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四合,华灯初上。
百花楼今日格外热闹,三楼的雅间已被尽数包下,楼梯口和四周守着无数的侍卫,神色警惕地打量着往来之人。
赐婚的消息一出,褚璋便做东设宴,邀了不少京中权贵子弟为褚霁庆贺。
褚霁到百花楼时,雅间内已是觥筹交错,笑语喧阗。
见到汝阴王驾临,众人纷纷起身要拜,褚霁抬手止住,“既是庆贺本王婚事,今夜不必多礼。”
褚璋笑着起身相迎,亲自引他入上座:“三哥如今可是大喜之人,我这做弟弟的,岂能怠慢?今日定要与你多饮几杯!”
席间众人纷纷起身向褚霁道贺,言辞恭维,目光中却各藏心思。
褚霁神色平淡,一一应过,他今日穿着墨色暗银竹叶纹常服,相较于周遭一些衣着华丽的纨绔子弟,显得尤为清冷矜贵。
“王爷,臣女敬您一杯。”一道甜腻的声音传来,褚霁皱眉,他记得交代过褚璋,席间不必女子伴酒。
鸣渊见主子对此人毫无印象,附耳提醒道,“这是七品典仪贺元庆之女贺如萱。”
褚霁一看便知是左耳进右耳出,敷衍地点了下头,“贺姑娘。”
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贺如萱今日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穿着一身胭脂红缕金百蝶穿花云缎裙,外罩一件雪青银纹绣百蝶度花上衣,领口微敞,恰到好处地露出细腻如玉的肌肤和一段玲珑锁骨。
身上熏的是依兰香,气息馥郁缠绵,与她明媚张扬的姿容相得益彰。
贺如萱对周遭视线恍若未觉,一双秋水明眸只盈盈望着褚霁。
自己从前只能当那徐嫣的跟屁虫,如今徐家倒了,爹爹官职又不高,她也该为自己多打算几分。
“臣女随家兄前来赴宴,不想竟能在此遇见王爷,可不是天大的缘分么?”
身旁的鸣渊撇撇嘴,是没曾想会遇到还是特地为了王爷而来,心中有数。
褚霁的眼神疏淡得很,如同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路人:“若按贺姑娘这般说法,本王与今日在这百花楼中的所有人,岂不都有缘分?”
贺如萱动作一顿,却也不恼,反而嫣然一笑,借机又靠近了半步:“王爷平日处理朝政公务已是极辛苦,若还不能随心所欲些,及时行乐,岂非辜负了这大好年华?”
她声音压低,带着几分暧昧的劝诱,“人生在世,当尽欢才是,不是吗?”
褚霁勾起唇角,声音听不出喜怒:“哦?听起来,贺姑娘倒是活得颇为洒脱。”
贺如萱以为说动了他,心中暗喜,身子又下意识地往前倾了倾。
她穿的裙裳将身段勾勒得恰到好处,胸前春光若隐若现,这个角度更是诱人。她深信,多数男子见着她这般主动投怀送抱都把持不住。
然而,褚霁接下来的举动却如一盆冷水浇下,他往后退开身子,“本王未来的王妃鼻子灵得很,再淡的脂粉气都嗅得出,若知道本王在此背着她同贺姑娘嬉笑,回去怕是又要闹小性子,本王还得费心哄上许久。”
贺如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伸出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不过…不过是一杯酒罢了…王爷说笑了,您何等身份,难道还怕清平县主不成?”
她还试图争取。
褚霁却已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桌面上,淡淡打断她:“不哄不成,便是她无所谓,本王心中也不痛快。”
贺如萱:“…………”
这般毫不避讳、甚至带着几分炫耀意味地提起云裳,瞬间将贺如萱所有精心营造的暧昧氛围击得粉碎。只觉得一股妒火混合着难堪直冲头顶,脸上火辣辣的。
贺如萱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勉强维持着笑容,只是那笑容已变得僵硬无比,“既然如此,那王爷这杯酒,臣女就代饮了,也免得浪费了五皇子的好意。”
她说着,几乎是有些赌气地伸手,想去拿过褚霁放在桌边的酒盏,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置于案上的手背。
肌肤相触,贺如萱心中微微一颤,期待能引起对方一丝反应。
然而,褚霁甚至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只仿佛被什么脏东西碰到一般,极其自然地将手移开,顺便拿走了酒盏,淡淡道:“这儿吵得慌,本王出去走走。”
褚璋显然也看到了方才那一幕,眼中带着玩味的笑意,挥挥手让他自便。
褚霁走到雅间外的回廊上凭栏远眺,望着楼下街市的灯火。
“王爷为何要对臣女这般不假辞色?”柔媚的声音不依不饶地在身后响起,“陛下虽然给王爷和县主赐婚,不过哪个男子府中没有三妻四妾?臣女不求名分,只求能够在王爷身边伺候,想来县主大方,应是不会介意。”
这话已是近乎露骨的明示了,褚霁眉头蹙起,脸色微沉,还没说话,便听两人身后传来“嗤……”的一声。
听到这声音,贺如萱脸色一僵,褚霁倒是面色柔和起来,和方才冷淡的态度天差地别。
他侧首看向来人,“二小姐还要本王三请四请才姗姗来迟,架子愈发大了。”
“王爷说笑了。”云裳的眼神划过贺如萱,后轻抬手背笑了一下,“我当时谁呢?原来是熟人,许久不见,贺姑娘愈发恨嫁了。”
贺如萱的美貌算得上出挑,可对于她试图在褚霁面前刷存在感的行为,云裳心里其实并不怎么在意。
她深知褚霁的性子,并非轻易为美色所动之人,否则也不可能府中连个娇妻美妾也无。
此刻听到贺如萱那矫揉造作的嗓音,更不将那女子放在心上,只对着褚霁道:“既然王爷有客,我且先进去了。”
褚霁闻言,目光甚至未在精心妆扮的贺如萱身上多停留一瞬,只对着身侧的女子低声道,语气是旁人从未听过的温和,“怎么这样急?”
“唔…赶时间,想用完膳后四处走走。”云裳随口寻了个理由,声音里带着些许娇嗔的嫌弃。
褚霁温声道:“本王随你进去用些,再陪你一同逛逛。”
贺如萱并未因褚霁的冷淡和对云裳的偏爱而离去,她仍站在原地,面上笑容未减,倒也不觉得尴尬,“王爷若是不嫌弃,臣女可随你们一同......”
“嫌弃。”他毫不犹豫地打断,“本王尚有事,失陪。”
贺如萱唇角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勾得更深,并未因这明晃晃的拒绝而退缩,只柔声道:“是臣女唐突了,王爷请便。”
褚霁不再多言,牵起云裳的手转身离开。
贺如萱看着他挺拔冷峻的背影,眼中掠过一丝志在必得的光芒。她近来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不少关于云裳当初是如何勾引褚霁的细节,得出的结论是,不过是靠美色诱惑罢了,不见得有多高明。
而且今日所见,清平县主对褚霁似乎极是信任,竟不把她放在眼里。
贺如萱暗忖,赐婚了又如何?女子对男子太过信任未必是好事,最容易让旁人钻了空子。
她不否认云裳确是个美人,姿容或许更在自己之上几分,但男子皆易生喜新厌旧之心,尤其似褚霁这般位高权重、见惯美色的权贵。
贺如萱深信,只要自己多制造机会,适时展现魅力,总能引起他的兴趣。
“哎呀,王爷请留步。”两人还没进屋,贺如萱又叫嚷起来。
褚霁的脸色已经阴沉下来,贺如萱却像是没看到他的不悦,继续自顾自地说道,“臣女戴的一只翡翠耳珰不知何时不见了,那耳珰是家母所赠,臣女甚是珍惜,在地上寻了一圈未见踪影,思来想去……”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幽幽地看向褚霁,语气变得暧昧不清,“许是方才与王爷接触时,不小心掉落在王爷的衣袍上了也未可知,王爷可有见到?”
这番话说得极具误导性,仿佛她与褚霁之间发生了何等亲密接触,以至于耳珰都能掉在他身上。
云裳原本带着笑意的唇角缓缓平复下来,她安静地听着,并未立刻发作。
褚霁的脸色已然彻底冷了下来,目光锐利如刀地射向贺如萱。
贺如萱却恍若未觉,依旧维持着那副无辜又带着几分羞涩的表情,等待着回应。
“你若是继续如此,本王不介意再处理掉一个七品典仪。”褚霁没了耐心,说出口的话丝毫不留情面。
贺如萱没想到王爷竟是这般反应,一时有些后怕,她捏紧了手中的绣帕,又去打量云裳,很遗憾,她想象中的争风吃醋并非发生。
但贺如萱转念一想,兴许清平县主内心早已醋海翻波,但为了维持体面,只能在外人面前强装镇定,绝不会轻易让自己落了笑话。
褚霁的目光冷冷地扫向贺如萱,那眼神中含着警告,让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半步,“贺姑娘,相同的话不要让本王再说第二遍。”
贺如萱脸色瞬间煞白,不敢再发一语。
其实看着这出戏,云裳心里是不大痛快的,倒不是因为褚霁,纯粹是觉得贺如萱这人实太会惹人生厌,三言两语夹枪带棒的,想往褚霁身上贴。
她云裳从来就不是什么大度能容之人,贺如萱今日这番作为,已是叫她不快,有些人,是清闲自在久了,需要有人去给她找点不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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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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