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的风卷着秋意灌进领口，林奈的话像块冰投入李澈眼底，他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握着她手腕的力道松了松，指腹下的皮肤能清晰感受到她的颤抖。
“为什么？”他的声音比夜风还凉，尾音却藏着不易察觉的慌。
林奈猛地抽回手，转身扶住冰凉的栏杆，城市的霓虹在她湿润的眼底碎成星子：“因为我们是从王者峡谷里绑的情侣标啊。”
这句话像道无形的墙，把两人隔在现实与虚拟的两岸。她想起那个燥热的夏夜，自己对着李澈的腹肌照喊“老公”时的冲动，想起加回微信后，每次点开对话框都要深吸三口气的紧张，那些始于玩笑的心动，此刻全成了扎在心头的刺。
“峡谷里的情侣标能绑一辈子吗？”她自嘲地笑了笑，指尖抠着栏杆上的锈迹，“你在游戏里给我让蓝buff，现实里给我送感冒药，可这些能当真吗？李澈，我当初找你cpdd，就是为了上分，为了气那些秀恩爱的情侣，你不过是我随手抓来的‘工具人’啊。”
最后几个字说得又快又狠，像在自我剖白，又像在刻意伤人。她不敢回头看李澈的表情，只能死死盯着远处篮球场的灯光——那里还残留着他投绝杀球时的身影，烫得她眼睛发疼。
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轻响，李澈的气息突然靠近，带着淡淡的皂角香。他没碰她，只是并肩靠在栏杆上，声音平静得像在陈述游戏攻略：“我知道你当初是赌气。”
林奈的肩膀猛地一颤。
“你在群里发‘来个能carry的帅哥’时，IP地址显示就在京城。”他顿了顿，侧头看她，月光勾勒出他清隽的侧脸，“我点进你朋友圈，看到你晒的录取通知书，知道你也考来了京城大学。”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她的赌气，知道她的口是心非，却还是陪她演了这场从虚拟到现实的戏。
“那又怎样？”林奈嘴硬，眼泪却不争气地往下掉，“知道这些就能改变我们是网恋奔现的事实吗？我怕我们现在觉得新鲜，等过了这阵，你就会发现我根本不是你想的样子——我打游戏会骂脏话，生气了会冷战，连课题报告都要你帮我改，这样的我，你确定还喜欢吗？”
她怕的从来不是距离，不是身份，而是怕这场始于游戏的心动，终究抵不过现实的琐碎。就像那些被她卸载又重装的游戏，新鲜感过了，剩下的只有厌倦。
“林奈，”李澈突然握住她的手腕，把她转过来面对自己，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你记得我第一次给你发腹肌照吗？”
林奈愣住，泪眼朦胧地看着他。
“你说‘老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老公了’，我回了个‘嗯’。”他的指尖轻轻擦过她的眼角，动作温柔得像在触碰易碎的水晶，“那天晚上我对着屏幕笑了很久，不是因为你喊我老公，是觉得这姑娘真有意思，明明慌得手抖，还硬装老司机。”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相册翻到最前面，屏幕上是她当初发给他的怼脸照——阳光透过窗帘落在睫毛上，唇红齿白，备注是“小辅助的第一张自拍”。
“你总说自己是‘玩玩而已’，可你会在我感冒时发来十条语音叮嘱吃药，会在我打密室时发三条消息问我什么时候回，会在看到我被学妹表白时，躲在树后攥紧拳头。”李澈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浸在温水里的棉花，“这些，也是玩玩而已吗？”
林奈的眼泪掉得更凶，却在他的目光里，慢慢卸下心防。
“我提分手那天，其实存了你的语音。”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你说‘仅且只有一个’时，我循环听了三十遍，听到手机没电。看到你在开学典礼上发言，我盯着你的侧脸，突然发现自己早就把‘野王’和‘李澈’当成同一个人了。”
这些藏在“躲着你”背后的真心话，终于在晚风里破土而出。
李澈的眼睛亮起来，像被点燃的银河。他突然低头，在她唇上印下一个轻吻，带着点试探，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课题报告我帮你改，是因为想看你对着电脑皱眉头的样子；篮球赛总往你那边看，是想知道你会不会为我加油；连给你送感冒药时说‘顺道买的’，都是怕你觉得我太刻意。”他抵着她的额头，呼吸交缠，“林奈，我喜欢你，不是峡谷里的李白喜欢王昭君，是李澈喜欢林奈，从你在群里嘴硬那天起，就开始了。”
天台的风突然变得温柔，卷着桂花香扑在两人脸上。林奈看着他眼底清晰的自己，突然想起加回微信那天，他发来的王者战绩截图——那局她玩瑶妹挂在他的云中君身上，他在公屏打字“我的鸟背，只给你蹲”，当时以为是游戏里的情话，现在才懂，那是他藏了很久的真心。
“蓝buff……”她吸了吸鼻子，声音软糯得像刚睡醒，“真的永远给我留着？”
李澈笑了，伸手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里的笑意藏不住：“不仅蓝buff，红buff、主宰、暴君，只要你要，都给你。”
远处的晚会传来欢呼声，大概是到了压轴节目。林奈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有力的心跳，突然觉得那些绕了一大圈的路，都走得值了。
“对了，”她突然想起什么，抬头戳了戳他的腹肌，“你那六块腹肌，现实里能摸吗？”
李澈的耳尖瞬间红透，伸手捏住她作乱的手指，语气带着点无奈的纵容：“等你病好了，让你摸个够。”
林奈笑得眉眼弯弯，踮脚在他喉结上咬了口，像只得逞的小猫：“这是利息。”
晚风掀起两人的衣角，像极了游戏里并肩飞翔的云中君与瑶。远处的霓虹灯在天际线流淌，天台的月光落在交握的手上，像给这场从峡谷开始的心动，盖了个永恒的章。
原来有些喜欢，就算藏在“顺道”“可惜”里，就算隔着虚拟与现实的距离，终究会在某个桂花香弥漫的夜晚，破土而出，长成参天大树。
就像李澈说的，这次换他认真，她不用怕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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