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让永恒的爱”
“成为彼此不散的解药”
——秦沂
白辞再睁眼,视线清明。
帘外晦色的灯笼随风游弋,面前人立体无双的睡颜就此展现,琼鼻俏丽,长睫垂影。
无妄钟应然响起。
竟是巳时了。
白辞微微抬手,情热还未完全褪去,无力巍然。但他的手仍然情不自禁附上司空的脸,轻轻地、缓缓地。
他的鲛珠在司空的体内,即使修为无法增涨,但也能护他一生。
就好像,他们融为一体。
他知道吗?他能感觉到吗?
那份心心相印的同频共振。
白辞收回手,置于自己的胸口。心跳扑通扑通,他闭着眼,心尖蔓延着莫名的情绪,他深吸一口气,平复着躁动。
是鲛珠在与我共鸣。
那缠绵的心绪,又为何?
……
本即将再坠梦境的白辞,被身侧窸窸窣窣的声音惊起。然后他悠悠转过头,与匆忙着衣的司空对视。
“你可还有不适?”司空问。
白辞摇摇头:“谢谢你。”
司空没应话;“我让秦沂再帮你查查,今日晚起,司内诸多杂务仍未处理,先行一步。”
“你还……”白辞的手势尴尬地停在半空,珠帘掀起,寒风趁机侵入屋内,让人无端瑟缩颤栗。
没吃饭呢……
……
看到帘外之人,司空的面色却是云淡风轻,不显山,不露水:“苏鞠,可有事?”
苏鞠的长相,让白辞惊艳得忘了放下双手。金色的长发在柔和的灯光下像星辰,像明月,碧蓝的双眸是稀有的晶亮,似海一般的双眼泛着委屈的浪潮。
白辞蓦地自卑垂下头。
他和司空,关系不一般啊……
今晨的幻想,亦不过为海上的泡沫,一冲即散。
“司空,他便是——你想找的鲛人吗?”苏鞠看似神色平静,但他们都很轻易感受到他声线的颤抖。
“嗯。”司空走近苏鞠,似乎是想解释什么。
白辞倏尔一颤。
他……一直在寻找我吗?
为什么呢?
明明我只是他随手救下的鲛人而已 ……
而且他好像,也并没有认出我来。
“苏鞠,我们出去说——”
“不,司空,就在这里。”苏鞠绕开了司空,走至白辞面前。当深深感受他的气息时,他霎时面色闪过惊异,但仍然立刻维持一副恨意可怜的模样。
“昨日我遍足无妄,打听良久,却始终未得成果。我念他对你有千般重要,直到无能为力以后才过来寻你,可你……”
司空默然。
白辞迫切地走下床,还未习惯用双腿行走,一个踉跄差点儿摔倒,但他单手撑住桃花心木制成的桌子,微张着口,却发不出一点儿声音。
——请别误会!
——我和司空……
“别比划了,我看不懂手语。”苏神色冷冷,“倒忘了你是个哑的。”
白辞的唇苍白干燥,他抿了抿,随即放下了滞留在半空中的手。
他多么希望,此刻他能发出声音。
哪怕只有一句分辨的话,也好过承受不该有的指责。
司空上前,道:“没有及时通知到你,是我的问题,那鲛人……我和他未做出那些出格的举动,不必如此。”
“我如何?”苏鞠一激动,瞟了一眼埋头的白辞,叹了口气,“罢了,司空,我们出去说。”
司空便随着他离去了,独留白辞一人。
白辞张开了口,“啊——”的逼迫自己出声,但都只是破碎的音节,或许连音节都称不上。
他神情落寞,看着桌面的宣纸,出了神。
……
“司空,其实我并不怪你。”苏鞠与司空并肩走着,自说自话,“我们之间,除了临时标记,再无牵连。”
“不,若没有你的鲛珠,或许此时的司空早已消失不见。”司空如是答道。
“鲛珠一物,不过百年修为。”苏鞠展露笑颜,“说到底,还是你我二人的缘分。”
“司空,那个鲛人姓甚名谁?”他不经意问起,望向司空,碧蓝的眼睛清澈如洗。
司空一愣。
“这……倒是不知。”
苏鞠开怀地笑着:“司空,是我多心了。”
司空正疑惑,又见苏鞠俏皮地眨眨眼:“连名字都不知,又怎会违背那虚无的临时标记呢?”
“司空,等时候到了,我们便能分……”语言未落,苏鞠脱力而倒下。
“苏鞠!”
……
“哎哟我的祖宗啊,”秦沂似乎脑袋疼得使劲薅了薅头发,“怎么又一个鲛人倒下了?”
司空将苏鞠放到床塌:“坐诊。”
“行——”秦沂望其面色,探其筋脉,眉头皱得紧紧的,“性命无虞,离开水过久,这腿终究是鱼尾变来的,一团幻象而已哪里受得了这折腾!”
“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送回无妄海就行。”秦沂用手巾净了净手心,手背,“很健康。筋脉强健,内力还算深厚。”他特意加重了后面的两句话。
“赶快送回去。”
司空点头:“那我先带他走了,诊金过几日再亲自送来。”
秦沂登时不乐意了:“你可别忘了哈!小本生意,概不赊账!”
屋子彻底安静下来,秦沂舒适地倒在椅上,端起来茶杯,发觉杯壁已凉,便放下青瓷盏,笑容不抵眼底:“司空大人啊……”
“可要小心些……”
秦沂又端起茶杯向外一泼,刚刚司空走过的地方,顿时闪起明亮的痕迹。
就像蜿蜒的星汉一般。
“苏鞠。”他暗声道。
“你又居心为何。”
……
白辞润湿毛笔,沾满墨汁,一刹那却不知从何落笔。问安、自白、歉意……随着墨点的滴落,白辞立刻回过神来,截去那一寸宣纸,慌慌张张,但继续神游。
司宜检督使空:
不知问安何言,概以略去。满纸荒唐,鉴谅一二。
过日无妄生乱,辞不可归。蹉跎日久,徒添乱象,谢督使收留之恩,感督使亲为之德。辞身无一物,难以相报。愿此身伴督使左右,秉烛添香,煎茶泼墨,效绵薄之力,尽无为之道,分忧解难,也已矣。
祝督使徒步青云,喜乐平生。
而鲛人自知有愧,托付余年。 鲛人白辞
白辞愣愣地看着收笔的文信,但又释怀一笑。
我救他以鲛珠,他救我以平生。
两不相欠。
但他好像对“两不相欠”有所怅然。他的往后余生,不知未来变局,但大抵留于宜检司中,受其荫蔽。
这是他白辞欠司空的。
突然,司内一阵强动,嘹亮的鼓声击击倾尽全力,令人心颤。
天空回响着——
“还我,蚌珠!”
新角色要上线啦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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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风止鼓未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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