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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医院

程念快步爬坡上山顶,爬到能远远瞧见人群的阶梯停下脚步大喘气。

这座山很低,真真就是个百多米高的小山坡,或者说是像倒置的窝窝头小土堆,还是被啃了一口削平了的土堆。

山顶平得惊人,恍若飞机坪,中间空旷地带没有半点杂草,铺了水泥沥青,地面依稀可见褪色的标准篮球场线。

戴着兜帽的程阳和那位飙哥是背对着她的,她隔着人头去看对面的人,有不少眼熟的面孔,其中就有胡浪在,认识的好些人都不在一个阵营,这下可真是有点麻烦了。

两波人泾渭分明被篮球场中线隔开,乌泱泱有一个班那么多,放眼望去全是男的,高矮胖瘦参差不齐。

女生在哪?被围困住了吗?程念想到此种情形,正要上前。

突然,背对着她的程阳那伙人有了动静,一个女生撞开人群气冲冲出来。

走路架势很足,衣衫整洁,妆容姣好,不像是遭受了迫害,倒像是个大姐大。

那女生正朝着程念所处的这条下山路方向快步疾走,操场上那群人的目光也随之投来。

她赶紧拉着纪予生弯腰低头,下意识往阶梯边道的草丛矮树躲避。

虽是躲避,但实则避无可避,纪予生个子又高,手长腿长,跟她站在一起,目标非常突出显眼。

那个女生明明应该是离她俩越来越近,但脚步声却变得缓慢、轻盈,直至消失。

程念弹开面前为了缓解尴尬被她故意扯低的野树枝条,以0.5倍速转身探查情况。

映入眼帘的是大姐大模样的女生站在两跨步外的阶梯上,带着疑惑与审视的目光盯着她,和她旁边的纪予生。

不是,她是不是误会了。

程念觉得此时此刻,她和纪予生很像被教导主任抓包的违纪学生。

可能真是误会了,但她有更重要的事情确认,她小心试探地问:“那个,小姐姐,他们没对你怎么吧?需不需要……”

“关你屁事。”大姐大白了她一眼打断,又瞪向纪予生,然后平等嘲讽,“打野战还真会选刺激的地方呢。”

程念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这位大姐大真是误会了个大的。

还丝毫不给人辩白的机会,踩着亮面小皮鞋甩手潇洒离去。

留下她尬在原地,不敢抬眼看纪予生。

还没等她缓过来,山顶平台上已经纷争开始:

“你个瓜皮龙,妈卖麻花的,也敢跟我两个说话!”

“日你温,你龟儿是找死!”

“……”

骂得实在是太脏,好些话她都前所未闻,不仅如此,两个阵营的人早就互相推搡掐架,棍棒直愣愣往人身上戳打。

她之前还奇怪怎么没一个人追赶大姐大,原来是不得空闲。

这是程念第一次见人打群架,篮球场上混乱不堪,简直是看得她眼花缭乱、胆战心惊。

她实在不理解这些人到底是以什么心态行事的。

双方打架的人可能连对方姓名都不知道,有什么仇什么怨也不清楚,恐怕听到撑场子、兄弟伙关系好,讲到义气就二话不说来了。

而知晓具体情形、引起事态争端的人,反而显得和和气气。

程念拜托纪予生录像,但由于两人离战场太远,他们具体交谈什么听不清,不过一些小动作倒是看得更仔细。

周围的人踢来打去,对面看起来像老大的人和王飙说着话,一边还示意胡浪散烟,说明他们是处在劣势和被动的。

胡浪抖了抖烟盒,抽出烟往王飙面前递,王飙斜睨了他一眼,直接抄起手忽略。

他神色略窘瑟缩回去,随即又将烟递向站在王飙旁边的程阳。

程阳程大少爷在家被供着还不怎么乐意,在外当保镖当得却蛮熟练呢。

他一脚将两位打得火热差点撞上王飙的人踢开,手上行云流水夹起悬置在眼前的烟。

那支烟的烟嘴刚被他抵在唇边,胡浪的打火机便伸了过去。

程大少爷似乎很是受用,头上的兜帽被他随意拉下,抓了抓黄毛碎发,拿烟的手指向胡浪同王飙说话,惹得王飙笑出声。

对面老大也跟着陪笑,只有胡浪的脸色变了又变,染上一抹红晕。

程念本以为这场群架由此出现停战转机,结果那群人的脾性像高海拔地区的天气那般变幻莫测,上一秒晴空万里,下一秒电闪雷鸣。

王飙刚还开了罐红牛饶有兴致喝着听程阳说笑,结果就她一眨眼的空隙,那罐红牛突然被甩在对面老大的脸上,没喝完的茶色功能饮料顺着他的鼻梁往地面滴落。

周围听到动静兄弟伙纷纷停手瞧去,对面老大的颜面也随之扫了一地。

面子可是一个男人的命啊!

他丢了命都不能丢了面子!

原本陪笑的脸秒变阴鸷狠厉,一声令下喊人围攻王飙。

乱棍朝王飙袭去,胡浪的棍棒率先往王飙头上砸,靠他最近的程阳必定会受到牵连,结果程大少爷完全不躲还替王飙抗揍,并且伸手抢棍反把人打。

两拨人完全混乱厮打起来。

更严重的是,对面角落里,有人解开缠在片状物表面的布袋,露出锋利反光的西瓜刀,偷摸往火力中心挤,王飙这边也不甘示弱,有人甩掉用来包刀的外套,将刀举着进去。

那把刀仿佛是要递向程大少爷手里,程念无法再坐以待毙,她急喊:“哥——!”腿脚迅速往前冲。

但没跑出去两步,伴随着“啪嗒”什么东西落地,她的脖子被衣领卡住身体无法动弹,手臂也被反向拉扯。

程念气愤后退,回首瞪眼,纪予生一只手抓住她的卫衣帽子,另一只手紧握她的肩膀胳膊。

而掉落在地的是他还在录像的手机。

“你别冲动。”纪予生低声安抚,“很危险。”

听到他温和中带着些许急切的语调,程念镇静下来。

她突然有些理解打群架那些人的心理,面对激烈的暴力情形和挑拨言语,真的非常容易情绪上头而冲动行事。

女声普遍音调高,在男生成群的地方特别引人注目。

程阳最先闻声转头,惊讶之余,手中的棍棒下意识往后藏,随即扔在地上,烦躁地抓挠头发,骂骂咧咧走向她。

留在原地的那群人也都看向她,打量着。

对面老大用脚踢了下身旁的胡浪,饶有兴致地说:“原来就是这个妹妹,浪子的眼光不错啊,要不然请妹妹过来,大家一起浪浪。”

许多人听了这话,看向她的眼神瞬间变了,由好奇变成凝视。

那种细微的变化其实非常容易察觉。

程念本能反应往后躲,纪予生移步往前站。

有人见状:“人家恐怕有男朋友了噢。”

对面老大意味不明:“有男朋友的更有味道啊!”

旁边人狂妄大笑:“嘿嘿哈哈哈……”

那老大如得助力,兴致勃勃,挑拨胡浪:“是男人就别怂哇!上啊!啊——啊——!”

电光火石间,程阳和王飙两人一前一后冲到他面前,三下五除二将其放倒,四只拳头直冲他脸。

立马被打得鼻青脸肿,兄弟伙反应过来阻拦,在地上拖拉了一阵,才把他和程阳王飙隔开。

那位老大哪受过这样的侮辱,怒火中烧,夺了身旁的刀朝两人舞去,胡浪去拦被踹被骂叛徒,要他动手做表示。

他们那伙的人,看不惯王飙很久了,专门花心思几番勾引抢了他的女朋友,结果被大姐大发现遭到玩弄戏耍,他们反被叫来鼓山做个了结,谁赢,大姐大选择跟谁玩。现在又多出个程念,女生面前谁都想展示一番,谁会不喜欢有气概有魄力有号召的男人?他可不能被轻易比下去。

胡浪的棍棒和那老大的西瓜刀一齐向王飙砍去,刀舞起来,多数人还是下意识躲的,程阳就在王飙身边,他偏转侧身把胡浪踹开,还夺走他的棍棒,快速拿去挡砍向王飙的刀。

好险,幸好挡住了。

程念远远看着都提心吊胆,他们竟然真敢把刀往人身上舞,她赶紧和纪予生打电话报警。

对面拿刀的老大趋于疯癫,刀嵌进棍棒里他不管不顾,用力扳开折断棍棒后,又再次朝两人砍去。

速度之快,程阳和王飙此时手上都没有工具阻挡,下意识生生用手去挡,程阳率先抓住了他的手腕,王飙去抢刀,那癫公什么都不顾,连自己都不顾,把刀就在三人极其相近的距离,又甩又捣又转。

胡浪趁此时机,棍棒挥向王飙,程阳见状去拦。

突然,两人的反应都停滞了一瞬,空气中弥漫起一股血腥味。

躲刀站远的人群中有人喊道:“手拇指断了,手拇指断了!飙哥!程哥!手拇指!手拇指!”

程念远远的,亲眼看见一截拇指掉落在地,她被吓得连连后退,差点从山梯滚下去,纪予生伸手来扶,她撑了一下甩开,艰难挪步往人群中去:“哥……”

程阳的食指连筋带骨被鲜红汩血的皮肉拖着断节,她一时不知道比完全断掉一截手指的王飙哪一个更触目惊心。

“电话,电话,救护车……”她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试图寻求解决的办法,手抖得不行,在程阳衣服口袋里找手机。

被她的动作提醒,吓傻冒冷汗的其他人纷纷反应过来,摸手机打电话,这边的人要打,那边那伙人不让打,两拨人又开始争吵起来。

砍了人的癫公舞刀大笑:“该背时!该背时!”

霎时间,程念憋了一肚子火,很想起身找他理论,身边猛然蹿起一个身影,随后笑声戛然而止,变成尖叫求饶在头顶盘旋。

“飙哥,飙哥,我错了。”癫公变脸神速。

她寻声偏眼,王飙正将人踩在脚下,还在滴血的手握着长柄西瓜刀,刀尖横在他的四根手指上,只要稍一用力……

“别别别,别冲动,否则性质……”

她话音未落,王飙握刀下压,缓缓用力,伴随尖叫痛呼,从此地上的手和他握刀的手别无二致。

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好多人像无头苍蝇焦急踱步打转,也有人擦刀棍的手印,更有甚者转头大步开溜,正路不走滑野山坡逃跑。

他们所谓的义气,简直可笑至极。

“疯子。都是疯子。”她感觉自己也快要疯了。

这时纪予生赶到她身边:“我已经打过电话,救护车上不来,先下去。”

他边说边蹲身,去捡断在地上的手指,并想方设法给他们包扎处理伤口。

下山下到一半,警笛声从山底传来。

离鼓山最近的医院,是一家私立诊所。

医生护士专业消毒包扎处理后,让赶紧转去市医院接指。

程念联系到爷爷奶奶说了这事,他们打电话给市医院工作的陈鸢媛爸爸帮忙,打了几次电话打不通,最后打通了却说有事太忙,还是找其他人比较方便快捷。

程念坐在光滑冰冷的不锈钢椅子上感觉到深深的无力。

始终站在她身旁的纪予生:“我姑姑在市医院,我打电话问问。”

他很快联系上转院,三个人分别被推进手术室,爷爷奶奶搭车匆匆赶来,伯父伯母也在回来的路上。

即使是拿到病例单缴过费,被告知接指成活的概率没想象中高,而造成这一原因是程阳跟人在外打群架,爷爷奶奶依旧难以置信,觉得他被蒙骗陷害:“怎么平时那么听话的娃儿变成现在这样了呢?肯定是那些撇伙伙儿带坏了阳儿!都喊他莫跟他们耍,莫跟他们耍……”

“有完没完,能不能别说了。”程念听着实在心烦,起身往外走,她能感觉到身后,纪予生远远的跟着她,不打扰也不离开。

两人就这么隔着来来往往的病患、家属、医生护士,逛完了一圈急诊大楼。

一路上她的脚步越走越慢,她难以忽视略过那些外化的痛苦,被纱布缠满整颗头颅、坐着轮椅手脚皆被固定、不省人事躺在病床上被推进手术台、年迈的老人提着大袋药虚眼艰难按键打电话要钱被吼……

太多太多,每个人的背后都是整个家庭的痛苦。

她焦躁的内心逐渐变得悲悯温和,开始放缓步调与纪予生并肩同行。

今天一整天走的路很多很长,精神紧张情绪波动起伏大,即便如此她都有一根弦绷着、一口气吊着,因而没感觉到累。

现在心态平和之后,身体的反应像是从冷藏室拿出来的冻肉,随着时间的流逝恢复往常的状态。

而又只有自己知道,永远无法与过往比拟。

返程她自然选择乘电梯,和纪予生文明排队,排了两轮终于排到电梯口。

电梯从高楼下行,她腿脚实在有些软力,呼吸也不太顺畅,顾不了那么多形象,懒懒地倚靠在楼层指示牌前。电梯到达楼层时她才撑着墙面站直,里面的人很多,还有护士推着器械出来。

避让之际,她不小心和身后从电梯边出来的人撞个正着。

程念弯腰低头:“对不起对不起。”

那个女生小声道歉:“实在不好意思。”

两人互相觉得对方礼貌过了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抬首查看究竟。

程念满脸惊讶:“唉?鸢媛?你怎么在这儿?”

陈鸢媛下意识看了眼站在她身边面生的人,拉起她的手:“程念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我……”她们站在电梯口有些挡路,程念回牵着陈鸢媛的手,站到空旷些的地方,看了眼同样没上电梯,立在不远处窗边的纪予生,转眼回道,“因为我哥程阳,他打群架,嗯,受了点伤。”

她没有直接把程阳断指的事说给陈鸢媛听,怕她被吓到,而且现在手术中,万一接好了呢。

“男生真的很喜欢打架。”陈鸢媛吐槽了句,指着纪予生问,“那,他又是谁啊?打赢的人?”

程念顺着她的手指看去:“不是,他是我同学,纪予生,帮忙送人来的。”

纪予生似乎听到她们谈话,以为她在叫他,转身朝她俩走来。

程念顺势介绍:“她是我邻家妹妹,陈鸢媛,从小一起长大的。”

纪予生态度温和恭谨:“你好。”

陈鸢媛缩着头,小声如蚊蝇:“噢,你也好。”

程念见她羞涩,转移话题:“你是生病了吗?感冒还是发烧?严不严重?”

陈鸢媛听到她的问询,情绪瞬间低了下去,“不是,是我妈妈在生小孩。”

自从陈家过年回市里,陈妈妈养胎就没再回老家,程念偶尔和陈鸢媛线上聊天,都是抓紧时间聊的些小女生话题还聊不完。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说再多也说不清,她们根本不会谈各自家里的琐事。

不过听到陈鸢媛说她妈妈生小孩,程念还是很感兴趣:“生了好呀,看干妈之前怀孕的时候可难受了,是妹妹还是……”

陈鸢媛打断她,垂眼:“不知道,现在还没生出来。”

程念有些惊讶:“啊?生了很久吗?什么时候来的医院?”

陈鸢媛:“今天早上凌晨四五点钟,我打电话给值班的爸爸,他叫的救护车来家里接,下午放学后我来医院,妈妈还在手术室里,医生阿姨还让爸爸签什么病危通知书。”

“真的吗?”程念迟疑的看了眼纪予生,拉着陈鸢媛背侧身。

纪予生的音调从她们背后传来:“我去一下姑姑那儿。”

“哦,好的。”程念点了点头,她认为这是变相道别的意思,毕竟实在占用他太多时间,她也很不好意思,“今天麻烦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吧。”

纪予生:“可以,不麻烦。有其他需要直接联系我。”

说完他没多做停留,径直离开,给她俩留出交谈空间。

但关于怀孕生子这件事,对两人来说都很陌生。

她们最多在看小说电视剧的时候,畅想跟高富帅生男孩还是生女孩好,要是有男有女的龙凤胎最好,不过重点是长得要好看聪明可爱,最好是三岁获得诺贝尔奖的那种天才宝宝。

现在想来,她们平时谈论的都只是生的结果,而对生的过程认知几乎为零。

程念只有在汪女士嫌她不听话时,侧面听到过一些,诸如:

“我从鬼门关走一遭怎么就生了个你这样的?”

“怀你生你,我不知道受了多少罪!你不懂得感恩就算了,现在还敢跟我顶嘴!真是反了天了!”

“别个怎样我不管,生了你,对你而言,我就是最伟大的!我可以这样说!我看哪个敢说一个不字!”

“……”

她一直都把这些话当做汪女士打压她,要她听话,引发她自责,从而巩固精神控制的手段。

在此之前从来没想过生小孩还有可能下病危通知书,就连“病危通知书”五个字的意思她最先也是从小说电视剧里看来的。

“可能,可能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你别太担心,那个,什么通知书……电视里进手术室都要签的,应该只是一个流程,毕竟生孩子怎么说都是件大事……”程念用她浅薄的生理知识储备试图安抚陈鸢媛,即便她隐隐感觉到很多矛盾的点,还有莫名与刚不久爷爷奶奶说过的话异曲同工。

人在不想面对痛苦时会产生自我保护机制,换句话说就是自欺欺人。

陈鸢媛附和着,嘴角努力勾起笑意:“是的是的,应该是体质不同。”

话音未落,她兜里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为“爸爸”。

她摁绿色接听键的大拇指没来由的抖,传来电话那头夹杂电流声的哽咽颤音:“鸢媛,来看你妈妈最后一眼。”

是了,用脑子想想就知道,在医院的偶遇怎么可能会是轻松的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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