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将午后的阳光折射成碎片,洒在接机人群的脸上。顾千菱推着行李车走出来,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还不适应国内干燥的空气。接机口处,一片闪光灯骤然亮起。
"顾老师!看这边!"
"请问《霓虹边境》什么时候在国内上映?"
"和泰国韩国演员的合作感受如何?"
记者们的问题如潮水般涌来。林姐带着两名保镖迅速隔开人群,护送顾千菱走向停车场。坐进黑色商务车,顾千菱才长舒一口气,摘下墨镜揉了揉太阳穴。
"欢迎回到战场。"林姐递给她一瓶水,"曼谷的麻烦虽然解决了,但国内媒体对你和沈汐颜的关系越来越好奇。"
顾千菱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航站楼,想起昨晚与沈汐颜在机场的分别。沈汐颜要直接飞往巴黎参加面料展,两人在安检口前依依不舍。那个吻别差点被狗仔拍到,幸好林姐及时挡住。
"先别想这些。"林姐翻开平板电脑,"看看你回国第一周的行程安排。"
屏幕上的日程表密密麻麻,顾千菱倒吸一口冷气——五个高端品牌代言洽谈,三家杂志封面拍摄,两个电视台专访,还有《霓虹边境》国内宣传筹备会。
"这么多?"
林姐嘴角上扬:"这还是筛选过的。你在泰国那场风波意外提升了国际知名度,现在你是'有国际影响力的新生代实力派'。"她划动屏幕,"最重要的是这个——蓝血珠宝的亚洲区代言,如果拿下,你将是他们史上最年轻的代言人。"
顾千菱知道这个品牌的分量。蓝血珠宝创立于18世纪,一直只与国际巨星合作。上一个中国代言人是已经封神的影后周雯。
"他们看中我什么?"
"国际形象,演技口碑,还有..."林姐顿了顿,"干净的私生活。他们特别强调代言人需要'健康正面的情感状态'。"
顾千菱心头一紧。这种措辞在业内通常意味着"维持单身人设"。
回到公寓,熟悉的气息让顾千菱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她放下行李,径直走向阳台——那里摆着一盆新添的紫色风信子,花盆下压着一张纸条:"欢迎回家。想你。——汐"
顾千菱微笑着抚摸花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普莉娅发来的群聊视频请求。
"嘿!大明星回国感觉如何?"普莉娅的脸挤满屏幕,背景是某个片场,她似乎正在化妆。
金素熙的脸出现在右下角,比在曼谷时气色好多了:"千菱欧尼,恭喜代言。"她的中文进步神速,已经能说完整句子。
三人聊了各自的近况。普莉娅接了一部泰国恐怖片,金素熙则在韩国尝试话剧表演,虽然经纪公司仍然百般阻挠。
"对了,你和沈设计师怎么样?"普莉娅眨眨眼,"泰国媒体还在炒你们的绯闻呢。"
顾千菱叹了口气,把代言合约的事告诉她们。
金素熙的表情立刻变得严肃:"小心这种合约...我以前签过,连和朋友吃饭都要报备。"
"去他的合约!"普莉娅挥舞着粉刷,"你们就应该公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
顾千菱苦笑着结束通话,心里却更加纷乱。她打开衣柜,想找件舒适的家居服,却看到一排沈汐颜为她设计的衣服——每一件都留有便签,标注着搭配建议和场合。这种细致入微的关怀,是合约上的数字永远无法衡量的。
第二天上午,顾千菱在林姐陪同下来到蓝血珠宝中国总部。会议室里,品牌总监马克西姆——一个法籍华裔男子,正用带着口音的中文介绍他们的"永恒系列"。
"...我们寻找的不仅是代言人,更是品牌精神的化身。纯洁,永恒,不受世俗污染的爱。"他意味深长地看了顾千菱一眼,"顾小姐在《霓虹边境》中表现出的那种为爱牺牲的精神,正是我们想传达的。"
顾千菱保持微笑,手指却在桌下绞紧了衣角。这份合约的价值足以让她未来三年不接戏也能维持顶级曝光,但马克西姆每说一次"纯洁",她都觉得是对真实感情的亵渎。
午餐时,林姐直言不讳:"合约草本我看了,第12条有问题。"
法务总监推了推眼镜:"这是标准条款,要求代言期间维持正面形象,避免任何可能引起争议的私人关系曝光。"
"意思是不能公开恋爱?"顾千菱放下叉子。
"不是禁止恋爱,只是需要...谨慎处理。"法务总监措辞委婉,"考虑到品牌传统客户群的接受度。"
顾千菱望向窗外北京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曼谷灿烂的晚霞,和沈汐颜紫发在夕阳中的样子。她清了清嗓子:"我需要时间考虑。"
回程车上,林姐打破沉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想想这个机会对你的职业生涯意味着什么。"
"代价是什么?让汐颜继续做'秘密女友'?"顾千菱声音发紧,"你知道她为了自己的品牌多努力,如果公开关系,她也会面临压力。"
林姐叹了口气:"我只是提醒你权衡利弊。这个圈子就是这样,得到一些,总要失去一些。"
当晚,顾千菱辗转难眠。凌晨两点,她忍不住给沈汐颜发了视频请求。屏幕那头的沈汐颜正在巴黎的工作室,周围堆满了面料样品。
"还没睡?"沈汐颜放下剪刀,凑近屏幕。她左耳的三个银环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眼下却有明显的黑眼圈。
顾千菱把代言的事告诉她,还没说完,沈汐颜就笑了:"接啊,为什么不接?"
"但那条款..."
"我早知道会有这一天。"沈汐颜拿起一块深蓝色丝绸比在胸前,正是顾千菱最喜欢的颜色,"从我决定爱一个明星那刻起,就准备好了接受这些规则。"
她的语气轻松,但顾千菱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这不公平。"顾千菱低声说。
"爱情里没有公平,只有选择。"沈汐颜轻声回应,"我选择尊重你的职业,就像你尊重我的设计一样。"
通话结束后,顾千菱走到阳台上。北京深夜的风带着初秋的凉意,远处CBD的灯光依然璀璨。她想起在曼谷时,沈汐颜说过的一句话:"有时候最勇敢的不是反抗,而是坚持做自己,无论环境如何。"
三天后,顾千菱签下了蓝血珠宝的代言合约。签约仪式上,马克西姆满意地与她握手,媒体闪光灯此起彼伏。记者问及感情状况时,顾千菱按照公司准备的稿子回答:"目前专注于事业,感情随缘。"
当晚的庆功宴上,觥筹交错间,一个陌生男子突然凑到顾千菱身边。他自称是某国际品牌的中国区副总,身上古龙水的气味熏得顾千菱微微后仰。
"顾小姐的表演令人印象深刻。"他递来名片,手指若有若无地擦过顾千菱的手腕,"特别是那种...克制的情感表达。我们品牌很欣赏这种'纯净'特质。"
顾千菱礼貌地接过名片,正准备寒暄几句,男人却压低声音:"不过圈内人都知道你和那位设计师的'小秘密'。放心,我们懂规矩。"他意味深长地眨眨眼,"保持形象对大家都好,不是吗?"
顾千菱僵在原地,男人已经举杯离开。林姐迅速过来解围,但那个"懂规矩"的暗示像一根刺扎进心里。
广告拍摄定在一周后。创意总监的构想是顾千菱饰演不同时代的女性,展示珠宝的永恒魅力。拍摄当天,顾千菱状态异常投入。当她穿着旗袍演绎民国名媛时,摄影师忍不住赞叹:"太完美了!就像真的在等待爱人归来!"
顾千菱没有解释,那个眼神是她想象沈汐颜从巴黎回来的样子。
最后一组镜头,她需要表现现代独立女性。按照脚本,她应该自信地走向镜头,展示项链。但开拍瞬间,顾千菱突然改变主意,停下脚步,轻轻抚摸项链坠子,露出一个温柔至极的微笑——就像沈汐颜每次完成设计时看她的眼神。
"Cut!"导演惊喜地喊道,"这个即兴发挥太棒了!比原设定更有层次!"
收工后,顾千菱收到沈汐颜的消息:"提前回来了。有惊喜给你。"
心跳加速的顾千菱直奔公寓,推开门却不见人影。餐桌上放着一个礼服盒,上面写着:"明晚七点,穿上它来四季酒店宴会厅。——S"
第二天晚上,顾千菱打开礼盒,呼吸为之一窒。那是一件剪裁极简的深蓝色礼服,后背是精致的镂空设计,但最引人注目的是裙摆内侧若隐若现的彩虹色衬里——只有走动时才会偶尔闪现。
"这是..."顾千菱的手指轻抚过那道彩虹。
蓝血珠宝的新品发布会比顾千菱想象的更盛大。红毯两侧挤满媒体,闪光灯如暴雨般倾泻而下。顾千菱深吸一口气,迈出车门。
她一出场就引起惊呼。那件礼服的正面庄重典雅,完美展示颈间的蓝宝石项链,但每一次转身,彩虹衬里都如惊鸿一瞥。有记者立刻注意到这个设计细节,大声提问:"顾老师,这彩虹设计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顾千菱正要回答,余光瞥见红毯尽头一个熟悉的身影——沈汐颜穿着同色系的西装套装,紫发挽成优雅的发髻,正对她微笑。
一瞬间,所有的犹豫和恐惧都消散了。顾千菱径直走向沈汐颜,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她的手。
"这位是我的爱人,服装设计师沈汐颜。"顾千菱的声音清晰而坚定,"这件礼服是她的作品,彩虹代表我们真实的爱情。"
全场哗然,闪光灯瞬间达到白热化。林姐在后台扶额,马克西姆脸色铁青,但顾千菱已经不在乎了。沈汐颜紧紧回握她的手,眼中泪光闪烁。
发布会后的采访环节彻底乱了套。记者们争相提问,从"你们在一起多久了"到"是否会影响代言合约"。顾千菱一一回应,坦率而真诚。
"爱情和职业从不冲突。"她举起与沈汐颜十指相扣的手,"真正的永恒,是敢于在阳光下相爱的勇气。"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大屏幕突然亮起,播放起一段视频。普莉娅和金素熙出现在画面中,背景分别是曼谷大皇宫和首尔塔。
"恭喜我最勇敢的朋友们!"普莉娅用中英泰三语喊道,"爱就是爱,不分性别国籍!"
金素熙则用韩语说了什么,然后突然切换成中文:"真爱无国界。"她羞涩但坚定地对着镜头竖起大拇指。
沈汐颜惊讶地看向顾千菱:"你安排的?"
"不是我。"顾千菱同样困惑,"可能是普莉娅的主意..."
话音未落,她的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信息:"勇气可嘉。但游戏才刚刚开始。——Z"
顾千菱心头一紧,下意识环顾四周。在宴会厅二楼的走廊上,一个戴鸭舌帽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挺拔的轮廓像极了乍仑。
沈汐颜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却什么也没看到:"怎么了?"
"没什么。"顾千菱收起手机,强作笑颜,"可能只是个恶作剧。"
但那个神秘的"Z"和消失的身影,像一片阴云飘进她人生最明亮的时刻。她知道,公开恋情不是终点,而是另一场较量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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