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夕阳下,幸村和不二顺着雅拉河一路走,河水泛着橙红色,风轻轻吹拂,偶有蓝楹花被风吹落,草地上星星点点的紫色格外好看,二人偶尔聊上几句,偶尔各自欣赏沿路的风景,却并不觉得尴尬。(蓝楹花虽然叫‘蓝’楹花,但是真的是紫色的,很漂亮。)
飘落的蓝楹花花瓣让幸村不由得想起不二的葵吹雪,那个扣杀时仿佛能看到如雪般花瓣的绝技,“不二,今晚回去把答应你的比赛打了?正好见识一下你的葵吹雪。”幸村开口。
不二偏过头来看他,微笑,“可以,这么早是怕我比赛前从你的灭五感中恢复不过来?”
幸村不答,只是笑笑。少年的侧脸美丽又坚毅,夕阳为他的脸上镀上一层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光。
不二看着幸村惊为天人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样的少年,是应该站在高台上的。
“说起来,幸村有想过打职网么?”不二柔软的声线揉在温暖的风中。
幸村停下脚步,似是在思考,也似是在回忆,“以前或许幻想过大满贯为人生目标。”
幻想?不二心头滑过一阵不安,这似乎不是一个好的问题。
察觉到不二复杂的目光,幸村低垂了眼眸,又抬眼看向平静的河面,“现在我不想想太多,只想努力热爱自己所爱的,能走多远走多远,直到再不能走了为止。”
如此平淡的语气,平静得好像一切与他无关,不二却能共情那之下的波涛汹涌和沉寂。这个世界对他太过残忍了,给予他惊人的天赋,却也降下凡人无力化解的天灾,他全力以赴走上巅峰,看遍火树银花,神却抽去他的力量,让他自生自灭。
他选择踏着这片灿烂过后的华丽废墟,重新来过。
他被这个世界背弃,却依然没有责怪,没有埋冤,他仍能把温柔留给这个世界。
很难不动容。
不二真心的希望,这个世界可以给他多一点点怜爱,哪怕一点点也好。虽然他知道幸村不需要这些,他会用自己的力量拿到自己想要的一切。他对于这点从不怀疑。
不二不由得想起那晚幸村那个隐匿深深温柔的笑容,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痛,他不停地把自己代入幸村的处境,一遍一遍反复咀嚼那些刺痛自己的一切,突然觉得天才的诅咒或许什么都不是。
言语斟酌间,不二终于找到合适的措辞,刚要开口,却见一双长腿搅动了光影。
少年穿着日本队服,拉链低开,隐隐看到肌肉的轮廓,不见里面应该出现的立领半袖,是别具一格的性感和帅气。
迹部扬了扬眉,“呵,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们,还真是巧。”
“室友昨晚夜不归宿,我可是相当担心呢。”先开口的是幸村。
“呀,没想到队服都能被迹部穿的这么得帅气呐。”看迹部的样子已不是当时比赛失败的垂头丧气,不二也没再客气,夜不归宿也不提前打个招呼的毛病是绝对不能惯着的。天知道白石昨晚是如何碎碎念地担心了一晚。
不二笑得挪揄,迹部自知有错所以懒得理他,他打量着旁边站着的幸村,后者的笑容在不二开玩笑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怔愣,被迹部稳稳捕捉。
三人回到选手村时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迹部不能忍受身上不干净地去吃饭,便先回宿舍洗澡,幸村和不二便直接去餐厅看看还剩些什么好拿回宿舍吃。
“看起来只剩下一些三明治和鸡蛋了。”不二耸肩,一副放弃治疗的样子,果然,回来晚了连饭都吃不上啊。“迹部应该对这些东西没有任何兴趣吧。”
幸村在低着头在餐盘中仔细地挑挑拣拣,紫蓝色的一缕碎发轻轻滑落,衬得他因病本就苍白的皮肤更加白皙。
幸村拿起其中一个,然后转头看向不二,“辣白菜金枪鱼的可以么?”
不二本已经在思考晚饭的Plan B,毕竟养生的白石和挑剔的迹部都不是什么好混弄的主,他们应该不能接受这么不均衡的晚饭,幸村突然转过头望着他,与在球场上认真时那双狭长眼眸中的肃杀不同,幸村平时的眼睛大而宽,现在他的眼睛仿佛一汪水,凝练了无尽光芒。
“不二?走啦。”幸村对着发呆的不二轻笑着摇了摇头,轻轻用食指指节敲了一下不二的额头,然后又装了三个三明治,便拉着不二回了寝室。
推开门,黄色的灯光格外温暖,白石正在把餐盒一个一个摆在餐桌上,茶发少年听到门口的响动,抬头。
迹部刚好冲了澡从洗手间走了出来,“回来了?快去洗手吃饭了。”
幸村和不二两人放下东西便前后去洗手间洗手,迹部刚刚洗过澡,洗手间都是水汽,地面很滑。不二先洗好手小心地走出来,却看到白石手上沾了一些菜汤,又折回洗手间打算帮他拿一些纸巾,没想到正好撞上刚洗好手的幸村。
这本没有什么,但是地面实在是太过湿滑,不二被撞得向后趔趄了几步,本以为会直接撞到门框上,却没想到幸村反应极快,一只手将他稳稳拉住,另一只虚护着不二的后脑。生怕地板太滑,万一没拉住,让不二摔的更狠。却没想到不二被他猛地一拉,反而没站稳直接撞在幸村的胸膛上。
温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上衣传递着,两具身体紧紧贴在一起,狭小的洗手间中,扑面的水蒸汽和身体紧贴出滋生的热度交织在一起,带来一股热意窜到耳后,过于安静的洗手间,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幸村温热的呼吸喷到不二耳侧,不二比幸村略矮一些,猛的一撞,下巴狠狠磕在幸村的肩膀上,有一阵干净的淡淡馨香充斥着不二口鼻,不二感受到对方有力的心跳,却觉得自己的心跳越来越快,仿佛快要失控,而自己却,不想离开。这不是第一次和幸村有肢体接触了,不二奇异的发现,不喜欢与别人触碰的他,居然对幸村没有一丝丝的抗拒。
幸村的后腰狠狠撞在洗手台上,闷哼一声,耳侧却是不二栗色的发。不二靠在他的身上,却并不重,他没有放开抓住不二的手臂,不二也没有动,只有那只虚扶在不二脑后的手,最终慢而坚定地落了下去。
仿佛终于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一般。
那是一个象征着保护和爱的姿势。
“不二?幸村?”那边白石和迹部早已摆好碗筷,却迟迟不见洗手的不二和幸村出来。
“来…来了!”不二听到白石的声音赶紧挣了开来,快步走了出去,
幸村看了看空空的双手,无奈地笑了笑,又用冷水洗了把脸便也缓步走了出去。
“诶?不二你的脸好红啊,没事吧?洗手间有那么热嘛?”白石给不二递了瓶水,忍不住问道。
不二努力平息自己的心跳,努力尽可能自然地坐了下来,给白石一个微笑,摇了摇头。
“好丰盛啊,白石破费了。”幸村潇洒地走了出来,径直坐到不二身边,直接转移话题为不二解围。不过幸村说的也是事实,桌上有他爱吃的烤鱼和迹部爱吃烤牛肉,甚至还有看着就是不二喜欢的中国川菜,明显不是餐厅的晚饭,迹部一直和他们在一起,那么显然是白石特意在外面点了带回来的。
“谢谢藏琳呐,下次换我们来。”不二终于缓了过来,白石就是这样,永远贴心地照顾着大家的感受。
白石笑得欢快,他虽被叫小名有些尴尬,但是心里更多的还是开心。
迹部一向挑食,这次居然也没开口挑毛病,很给面子地坐下来吃饭。
难得在异国他乡吃到顺口的饭菜,尤其是在比赛的高压下,四人边吃边聊十分开心。
不二忍不住用余光去看身边的蓝紫色头发的少年,他正开心地和迹部与白石聊天说笑,仿佛刚刚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咚咚。有敲门声打断了四人,是真田来找幸村。
“打扰了。”真田看到眼前的场景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礼貌地和其他三人打过招呼后便退出去,站在门口等幸村。
“那我先去一下,你们慢吃。”幸村起身,拿了一件外套披在身上,便向门口走去,手刚刚放到门把上,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回头,他看向不二,“不二,我们四十分钟后球场见?”
被点名的不二本来在认真吃饭,抬头看到幸村过于灿烂的笑脸,暗暗叹了口气,幸村还真是一点时间都不给自己啊。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他需要捋一捋自己的思绪,也好,那就来打一场吧,也许打一场,很多事情都可以变得清晰。很多事情,他无法忽视,比如说那只落在他脑后的温热的手。
看到不二点头,幸村潇洒离去。迹部双手抱胸盯着不二,示意他老实交代。对于迹部和白石,不二凭直觉对他们有天生的好感,二人都有着很好见识和眼界。更别提在U17训练的那些日子,即便白天各自更多会站在自己队友的身边,四人每天晚上还会一起夜训,晚上回寝室的路上聊聊天已成为惯例。这三十几天,四人的感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增长。他们都不是数着日子定义朋友的人,早已把彼此定义为不打不相识的好友。
不二难得没有兜圈子,表情认真地向二人解释这场练习赛,“呐,是真的很好奇是什么支撑着幸村走下来的,也许在他身上,我可以找到我的答案。”
迹部和白石却没有接话,一个端着茶杯品啜、一个翘着长腿就这么看着摊开手一副坦白从宽样子的不二。
良久,白石放下手中的茶杯,先开口,“不二你啊,今晚回来已经走神了好几次了。”白石在四个人中大多数时候都是那个阳光乐观的角色,偶一皱眉,眉眼间是悲悯的神色。
迹部哼笑一声,“本大爷还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噗。”不二难得糊涂,多云转晴,没想到他们关心的重点居然只是自己的走神而已,确实,自己一直在想幸村,可能是有点走神?室友们啊,总是这样地关心着自己呢。
心里有熨贴的感觉,不二挂上一个令人放心的笑容,“这个我暂时没弄清楚…但是,我想无论如何这都不是坏事。”
得到不二的确认,也看出不二现在并不想说,迹部和白石便没有再多问。他们休息了一下,看时间差不多,便准备往练习场去。
今天的夜训内容,幸村不二练习赛,迹部白石观摩。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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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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