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结束回到学校,许久不见的同学们互相寒暄玩闹,程念的身心都自在许多。
新的一学年,开始学习新的课程,《物理(八年级上册)》闪亮登场!
第一节物理课,预备铃已过,还迟迟不见物理老师身影,程念都准备起身去找人时,有个老师板起一张脸抄着手闪过走廊,在教室前门口站定,要不是他手上拿着卷成桶状的物理书,班上的人还以为他是巡堂的老师,在大家都以为他要开始上课了,他却甩了句“自主预习”,然后转身潇洒离开。
留下全班人面面相觑嘀嘀咕咕,程念顿时隐隐觉得这门课很不好惹、跟她相克。
果然,月考成绩出来,虽然目前看起来变动不大,但是只有程念自己心里清楚,她的排名座位岌岌可危。
怎么会有比数学更难学的学科啊!!!
学习生涯遇到显著危机,她顾不得多想其他的事情,每天硬着头皮往脑子里学。
但效果实在算不上显著,甚至不及每次上课前老师还没来时,她对着物理书叹气的声音明显。
这天物理课,是午休后的第一节。教室里多的是没睡醒的人,加上物理课更是死气沉沉。
物理这名字也着实应景,物理物理,无力无力。
程念趴在桌上,手耷拉在桌前,侧脸贴着试卷,习惯性唉声叹气。
“哎——”大脑努力放空,忘掉关于物理的一切。忘忘忘,眼睛慢慢闭合,感觉好像真的要忘了。
忽然猛地,自然垂落的手隔着棉质衣料触碰到肉感,程念立马惊坐起,与前桌曾翰墨怔愕的目光对上。
他恍若实质的视线向下,移动到她的脸颊,唇角克制微微浅勾。
程念察觉到不对,触感随之苏醒,发现物理试卷粘在自己的脸上。
待她将卷子拿下,围观的李星月和徐春杰这才噗嗤笑出了声。
李星月伸手给她擦脸上的墨迹,顺带吐槽:“我看你迟早要学傻的!”
带着午自习没休息好的脾气,还有放空被打断的怒火,程念转头朝曾翰墨瞪了一眼,目光控诉:干嘛吓人!
曾翰墨颇为无辜地偏头移眼,往讲台上指了指,挺直背脊坐回原位。
程念顺着视线看去。哎?物理老师什么时候进来的?!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讲台上巡视的目光正巧往她们这边看过来,审察的视线在头顶上转了转散开,物理老师随即作出指示:“这节课小组互讲,可以四处随意走动,不过别想着给我乘机摆龙门阵,待会儿我要请人上台来讲哈。”
教室里顿时哄闹起来,三三两两招呼打堆,搬座位移板凳挤在一起。
这位物理老师是他们班任课中最有个性的一位,往大了放在全校来说,都是数一数二的人物。
虽然第一节课上课时,冷脸甩堂给了所有人一个下马威,但教学方式却是最灵活,互动性也是最强的。
讲课总是板着脸,还要说些冷笑话逗得大家笑哈哈,转头讲题点人又是简明扼要一针见血,真是让班上人喜欢也不是讨厌也不是。
特别是后来从调课老师那儿得知,被说笑是面瘫的物理老师是真的面瘫时,那五味杂陈的情绪自然在心中翻涌。
正当程念发愣之际,物理老师不知何时走下台来,站定在她们桌边过道,敲敲桌子冷不丁发问:“你们这组考试都考的满分?”
李星月埋头求助她,程念扭脖子呆滞回答:“啊,没有。”
“哦~我知道,你愣着是为了待会儿上台讲题做准备吧!”物理老师日常阴阳怪气。
板着一张脸说语调转悠的话,压迫感强的可怕。
“不不不,正问着呢!”程念连忙否认,迅速找补,手捏紧红笔,拿笔帽头戳前桌。
前桌曾翰墨脊背一抖,难以言喻地转过身,按着她笔帽戳处。
风水轮流转得快,程念手挡额头递上卷子,眨巴眼恳切配合。他低垂的眼睑微抬,迅速略过她的面庞,视线偏转直对物理老师,双目交接而过,他松弛不惧,指节将试卷摆正,挑红处给她分析错题。
旁边李星月和徐春杰像模像样学着,余光始终关注着物理老师动向,等他走出教室才敢大喘两口气。
李星月将试卷扒拉开:“他走路真的是没有声音啊!真是要吓我半条命!”
徐春杰转笔嬉笑:“终于来了个能降住你俩的人了哈哈哈哈哈!”
李星月呛回去:“你不怕?刚刚谁的头埋得比我还低啊?人走了就张嘴了。”
程念抱头自我哀悼:“别说了,他待会儿很有可能要抽我上去讲。首先老师很好,但被他看着我说不出一点话啊。要完蛋了……”
徐春杰锐评:“你个怂货。怂成这样还敢跟我抢坐第二的位置,我真是心有不甘!”
前后排相处了一年,平时直来直往开玩笑,大家的本性都暴露得差不多了。
程念迅速甩锅:“我就是怂,待会儿要是叫我,放假哥替我去吧!”
徐春杰滑跪:“不不不,我不行,还是翰墨兄去比较合适。”
四人小组三人瞬间都觉得这个主意好!六只眼睛纷纷看向曾翰墨。
只见他用指尖点了点程念的试卷,缓缓吐出两个字:“看题。”
好像没戏,程念瘪瘪嘴,还是要靠自己。
她深呼吸,凝神聚气,开始认真听讲,勤问苦学。
曾翰墨是个很正经的人,平时除了讲题说话,从来不跟她们聊八卦吐槽其他,也从来不做逾矩的事情,待人接物也特别和善礼貌加克制,真是活脱脱一枚让老师省心的模范生。
半节课过去,各个小组内解决不了的问题,有人在教室里四处奔走询问,实在难以解决的题目在同学范围内,第一询问人选当然是全科高手曾翰墨了。
坐前排的一个女生纠结几番,靠近过来:“请问曾同学能帮忙讲一下最后那道压强大题吗?”
提按笔盖的曾翰墨抬眸瞧了眼,又垂下头,用笔帽戳了戳程念的手背:“你来讲,加强巩固。”
“我?!”手指绻头发的程念有些为难,说话都没有底气:“我还没消化完嘞。”
显得曾翰墨格外老练,他语调沉稳:“讲不了的我会补充。”
“行吧。”程念刚开始讲的时候吞吞吐吐,有了他几次适时补充,还真给捋顺了,送走提问的女生时,她分享心得,“回去你也可以多给其他同学讲讲,思绪真的会清楚很多!”
那女生笑道:“会的会的,我就是被推来问的代表。”
临近下课,班级内讨论声渐歇。
物理老师站在门外跟教导主任交谈甚欢,给他们传递出一种可以直接等下课的错觉。
程念更是盯针掐秒,期盼下课铃声的到来。
然后……等到了物理老师走进教室。
他站在讲台上,虽然还是板着一张脸,但眼底却流露出一种得逞的笑意。
“我看,大家都讨论得差不多了吧。”他拿起前排同学试卷,环顾台下,视线落在走廊窗边,“第18题不难,没想到错误率很高,不过出得有点新意,请一位同学来为大家讲一下思路。”
讲台下的一众人不约而同将头埋低,生怕被盯上抽起来回答问题。
物理老师更像是故意作怪,迟迟不点出人名,底下的人战战兢兢,像是等待刑场上的铡刀。
“嗯……有没有自愿的同学?”物理老师仿佛信号不良,延迟发问。
程念喘气中断,内心吐槽:有谁自愿啊,最后不还是要点名的,要真想点她就赶快吧!别把“砍头”变成“凌迟”了,实在是痛苦。
“噢,有一位,那请上来吧。”
突然听到宛如特赦令的话,与之而来的还有板凳移动的声音,程念猛然抬头,前桌曾翰墨站起身,徐春杰正靠前给他让位。
程念发自内心的赞赏,不愧是曾组长!她竖起大拇指,直夸他有魄力、有担当、有牺牲精神!
而他只淡淡地撇过头,镇定自若站上讲台,拿粉笔讲题一气呵成,卡着下课铃回座位。
好好好。程念伙动组员自告奋勇带头鼓掌。
班上和气一团,凝聚力无形地在这样一次次的集体活动中汇集。
虽然平时班主任老是说他们一届不如一届,我们班比不上其他班。
但是横向纵向综合比拼下来,却是从来没有真正输过谁。
国庆节后,“优秀班集体”奖状被程念领回教室,班主任老杨也破天荒准许拿班会课看电影的提议。
程念提议看就得负责挑,这其实也不是个轻松事,一节课45分钟的时间看什么都显得有些紧凑。
而且老杨也委婉表示过,内容最好还不要太浮夸,特别是关于一些男女之情的动作戏要尽量避免,搞笑的也不要太搞笑,以防惹得其他班级艳羡不满,如果还有点教育意义那就更好了。
程念在视频平台片库里翻找,讲台下有嗓门大的男生争先恐后提议一些例如《生化危机》《1000种死法》《午夜凶铃》《笔仙》之内的片子,光听名字就不太合适集体播放,更何况基本上还是她看过的。
动漫大概不会出错,她这样觉得,于是点了分类还有高分好评。
没滑几下,她看到前排的《萤火之森》,虽然没完整看过,但看过不少这个片子的解说和推荐。
她记得好像全篇就最后男主消失的时候抱了一下,没有其他肢体接触,加上小清新的画风还比较适合集体观看,并且点进去发现它的时长刚好45分钟!简直是为这次观影量身打造。
“看这个怎么样?时长刚好一节课能看完。”程念指着投影仪问。
“哎呀,这个一看就是妹儿家看的。”
“可以可以,看封面就好看。”
“我看过,这个真的好看,再看一遍也行。”
“我也看过,就一般吧。不过可以看,我更想看人哭。”
“什么?还能让人哭?那我可得看看了。”
“抓紧时间哦,上课铃都打了!”
“……”
靠两边同学已经自觉拉窗帘关门关灯,底下的在七嘴八舌争论不停,后排有人大声喊道:“管他的,先放起再说。”
“这次比较匆忙,那就先看这个了哦,你们要是有其他想看的电影可以写纸条给我,我后面找机会再多去向老杨争取。”程念快速说完,点击播放,俯身回到座位。
电影里清荷蝉鸣,绿荫如盖,场面清新自然。
银因为无法触碰人类,拿木棍敲萤的互动也很有趣,教室里笑呵声四起,看起来还挺满意。
程念也放下心来,全神贯注观影。
画面转到冬天的离别分镜时,李星月凑到她面前笑着说:“要是哪天我们这儿下雪了,你也要送我一条围巾!”
她注意力很集中放在银幕上,含糊“嗯”了一声,敏锐地预感到后面有大刀。
从银讲述身世开始,班上已经隐隐出现起伏的啜泣声。
程念余光瞥见李星月抽纸,伸手示意。
她的眼泪与银的衣服一齐掉落在地。
那时候她只觉得好可惜啊。
明明再等三年毕业,萤就可以在那边找工作,无论春夏还是秋冬,他们都可以永远在一起。
而往后独自一人再看,感悟也随之常看常新,摇摆不定难以取舍。
即使他像雪般,一碰就会消失。
人类还是很期盼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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