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余黎埋头认真解题，磕磕绊绊写完一道就立马戳戳视频对面的程律珂：“程老师，看我写的对不对！”
雀跃的声音打断程律珂的思路，抿了抿唇，抬头时面上没有半点不对，仔细将林余黎的答案看过一遍指出上面需要改进的地方。
程律珂说的简单，林余黎却听得不甚明白。
顶着程律珂那你懂了吗的目光，林余黎眉头皱紧端详自己的步骤，踌躇半天后试探性问：“可以再详细一点吗？”
程律珂不言，眉头微挑，她不认为林余黎会听不懂。
林余黎干脆破罐子破摔，趴到桌上和程律珂讨价还价：“我没听懂，你跳得太快了，我跟不上。”
为防止程律珂不了解她的意思，林余黎伸手到屏幕前给程律珂比划：“就像现在你还在这个知识点，我也在，”林余黎晃晃两根贴在一起的手指，待程律珂点头后才将一根手指移到远一些的地方，与另一根原地踏步的手指拉开距离，说：“而下一秒你就跑到那里，换到其他公式，我知道你说的公式但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把它们联系到一起的。”
“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林余黎晃动手指，紧张地看向程律珂，生怕程律珂不懂。
“能。”程律珂点头说。
林余黎面上的紧张褪去，换成更放松自然的疲惫，趴在桌面把手机拉近到面前，说：“你这周有时间吗？我去找你，你分出一点时间给我讲卷子上的错题。”
未曾预料到的提议让程律珂陷入沉默，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垂眸思考。
这周末，爸妈计划要去看奶奶。
我不去还有柯冉……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程律珂的沉默落在林余黎眼里就是不想同意，但出于礼貌没有直接拒绝。
见势不对，林余黎飞快说出她想好的报酬：“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给我补习的未来一周你的值日我都会替你做，还能帮你抄笔记——”
“好。”
不料还没说完，程律珂就同意了。
只说了一半的话拦腰断掉，后半截没了声。
“我帮你补习。”
程律珂声音淡淡。
林余黎呆在原地，好半天以后才蹦出一个：“诶？”
就这么同意了？那她刚刚的沉默是在纠结什么？
静静看了林余黎傻乎乎的表情几秒，程律珂唇角突然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决定给林余黎不够用的大脑再增加点新负荷：“你不需要替我做值日，也不需要做的别的事情，只要周六上午准时到我家就行。”
林余黎更傻眼了，大脑彻底宣告报废拒绝再思考这件事。
我是在做梦吗？
程律珂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我记得在学校不是这个样子的，难不成她今晚心情好？
在学校程律珂虽然也会给来找她问问题的同学讲题，但这种情况不多，一是程律珂耐心讲两遍对方听不懂后就不会再讲；二是程律珂冷脸在外，也难有同学来找她。
也就她脸皮厚自来熟，又是程律珂同桌，天天看程律珂的冷脸都免疫了，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想凑上去摸两下，捣捣乱。
程律珂现在同意这么快，倒让林余黎不安起来。
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林余黎想，有太多疑问充斥在她心中，抓得她心痒痒，忍不住想继续想下去，好从中刨出一个答案来，但程律珂却不给她这个时间。
屈指在桌面敲了两下，清脆的声响勾回林余黎跑飞的意识。
“怎么了？”
“继续讲题。”
洗漱完躺在床上林余黎还在想这件事，浓重的困意压得她眼皮渐渐睁不开，沉入梦乡前最后一秒，脑中想的还是程律珂。
程律珂。
于是林余黎做了一个有程律珂的梦，梦里程律珂靠她很近，还主动抬手在她的鼻尖上点了一下，问她：“我答应你的要求你不开心？”
林余黎下意识的摇头：“没有。”
“那你皱眉在想什么？”
梦里的程律珂比现实里的程律珂要活泼一点，竟然和林丹泠一样捏她的脸，林余黎能感到程律珂用的力气要比林丹泠大上一些。
但这是在梦里，她感受不到疼痛。
梦里的她也比现实里要更大胆些，此时对上程律珂轻微不悦的模样，不仅没害怕，甚至还主动靠近，伸手抚上程律珂的脸颊，摸了会儿又往上去揉程律珂微蹙的眉心，一边揉一边说：“不要皱眉。”
程律珂不说话只看着她，林余黎从那平静的表情读出我皱眉，你又能怎么样？
林余黎张了张口，她当然不能怎么样，可她不喜欢见到程律珂皱眉的样子，于是低下头更靠近程律珂的脸，认真中又带着点傻说：“我会难过的。”
现实里的林余黎当然说不出这种话来，太肉麻了，可现在是在梦里，所有一切全凭心意。
梦里的程律珂先是怔愣，随即笑了出来，和现实里一般淡淡的不明显的笑。
第二天梦醒，林余黎跳下床一头冲进浴室用凉水泼脸。
我昨晚都梦到什么？程律珂，我还对她说不要皱眉不然我会难过？！
天哪，那真是我的梦？
林余黎陷入深深的怀疑。
我怎么会做这种梦？
吃早饭时林余黎也不在状态，一口一口机械地吃着，林染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平时挑食不吃地今天也没二话地吃了下去。
看得林染啧啧称奇，感慨她挑食的女儿今天转性了，竟然不挑食了，心情大好的同时在得知林余黎要去同学家补习功课时还给了不少零花钱。
“程律珂？是你们第一的那个同学？”对程律珂这个名字有印象的林染对林余黎去程律珂家学习很满意：“到别人家记得要礼貌。”
林染不停嘱咐，帮林余黎整理书包，林余黎站在旁边呆呆点头。
她现在都不想去程律珂家里了，刚刚搜索做梦梦到同桌象征什么，排在第一位的是：如果你不讨厌你的同桌，那说明你爱她。
救命啊，我爱程律珂？我爱程律珂！
这怎么可能！
我才不爱程律珂，我怎么会爱上我的同桌，笑死，手机上一定是假的！
虽然程律珂很漂亮，学习又好，人也很不错吧……但我绝对是不喜欢她的。
内心崩溃到疯狂给自己找借口的林余黎面上洋溢着如常的笑容，挥手和林染告别后背上书包离开家门。
她想过和程律珂说她今天有事去不了了，可她刚发一个早上好的表情包，之前都要等一会儿才给回复的程律珂今天秒回她一个问号。
程律珂：需要我去接你吗？
程律珂昨晚给她发了自家的地址，意外的她们住得非常近，就在隔壁小区。
这么近的距离我俩竟然没有上同一所小学。
昨晚看到这里她还颇为感慨：“要是我们小学就认识那该多好。”
当时程律珂低声：“嗯。”
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在做了那个梦后的林余黎脑中，蒙上层粉色的雾。
她那个“嗯”怎么还有点宠溺在里面？
看见程律珂回复的林余黎把今天有事去不了这几个删删改改好几次都没能鼓起勇气发出去。
程律珂最讨厌了失约不守信的人，尤其这件事还是她自己提的，现在又说不去，显得她没有信用，想一出是一出。
唉，为什么偏偏昨晚做那个梦，今晚再做也不迟啊。
今天去完程律珂家，说不定能梦到更多了。
林余黎唉声叹气地删完输入框的字，重新编辑了一条发过去。
林余黎：就隔了一条街，程老师不用担心我。
林余黎：骄傲jpg.
林余黎：我是一个成熟的大耗子。
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林染在外面喊她吃早饭，林余黎也没仔细看清楚，凭感觉点了发过去，就匆匆去餐厅。
徒留程律珂看着大耗子三个字陷入思考，这是新的聊天自称？
路过的程柯冉难得见到她姐姐遇见难题一脸凝重的样子，秉承看热闹不嫌事大和添麻烦的心理“唰”地凑到程律珂旁边，硬挤进程律珂怀里仰头看屏幕，边看边问：“姐姐你怎么看着手机发呆？是碰见麻烦了？让我看看。”
说着，伸手就去扒拉程律珂手腕上的星脑，想看清楚聊天内容，可她手刚扒拉住程律珂的手腕，握紧的拳头就不偏不倚地砸中她的脑袋。
“起开。”
程律珂冷冰冰的声音贴着程柯冉的耳后响起，被打断思路让她的心情变差，屏幕轻点两下关掉星脑，不让程柯冉看见聊天内容。
“不，我要看你的聊天内容。”
“起开。”
大争一触即发，好在听到动静的程父及时赶过来，分开他的两个宝贝女儿。
问清楚事情发生始末的程父先严肃对站在一旁撅嘴生闷气的程柯冉说：“柯冉，不能随便去看你姐姐的和朋友聊天记录，那是不礼貌的行为，即使律珂是你的姐姐。”
“可——”
程柯冉还想争辩，但程父脸色愈发严肃：“和姐姐道歉。”
“是，”程柯冉揪着手指，不情不愿低头磨蹭到程律珂面前说对不起：“姐姐你别生气，我错了。”
“哦。”
程律珂反应平平，不是很想理她这个妹妹。
最近教育少了，今天她要去奶奶家，等明天吧。
程父的反应要比程律珂高许多：“你下午的零食没了，柯冉。”
“为什么！”
程柯冉震惊，随后怒道：“我道歉了！”
“但你道歉的并不情愿，你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眼看着争吵有升级的趋势，程律珂起身拿过桌上的钥匙，对听到声音出来的母亲说：“我朋友该来了，她第一次来我们小区，我去接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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