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霁的脚步顿了一下,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分辩的话咽了下去,闷不吭声地把云裳放在马背上,然后自己长腿一迈,翻了上去,动作干净利落。
手臂从两侧将女子紧紧圈在怀中,云裳能感觉到后背贴着的胸膛,心跳声一下胜过一下。
她正想开口,后面的人却像报复似的驱马奔驰,力量将她牢牢固定在怀里,气息缠绵,褚霁的嘴角全程扬起来就没放下去过。
等到了春坊门口,云裳闹着要下马,白皙的耳廓已经染红。
褚霁也不拦着,利落地下地,将她抱了下来。
天色已经黑透了,春坊的宾客早已散尽,春杏守在堂内等得快要打盹,些微的动静让她直接蹦了起来,揉揉眼,快步迎上去,“姑娘,您这是怎么了?”
在春杏的心里,姑娘不是这种会和王爷大庭广众之下你侬我侬之人,这般被抱着回来,定是身子有什么不适。
褚霁侧头吩咐道:“取点冰块和布条来。”
说完,抱着云裳错身而过,步子很快,仿佛怀中的人并没有什么重量。
褚霁将她放到美人榻上,蹲下身来抬起云裳的脚,要给她脱鞋。
云裳下意识地把脚收回来,她是嫌命太长了要汝阴王跪在地上服侍她。
“躲什么?”褚霁一把握住她脚踝,微微带了些力道,既让她动弹不得又不至于伤到她,“不是扭到了,还这么能折腾?”
“不敢劳烦王爷,我可以自己......”
“坐好。”褚霁手上的动作不停,直接把她鞋袜给脱下来。
云裳勾了勾唇,白嫩的脚在男人的大腿紧绷的肌肉上划过。
“别动。”褚霁不受干扰,一把握住她的脚,低头检查,“骨头没有什么问题,只是扭伤而已,所以会有点肿。”
“嗯。”云裳继续逗弄他,褚霁抬眸对视她的眼,而后面无表情地将她的脚搭在自己的膝盖上。
“爱玩?”他摁住她的脚,使之动弹不得,男人身姿挺拔,即便半跪在地,也依然风姿卓越。
“姑娘......”春杏因为担心姑娘,慌慌张张地跑进了屋,被眼前的一幕吓得闭上了眼睛,声音都打起了颤,“冰块......”
褚霁伸出手接过冰块,“下去吧。”
春杏飞快地看了眼姑娘,见她没有说话,这才应了声,快速地退了出去。
褚霁没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他也很坦然,他将冰块隔着布条摁在云裳的脚踝处,“如果疼了就说。”
云裳眯了眯眼睛,用手托着下巴,脑袋一点一点的,“许尤投诚大皇子,他为表忠心不愿扯出康化,可我偏要让他开口。”
褚霁没抬眼,依旧摁着冰块,“你想怎么做?”
“许尤家中有三女,而立之年方得一子,因此分外珍惜。”云裳弯起嘴角,似醉非醉,“你说,是这一子重要,还是褚恒重要?”
褚霁用冰块滚了滚脚踝,“你和鸣渊倒是想到一块去了。”
云裳歪过头打量他的神色,“王爷不会觉得我不择手段?心思歹毒?”
男人拿开冰块,盯着白皙脚踝上被冰的那一抹泛红看了一会,用巾帕擦净残留其上的水珠,“你是头一回在本王面前耍手段吗?”
他站起身来,把方才春杏一并拿进来的寝衣放在架子上,“沐浴的时候小心些,别摔了。”
说完便要转身出去,云裳拉住他的手,“褚霁,你说爱我,哪怕我是坏女人你也认吗?”
她一向敬重他,哪怕只是表面上装装样子,也从未连名带姓地喊过他。
褚霁停下脚步,目光从她拉着自己的手一直上移到她垂着的眉眼,“在本王这,你没有好坏之分,只要是你做的,便是好的对的,你所厌恶痛恨的,便是坏的.......所以,不必顾及本王,想做什么只管去做。”
“多谢王爷。”云裳的手搭上他的肩膀,垫脚在他薄唇落下一吻,偏头,“王爷留下陪我一晚可好?”
褚霁眸光轻颤,喉结上下一滚,低低地嗯了声。
云裳展颜一笑,自顾自地取了寝衣沐浴去,只留下神色复杂的男人站在原地。
待她出来时,褚霁已去隔壁屋子沐浴回来了,穿着白色的暗纹寝衣,系带松散,半干的长发未束,披散着,悠闲地横在美人榻上百无聊赖地瞧着一册书卷。
云裳沐浴之后困得不行,甚至多一眼都没给褚霁,掀开被子就要上床。
忽而,身后男人的体温贴过来,他将她转过身来,左手撑在她身侧,头低下,极清浅克制的一吻,一触即离。
云裳的下巴微微抬起,整个人被褚霁的身体罩着,她的呼吸间里,全是他的气息,“王爷不安分得紧......”
两人的目光纠缠不休,褚霁修长的手指攀上她水润的红唇,啧了声,“明日就叫鸣渊绑了许尤的儿子,逼他吐出康化,有光明正大的理由查康化,本王直接带黑甲卫杀到他府上,任你处置,如此一来,大仇得报,本王便能娶你了......”
话音未落,才发现怀中的女子早已困得眼皮都快睁不开了,他叹了口气,罢了。
褚霁将云裳轻轻放回床上,替她盖好寝被,又望了片刻才回到美人榻上。
只是到了半夜,云裳不知梦到什么,额头满是汗,像是被梦魇缠身,泪水顺着眼尾滴落枕上。
褚霁夜间本就浅眠,常年的警惕性让他第一时间发现了云裳的异样,掀被而起,上前摸了摸她的额头,烫得吓人。
许是真的在老宅吹了太久的风,伤心交加,还是发起烧来。
身上也像是火炉一样,烫得吓人。
褚霁倒来温水,轻声把她叫醒,一双湿漉漉的眼睛对上男人的带着担忧的眼神,他轻抚她的发:“魇着了?”
云裳抬手抱住他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嗓音暗哑,眼泪没忍住,汩汩流了下来:“李府起火,我被娘亲塞到墙外面,却晕了过去,什么都做不了......如果我没有晕过去,是不是就可以救娘亲,救他们所有人......”
褚霁眸色沉得发黑,伸手拂走她的眼泪,他不喜欢看到她落泪,“你那时候不过是个孩童,能保全自身便是你娘亲和李家人全部的希冀。”
他轻轻地捧起她的脸颊,“这么多年,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终有一日,你会替他们报仇,所以,别哭......”
不知道是酒意还未全数散尽还是怎的,云裳湿漉漉的眸子还带着茫然,褚霁轻笑了声,“你烧迷糊了,起来喝些水,我让春杏打水来替你擦身。”
果然人一旦有了依靠就是会脆弱一些,云裳在心里嫌弃自己,却又忍不住觉得欣悦,十年来,终于有一晚,为数十年如一日的梦魇落泪时,会有人抱住她,告诉她别哭。
春杏很快打来凉水,替她上上下下擦身子降温,好一顿折腾后云裳兀自昏睡了过去。
“劳烦王爷照料姑娘了。”春杏端着银盆行了一礼。
褚霁颔首,也不回美人榻上去了,就在云裳身边和衣而卧,以便常常探察她的体温,防止夜间又发作起来。
幸而云裳这一觉睡得还算顺,没有再梦魇亦没有再发烧,待到天明,已几乎大好,只是关于昨夜的事已有些记不清了,因此当她睁开眼,便是褚霁那张人神共愤的俊脸时还是吓了一跳。
想了想是否是昨夜自己喝多了酒,霸王硬上弓了?
“想什么?”男人的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了,颇有兴味地描摹着她的五官轮廓。
云裳的眼神飘走,咳了声,“昨夜......民女没有对王爷做什么逾矩的事吧?”
“你说呢?”褚霁撑起脑袋,松散的寝衣下落,正好看见他精壮的胸膛,似乎很好地回答了这个问题,“你对本王做的逾矩事还算少的吗?昨夜本王要走,你便拉扯着求本王留下来相陪.......”
云裳瞪大眼睛,她酒醉后怎么是这副德行,又觉得哪里不对,挠挠头也没想出个蹊跷,遂哈哈两声准备起身,“王爷说笑了,对了,鸣渊绑到人了没有?”
褚霁勾勾嘴角,也不继续逗她了,“还有黑甲卫绑不到的人?消息已经送到许尤那去了,接下来就只看许大人是如何选择的了。”
还不到午时,便有消息传来,许尤递了折子进宫面圣。
收到这个消息的不只有褚霁和云裳,褚恒那亦是得了讯。
他猛地站起身,险些撞翻了桌上的茶盏,“他此时进宫找父皇做什么?”
又自答道:“汝阴王去寻过他,但是遭拒,他已然投诚本宫,没有反水的必要,除非何处出了岔子。”
还没等他想出个结果,便有内侍登府,说是陛下有请。
褚恒即刻更衣,换了身素净的衣裳,便随着内侍进宫去。
在御书房前恰好与许尤相遇,后者连眼神都不敢对上,垂着脑袋行了个礼,便兀自离去了。
洪通海早已候在外头,见到来者连忙迎上来,“奴才问殿下安.......”
随即压低了嗓音提醒道,“许大人似乎是告状来了,还与殿下有关,陛下不大高兴呢。”
褚恒颔首,“多谢公公提醒。”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