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五点多,谭相怡适时吵醒了我的梦。含着笑看我迷糊着揉眼:“不是说不困么?”
打脸了。我索性撅起嘴不理她。
“好啦。”她也懒得跟我计较,拍拍脑袋让我去洗脸,说六点钟在外滩集合。
“沙地那里可以捡到贝壳什么的吗?”捧一捧水泼到脸上,总算是赶走了瞌睡虫,一下子精神了不少。
透过纯白的洗脸巾我看见她在扎头发,忙着也不忘了给我回话:“应该会有的。如果正好赶上退潮的话,还能捡到好多漂亮的小东西。”
沙镇地理位置临海,所以气温变化不大,彼时的气温也比“内陆”的榴城高得多。我们一行人跟着谭相怡,说笑着走过木栅桥,穿着拖鞋踩到软绵绵的沙地上。
“哇,你们看夕阳!”不知道谁喊了一声,瞬间吸引力几乎所有人的目光。我顺着众人的指向看过去,泛着金光的水面托着橘黄的太阳,献宝似的虔诚。
没一会儿其他老师也带队来了。我们参加沙镇研学的学生一共有五十多个,本来觉得不多,这会儿分散到沙地上又觉得到处都是。微风习习,学生们拍照的拍照,赶海的赶海,青春特有的浪漫在风里荡漾。
我这会儿也顾不上谭相怡,专心地在沙地上搜寻着入眼的贝壳、海螺之类的,想着回来做成手镯项链送给她。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统管的老师拿着喇叭喊我们集合,这才感觉到自己的脖子跟腰要断了一样,但看着小桶里的“战利品”又觉得很满足。
天色已经暗下去了,月亮却还没有出来,只有星点的星子照明。同学们围成一个圈盘腿坐在沙地上,由老师起头,一起哼唱起了歌谣:
听落雨掉进寂静的森林
看夕阳之下远山的风景
屋檐的水滴悄悄地氤氲
嵌入的眼睛
世界像一座安静的岛屿
鱼肚白升起悄然无声息
等海鸟轻轻声唤起涟漪
等一缕阳光透过这湖面
照进我心里
……
月亮出来了,柔和地照着每一个人。谭相怡坐在我身边,出神地望着远方的水面——那里跃动着浮金。
我悄悄碰了一下她的手,很快便收获了转过来的目光。“没事儿。”我吐了吐舌头,“就是想喊喊你。”
“好。”一个字转了好几个音节。她顺势牵住我的手,在夜色的歌声里,慢慢握紧。
回到酒店已经是十点多了。多亏了下午睡得时间长,我也不怎么觉得困,裹在被子里跟谭相怡聊天。
“你是不是好久没回来了啊?”想起来之前跟她打电话,她说自己一个人过了好久了,连过年都是自己一个。
她轻轻应了一声,说道:“是挺久了。变化大得都有点认不出来了……”
我听出她话里的隐藏,难以言喻的苦涩。便没再多问。她曾给了我空白的余地,那么于情于理,我也应该给她拥有自己的秘密的机会。
于是我岔开了话题:“谭……相怡。你上高中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直接叫名字了啊?”她笑笑,却没跟我计较,“我上学那会儿也没什么稀奇的,就上课、吃饭、睡觉……有时候会躲着大人看会儿小说,幻想幻想自己上大学的生活。结果上了大学才发现自己想象地有点过于好了。”
“都差不多嘛。”我是说她跟我,终于在彼此之间找到了相同点。
“可能学生是固定的NPC,无师自通地统一。”她躺倒在床上,“其实还挺怀念那时候的,没有来自各个方面的压力。”
我也跟着她躺下,盯着天花板发呆。就像她说的一样,我正处于想象力旺盛的时期,也正幻想着自己与她的未来,而它通常是过于好的或过于坏的——我无法在二者中取得平衡。也不知道在她眼中这种未来会不会显得弱小。
夜已经深到没有生息了,只有呼吸声还萦绕在耳畔。她见我许久都没再说话,拉过被子道:“困了吗?”
“嗯。”我用鼻音回答她,“晚安。”
“晚安。”
次日我们醒了个大早,去沙地上等日出,其实都困得睁不开眼。“来,孩子们,看一下镜头!”统管的老师大声喊着,这才唤醒迷蒙的眼睛,让这张合照不是一群“梦游”的学生。
拍完照后我们去早餐铺垫饱了肚子,然后在沙镇的红房子中遛了一上午。遛完之后又去了码头,看渔民们张一张大网,一下子捞上来好多闪着银光的鱼……
午后天一下子阴了下来,海也变得灰蒙蒙的——是要起雨了。清明的时候总会下雨,谁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源头。
坐上返回榴城的列车,我甚至觉得自己做了一场大梦,还好满包的贝壳提醒了我。那些奇异的、带着海的咸味的小东西,成了我对这次研学的唯一纪念。
当然,谭相怡是独一份。
是我最珍贵的,最不一般的纪念。
歌曲是《去有风的地方》[三花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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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拾贝壳,等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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