琇娘被拍得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她稳住身形后,一脸委屈地看着凌楚宜:“三娘,你下手这么重做什么,我都要被你拍吐血了!”
凌楚宜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你还说,尽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找宋承远是真的有事,你快带我去见他。”
琇娘撇了撇嘴,但还是带着凌楚宜往宋承远所在的地方走去。一路上,琇娘还不忘小声嘀咕:“你俩不是不对付嘛,怎么这会儿突然要找他?”
话虽这么说着,琇娘脚下却还是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带着凌楚宜来到了一处庭院。
庭院里,宋承远正抱着孩子逗弄着,那孩子咯咯直笑,小手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模样十分可爱。
看到凌楚宜和琇娘过来,宋承远微微一愣,随即敛下笑容。
待琇娘走近,还没等她开口,宋承远便把孩子交给了她,在琇娘耳边低语道:“你先带孩子去别处玩会儿,我和三娘说几句话。”
琇娘会意,抱着孩子走了,走时还不忘在宋承远和凌楚宜身上来回打量了几眼,眼神里满是好奇与探究。
待琇娘走远,宋承远这才将目光转向凌楚宜,目光平静如水:“你想问什么?”
言下之意,他早有预料她会来。
“我问了,你就会告诉我?”
宋承远摇头:“不会。”
话音刚落,凌楚宜就拧起了眉,不自觉地提高了声量:“爹他到底瞒了我什么事情,你们又要做什么?”
“这件事,你应该去问城主,而不是来问我。”宋承远依旧面无表情。
凌楚宜气得直跺脚,她双手叉腰,怒目圆睁:“你们一个个都把我当傻子,什么都不告诉我。我到底是不是爹的亲生女儿,为何他什么事都不告诉我。反倒是你.......”
她眯着眼,像是要从宋承远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反倒是你,我爹倒是什么事情都与你说。你别说这里面的事情,你一点都不知情。你才是我爹的亲儿子吧!”
宋承远看着她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有些事情,你知道了未必是好事。城主这么做,自然有他的道理。”
“你.......”凌楚宜气急。
“你只要记得,城主做了这么多,都是为了你好。”丢下这句话,宋承远便转身离开。
“为了我好,为了我好,又是为了我好!”凌楚宜吼道。
她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凌岑高如同遗言的叮嘱,秦凤栖无奈地劝说,宋承远不同以往的冷漠,种种都预示着城里即将发生大事。
然而,所有人都用“为了你好”四个字堵住了她的嘴。
凌楚宜只觉一股无名火在胸中熊熊燃烧。
她对着宋承远离去的背影大喊:“我不要你们觉得为我好,我就不能知道真相,自己决定什么才是对我好吗?凭什么一切都要被你们安排得明明白白!”
宋承远的脚步顿了顿,却并未回头。
另一边,墨清从门外进屋时就看到了被摆在桌上的喜服,眼神微愣,犹豫片刻才对着正在喝茶的独孤冲问道:“主上,这是?”
独孤冲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在那件喜服上停留了片刻,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喜服,看不出来吗?”
“不,属下不是问这个,属下的意思是这喜服,是给.......是给谁准备的?”墨清斟酌着用词。
独孤冲的目光从喜服上移开,落在了墨清身上,眼神里带着几分玩味:“你觉得呢?”
墨清微微一怔,随即低头道:“主上莫不是真的要娶凌姑娘?”
独孤冲嘴角笑意更深,却并未直接回答:“怎么,我娶不得?”
墨清闻言,心中一紧。他跟随独孤冲多年,自然知道这是独孤冲动怒的前兆。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劝一劝:“凌姑娘虽然武艺高强,容色姝丽,但韩姑娘她对主上您也是一片痴心,且韩家与主上您交情匪浅,左相又是您的恩师。若是因为凌姑娘而与韩家生了嫌隙,怕是有些不值。”
墨清特意在不值两个字上加了重音。
而他口中提到的韩姑娘正是左相府上的三小姐韩婉清,自幼便与独孤冲相识,对他痴心一片,陛下也一直有意将韩姑娘许配给独孤冲,以巩固两家的关系。
独孤冲听闻墨清此言,眼神瞬间变得冷冽起来,他站起身,缓缓踱步至墨清面前,一字一顿地说道:“墨清,你跟在我身边多年,应当知道我的性子。本王要娶的女人什么时候需要考虑家族利益、政治联姻。”
墨清感受到独孤冲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心中一凛,连忙单膝跪地:“主上息怒,是属下多言了。只是属下担心,此事若处理不当,恐会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独孤冲冷哼一声:“麻烦?墨清你觉得什么样的女人能做府中的女主人。那些只知依附家族、空有皮囊的世家小姐?”
若是他真的有心要娶这样的女人,何至于等到今日还孤身一人。
独孤冲眼神中透着几分不屑,继续说道:“更何况,你觉得这泗水城是什么地方?”
墨清低头不语。
“落芜,天门阵,泗水城,这凌楚宜揣着的宝藏可比那些世家小姐身上的虚名有用得多。”
墨清心中一惊,大抵是猜到了独孤冲的用意。相比主上的雄图霸业,那点儿女情长确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想到左相还有韩婉清可能会有的反应,墨清还是忍不住开口:“主上,那韩姑娘那边.......”
独孤冲眼神一凛,打断了他的话:“韩婉清那边,我自会处理。你只需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其他的,不必多问。”
墨清连忙低头应道:“是,主上。属下明白了。”
独孤冲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墨清恭敬退下。
跨过门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个人影自院门口一闪而过,墨清脚步微顿,下意识抬头望去,却只见空荡荡的院落,微风拂过,吹起地上几片落叶。
他皱了皱眉头,心中虽有一丝疑惑,但也并未多想,转身朝着自己的住处走去。
是夜,凌楚宜换上一袭黑衣。
她身形轻盈,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翻过城主府的高墙,躲过守城的卫士,越过了城门,在夜色掩护下,在城门外的一棵大树上停了下来。
一过巳时,果不其然,宋承远便从城门内匆匆而出。他的脚步急促,却又尽量保持着低调,显然是不想引起过多的注意。
凌楚宜藏在树冠之中,透过枝叶的缝隙,紧紧盯着宋承远的动向。只见他径直朝着城外的一片密林走去,那里地势复杂,极易藏身。
琇娘说得没错,宋承远一到夜里果然就出了城。
当然,琇娘没怀疑宋承远的忠诚,凌楚宜也猜到了宋承远和凌岑高之间有着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待宋承远走远,凌楚宜轻手轻脚地从树上跃下,如同一只敏捷的猫,紧紧跟在宋承远的身后。她尽量保持着安全的距离,以免被宋承远发现。
密林之中,树木茂密,枝叶交错,遮挡住了大部分月光,使得周围显得格外昏暗。凌楚宜凭借着敏锐的感官和出色的轻功,在林间穿梭自如,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宋承远虽然有着绝顶聪明的脑袋,但在武功这块却远不及凌楚宜。
随着宋承远在密林中七拐八拐,凌楚宜发现周围的环境越来越陌生。这里距离泗水城不远,却似乎是一处极少有人涉足的隐秘之地。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只有偶尔传来的虫鸣声打破这份寂静。
宋承远似乎对这片密林颇为熟悉,他行走的路线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凌楚宜紧紧跟随,不敢有丝毫懈怠。
突然,宋承远停下了脚步,凌楚宜心中一紧,连忙藏身于一棵粗壮的大树之后,屏住呼吸,生怕发出一点声响。
宋承远在一块硕大的岩石面前站定,他抬手在岩石上摸索了一阵,似乎触动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那岩石竟缓缓向一侧移动,露出了一条狭窄的通道。
通道内透出微弱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神秘。
凌楚宜瞪大了眼睛,心中满是疑惑,这密林之中竟藏着如此隐秘的机关和通道,宋承远深夜来此,究竟所为何事?
宋承远的身影一闪,又是咔嚓一声,通道的门又缓缓合上。等凌楚宜从树后窜出,一个箭步上前,那通道的门已经紧紧闭合,仿佛从未开启过一般。
凌楚宜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冰冷的岩石表面,试图寻找方才宋承远触动的机关所在,然而摸索半晌,却一无所获。
她心中暗自焦急,却也不敢贸然发出大力去敲击或是移动岩石,生怕弄出太大声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可惜,摸索了一阵凌楚宜终究还是一无所获。
她咬着唇,嘀咕道:“这该不会又是奇门遁甲吧?”
“没错!”
突然,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惊得凌楚宜猛地转身,手中短剑瞬间出鞘,剑尖直指来人。待看清来人面容,她才松了口气,将短剑收回鞘中,没好气地瞪了对方一眼:“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独孤冲。
“我看你鬼鬼祟祟的,就跟了过来。”独孤冲双手抱臂,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
凌楚宜愕然,这人竟跟了她一路,而她竟一无所查。
他的轻功如此了得?!
独孤冲看出了她的疑惑,但没有戳穿,挑了挑眉道:“你想进去?”
他的双眼看了看岩石,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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