚至已经到了嘴边,却在看见方临煦那冷淡的面容时变成了强颜欢笑,她斟酌片刻最终只吞吞吐吐吐出一句:“你们……认识?”
“不认识。”
“认识。”
二人同时道,却是不同声。
李熙和方临煦相视一眼。
不是,兄弟?
方临煦眼中一沉:“不认识?”
李熙讪笑:“认识,认识。刚认出来,原来是方大将军,在这明康,谁不认识您啊!”
“刚认出来?”方临煦气笑了。
李熙支支吾吾:“就……刚嘛,你懂的。”这方临煦怎么回事,没看见那静和县主看她的眼神都快变成刀剑了吗?
李熙知道方临煦不像是喜欢惹祸上身的人,很巧,她也是,所以她才装作不认识,可现在倒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
姜安南抿了抿唇,看着这两个人“打情骂俏”,她觉得不对,她何时见过方临煦如此对人,尤其对方还是个女子,一个美丽的女子。
姜安南心里危机感满满。
她快步走到方临煦前面,用瘦弱的身体将他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李熙:“明熙县主已经身为人妇还与别的男人拉拉扯扯,成何体统?还请明熙县主自重,不要惹人误会。”
误会?
谁会误会?
哦,静和啊。
李熙坐在台面儿,姜安南刻意将声音放大,惹得周围选购首饰的夫人们频频回头,眼中皆是好奇,似乎对这热闹很感兴趣。
这连名带姓的,李熙觉得,若她不说点什么,明日她的“好”名声就得传遍明康了。
“静和县主,明康这么多大人和夫人,我认识一两个人也不足为奇吧?我认识方将军,和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说两句话不过分吧?店里这么多夫人小姐看着,我怎会与方将军有苟且?你凭空污蔑我也就罢了,毕竟我只是个县主,只是沧家的一品诰命夫人,只是个寡妇,我的亡夫只是为了陛下献出了性命而已。可是方将军爱国爱民、为南朝出生入死多年,你如此怕是寒了将士们的心呐。”李熙垂眸叹息,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
方临煦眉角抽了抽。
啧,还得是她,说得大义凛然的,可嘴里那四个“只是”是一个比一个重,这叫“只是”?这话谁敢接?
果然,这话一出,周围人多是同情和怜悯。
“静和县主,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明熙县主并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啊?”
“哎,静和县主,您何必为难明熙县主呢,她这一生已经很苦了。”
“是啊,先后死了两任夫君,她已经太可怜了,您就行行好,放过她吧!”
姜安南的脸一阵青一阵红的,她何时被人这么冤枉过,何况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怎、怎么是我为难她,明明是她勾引……”
她动了动嘴,想要澄清。
李熙又叹了一口气,抬眸眼中仿若无奈:“是,静和县主没有为难过我……”
周围人看李熙的表情更加怜悯。
小声窃窃私语。
“静和县主喜欢方将军,窦王爷还在太后的寿宴上还求陛下赐婚了呢,可惜被方将军拒绝了,也难怪静和县主如此,想来是被拒绝了不好受吧……”
“不过也不至于为难旁人吧,明熙县主不过和方将军说了两句话罢了,就被冠上勾引的帽子,日后谁敢接近方将军?”
“都说太后娘娘宠爱静和县主,咱们可得离方将军远些,免得被穿小鞋了。”
……
姜安南哪里受过众人这样的目光,她羞愤不已:“明熙,你血口喷人!”
“冤枉啊,我可什么都没说。”李熙苦恼道。
怎么之前没看出这明熙县主这么难缠?她就是故意的,故意败坏她的名声!姜安南有些气愤:“你欺负我,我要告诉太后娘娘!”
李熙挑了挑眉:“哦?请便。”
太后不是不明辨是非的人,今日之事若传入宫中,不占理的也不是她。
“你!”
这时,进进出出的刀鞘终于彻底合上,“噔”的一下,李熙和姜安南同时看了过去,只见少年眼色沉沉:“静和县主,不要任性了。”
姜安南愣了愣,她转眸看向少年,这是她介意这个女子的源头,可是这个人却跟她说“不要任性”,她咬了咬唇,泛着泪光:“临煦哥哥,你也说我任性?”
方临煦冷冷看着她:“静和县主,你用太后懿旨强留我在明康,延误蛟泉战机,这是第一次任性。你仗着自己受宠,抢夺她人看上的发钗,这是第二次任性。如今,你又平白无故为难别的女子,欲毁其名声,这是你第三次任性。”
姜安南脸色一白:“我……”
“希望静和县主明白,我方临煦不是您的囊中物,我也有自己的朋友。还有,我说过了,方临煦是家中独子,没有兄弟姊妹。”
姜安南的脸色彻底变成惨白。
他竟一点儿面子都不给她?
姜安南转眸看向别人,果然那些窃窃私语已经变得越来越难听。
有说她不愧是窦王爷的爱女,比公主还像公主。
有说她为一己私欲延误了战事,任性至极。
有说要对她敬而远之,否则会被她毁了名声。
……
姜安南想要辩解,可她努了努嘴,却无可争辩,只能泪眼汪汪地望着方临煦:“方将军,我都是为了你呀!”
方临煦扯了扯唇:“静和县主,这话我也提醒过您,不要自我感动,到底你是为了谁你自己心里有数。”
姜安南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几乎要晕过去。
她为了谁?
她还能为了谁?
她这般卑微却换不回他一个正眼!
她的目光在李熙头顶停留了一瞬,之后她怒气冲冲地伸手扯下李熙头顶的簪子,狠狠砸在地上,一双眼睛含满了眼泪:“都怪你,都怪你!”
她发泄似的又抬脚碾了碾。
李熙无语望天。
她是真的不懂有的人脑子是怎么长的,不过这不耽误她清了清嗓子,喊了句:“哦,赔钱。”
李熙刚一说完,就看见姜安南整个人朝方临煦倒去。
一边还有人尖叫:“不好了不好了,静和县主晕倒了!”
方临煦一躲。
李熙:“……”
“避嫌。”方临煦后知后觉解释了一句。
李熙:“……人都晕了,这时候就不用避了吧?”
“不行,会被赖上。”
李熙:“……”
这下麻烦了。
静和县主晕倒在首饰铺子里,当即就进来一大群禁卫军。
姜安南的贴身侍女见到她,大惊失色,她望了一周,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她恶狠狠地指着所有人:“你们最好祈祷我家县主没事,若是我家县主出事,你们全都要陪葬!”
李熙有些羡慕地跟方临煦道:“看看,看看,同为县主,这待遇一个天一个地。”
哎,怪她没有个好爹。
方临煦:“……”
最终,李熙连同铺子里一些地位较高的朝廷命妇一同被传入了宫里。
太后揉了揉眉心,表情甚至苦恼:“怎么又晕倒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齐齐看向了李熙。
李熙:“……”
“明熙,你来说。”太后点名道姓。
李熙无法,只能将前因后果删删减减添油加醋讲了一遍:“事情就是这样……太后娘娘,这金凤钗是太后娘娘送静和县主的礼物,臣妇实在不能收下,正巧今日进了宫,臣妇将此物返还原主。”李熙恭恭敬敬呈上金凤钗。
太后脸色一下子变得不好看起来。
她拍案而起,眼露失望:“静和糊涂!”
“静和县主怎能如此,这金凤钗可是太后娘娘心爱之物,她怎可……”太后的贴身宫女也难以置信。
“是哀家太宠她了。”太后摇头,失望透顶。
“太后娘娘莫要伤心,许是静和县主不知这金钗来由,若是她知道一定会好生珍惜的。”李熙宽慰太后道。
太后又叹了口气:“她又怎会不知,只是不在意罢了……罢了,这钗既然是静和与你换的,也算和你有缘,你拿去吧。”
太后似乎很是神伤。
李熙犹豫了一下:“既是交换,那臣妇斗胆,也送太后娘娘一支钗。”
“哦?”太后抬眸:“这还是头一回有人敢跟哀家说这种话。”
“臣妇也是胆子大。”李熙揶揄道,从怀中取出一个方盒,送由宫人呈上。
宫人打开方盒,太后一愣。
钗身呈金色,钗头却是一片碧绿,凤尾由无暇翡翠点缀,似孔雀开屏又似凤舞九天,美得难以言喻。
“好钗。”太后赞叹道。
李熙说道:“臣妇做了点小生意,偶然得此翡翠,思来想去不知如何下手,直到见了太后娘娘,臣妇才突然有了灵感,将一整块翡翠嵌入,雕刻成凤凰图案,再加以金粒点缀,还望太后娘娘喜欢。”
“喜欢,哀家很喜欢。明熙,你有心了。”太后终于开颜。
“只要太后娘娘您喜欢!”李熙也笑。
三言两语,逗得太后心花怒放。
姜安南醒来时已是申时。
太后躺在榻上小憩,姜安南一醒来,见到这熟悉的环境,看见熟悉的人,立马眼泪涌上眼眶:“太后娘娘要为静和做主啊!”
太后从梦中醒来,听见闹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她转眸看去:“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安南道:“太后娘娘,明熙县主欺辱静和!”
“欺辱你?”
“是,太后娘娘明鉴。”姜安南擦了擦眼角的泪,一副柔弱可欺的模样。
“可是哀家怎么听说,是你先抢了明熙的钗,然后又造谣明熙勾引方临煦?”太后眼中掠过不赞同。
姜安南脸色的表情一下子僵硬。
太后淡淡掀起眼皮:“静和,你将哀家送你的钗换给了旁人,哀家送你的钗竟比不过铺子中的货色吗?”
姜安南脸色一白:“不,并非……是方将军夸赞静和戴那钗好看,静和才……”
“是哀家太宠你了。”太后失望不已。
太后起身:“静和,你过于单纯,也过于自以为是了。哀家早就说过,你与那方家小子不合适。”
“太后娘娘,静和和临煦哥哥一路都好好的,直到遇见了明熙,明熙勾引临煦哥哥,我怎能不怒?”姜安南哀伤不已,她仍旧不明白,为什么是自己错了,为什么太后也不站在她这一边。
“可是许多人作证,是你先挑起是非,静和,哀家对你很失望。”太后摇头。
“太后娘娘……”姜安南不明白,短短一日,为何太后就对她变了态度。
直到她看见太后离开,听见太后身边的宫人感慨:“太后娘娘,静和县主虽是您的亲外孙女儿,却还没有明熙县主贴心呢。”
“是啊,明熙是个好孩子。”
又是明熙!
姜安南身形摇摇欲坠,她坐回床边,眼眶都瞪红了。
明熙!
她先是抢了她的琴,随后抢了她的钗,现在还要抢她的临煦哥哥和太后!
“为何总和我过不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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