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乔遇刺当晚,本应旧疾复发,卧床不起的许璟绵正独自靠在偏厅的躺椅上看着闲书。
这时墨羽从外面回来,详细汇报了打探来的消息。“王爷料事如神。果然有人坐不住了,急着毁掉您这桩姻缘。”
许璟绵并不意外,“三年前李戎不过是一名校尉,如今他已是镇国大将军,手握二十万重兵。本王的确是高攀不起,没想到我这才刚打瞌睡就有人来递枕头了。”
“那依您看背后之人是谁?”墨羽倒了一杯茶递给王爷。
许璟绵接过抿了一口。“很难说。这件事表面上是对李戎的挟私报复,但很有可能是有人在浑水摸鱼。如今朝中夺嫡之势已经逐渐显现,参与其中的人都有动机。甚至连皇上都可能出手,父王虽已去世多年,可陛下对咱们王府的防备丝毫未减啊。”
“不管是谁,也算是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只是如此一来,皇上必然会为您重新选定王妃的人选。还是得早做打算啊。”墨羽说着顺势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俯身呈上,“王爷,这是京中官府中的适龄千金。您看看。”
许璟绵瞥了一眼册子,足有画本那么厚。“这么多,看不出来你对本王的婚事如此上心啊。有哪些合适的人选,你说说吧。”
这册子里画像资料都十分详尽,墨羽开始逐页介绍,“这个是户部尚书的女儿,这个是尚书令的孙女,这个是御史大夫的妹妹……”
“……”
墨羽故意做出一个贱兮兮的表情调侃道:“王爷,我知道这些小姐都入不了您的眼~”
许璟绵白了墨羽一眼,“你少来这套。去了一个李月乔,你又想给本王安排一个什么陈月乔,柳月乔是吧?”
“属下知道您的顾虑。”墨羽不再打趣,掏出一幅丹青缓缓展开。画中的女孩独自站在杏花影里,明媚灵动,楚楚动人。“王爷您看,这是裴珩的孙女裴宁。裴太师远离朝堂十二年,如今不过是个虚衔,手中没有实权。裴小姐本人更是知情达理,剔透玲珑,与您最是相配。”
许璟绵合上手中的书卷,端详了片刻,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学会卖关子了?”
“不过王爷,您想娶裴小姐可不容易。太子如今快要行冠礼却还迟迟没有娶正妃,皇后娘娘定是十分属意自己的亲侄女。裴小姐如今已经及笄,想来过不了多久陛下就会赐婚。且京中仰慕裴小姐的青年才俊数不胜数,听说她与中书令家的公子私交也不错。”
墨羽说了许久,口干舌燥,端起一旁的茶盏一饮而尽。又继续喋喋不休,“您虽然贵为亲王,可咱们王府的情况谁不知道。再说您也就是空有一副好皮囊,就您这身体,哪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嫁进来伺候您。外面的人都说,咱们王府的媳妇不出三年定会成为寡妇。”
“……”
“王爷忠言逆耳啊。”
“滚。”
-
这会儿,许璟绵把流血晕厥的邵言带回府后,命府中的薛神医为其医治。自己与墨羽在外间说话,才说了两句,墨羽敏锐地察觉到屋外有人在偷听。
墨羽对着门口喊了一句:“谁?进来吧。”自己挡在王爷身前,持剑做出防御的姿态。
一个白衣青年推门走进来,摘下腰牌,自报家门。“在下是裴府侍卫白前,来寻我家小姐。”
墨羽仔细检查了白前的腰牌,确认无误后转身看向许璟绵,待对方点头示意后退到一旁。
还没等双方开口,内间的门从里面打开。薛神医拱手回话:“王爷,这位小姐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血已经止住了。稍后我再为她煎一副汤药来。”
白前不等叡亲王说话,直接径直来到床边,关切地轻生唤道:“小姐,小姐。”
邵言迷迷糊糊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再一次躺在一个陌生的地方。我在哪?我现在是谁?似乎耳边有一个熟悉的男声。仔细听了一会儿,确认是白前的声音。看来自己还是在裴宁的身体里。
邵言歪头看清了白前的脸,用虚弱的声音问道:“这是哪儿?”
“小姐,这是叡亲王府。”
叡亲王……叡亲王?叡亲王!邵言瞬间清醒,意识被拉回到晕倒前的片段。方才被自己拿匕首威胁的人是叡亲王?被自己言语撩拨的人是叡亲王?可有婚配?自己不就是亲手斩断了人家的姻缘的刽子手吗?
站在一旁许久的许璟绵缓缓开口:“前些日子听闻小姐遇刺,今日邂逅,不想小姐突然伤重至此。一时间无从知晓小姐的身份,只好带回府中医治。裴小姐莫怪。”
邵言见他衣襟上还带着些许血迹,想来回府还没来得及更换,又想起方才的一幕。此刻脸上写满了窘迫,眼神略微闪躲。“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方才是在下无理,言行多有冒犯,还请您莫要放在心上。”
的确是很难不放在在心上……
许璟绵红了耳朵,嘴上却只能说着:“无妨,咳,咳,无妨。”倒了一口气,又话锋一转,问道:“只是在下不解,小姐今日为何不在府中休养,反而独自出府还上了在下的马车?”
该来的还是来了……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裴宁,要去寻回自己的身体吗?
邵言只能睁眼说瞎话:“实不相瞒,这几日我总觉神思不宁。夜里常常梦魇缠身,不能安寝。昨夜梦中隐约有一个看不清脸的道人告诫我有人要暗害于我!不过不必担心,定会有位人美心善的贵人前来搭救。想来王爷便是在下的贵人!”
“……咳,咳……”
许璟绵被突如其来的恭维噎住,一时不知如何应答。
邵言作势要起身向许璟绵行礼致谢。站在一旁的薛神医立刻出言制止:“小姐莫动。恕在下多嘴,您遇刺已有半月,按说应该已无大碍,不会像今日这般突然流血不止。从您的脉象来看,似乎近两日服用过有活血化瘀之效的药物。”
白前不解,“小姐的药每日都是由张太医亲自煎好送来的,从不假人之手。我留意过多次,并未有半分差池。”
薛神医又道:“当然,也未必是这汤药的问题。凡是入口之物皆有可疑。”
入口之物……邵言与白前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头绪。
片刻后许璟绵打破了沉默:“既然小姐如今不方便起身,那不妨在在下府中先住下。我这府中鲜少有人来,还算清净。薛神医的医术也不较太医逊色,小姐大可放心养伤。”
白前嘴边的“不必了”还没挤出一个“不”字,就见自家小姐爽快地一口答应。小姐,你真的变了!
一番客套之后,叡亲王带人离开。留下白前与邵言说话。
邵言道出了心中的疑问:“白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姐您刻意把我们支开,我猜您定是避开守卫,自太师书房中的暗道离开。于是求昀晴昀舒两位姑娘不要声张,我独自出府搜寻。幸好,我在江湖上有个朋友,他说碰巧方才瞧见小姐上了一辆马车,最后进了叡亲王府。”
朋友?碰巧?邵言不大相信,但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白前应当是裴宁最信任的人。如今孤身一人,武功尽失又身负重伤,当下也只能选择相信白前。让他回府去调查下药一事,自己暂且留下养伤,待伤愈后再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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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邵言拜托了墨羽一件事。她仔细描述了那刺客的样貌,墨羽直接绘出了画像,竟然有九分相似。邵言本想等白前回来命他前去调查,墨羽却主动揽下了任务,即刻带人出府了。
这叡亲王府的人都这么热情吗……
王府里的下人李婶进来为邵言换药。邵言这两天一直有一个疑问不吐不快,“李婶,我冒昧的问一句,为何这王府中做事的大多是些小厮,难道王爷身边也没有贴身伺候的侍女吗?”
“的确是没有的。”李婶帮邵言拆下带血的纱布,仔细地涂好药粉,重新包扎,手法利索又柔和。“姑娘有所不知,老王爷自王妃去世后便遣散了内院的女婢。一来怕传出些闲言碎语,二来也怕有心之人钻空子。小王爷承袭王位后亦是如此。说起来你可算是这些年来王府的第一位女客呢。”
邵言觉得她面善,就顺着往下说:“之前便听闻老王爷是钟情之人,果然所言非虚。小王爷既是唯一的血脉,日后有了王妃也定当会视若珍宝,终其一生去爱护的。”邵言如今已经渐渐适应了裴宁的身份,说起恭维的客套话也是一套接一套。
李婶眼见这位裴小姐人美嘴又甜,忍不住想帮自家王爷张罗一二。“敢问小姐芳龄几何?不知可有婚配?”
……
邵言:“嗯??”
这不是我的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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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白前自暗道回府后悄悄与昀晴昀舒说明了事情经过。两个姑娘不放心想去王府照顾小姐,被白前劝下,只好作罢。三人表面上装作无事,每日照常伺候小姐起居。暗地里偷偷调查。
三日后终于有了眉目,张太医的药的确没有问题。问题出现在太子送来的补品上。那补品事先被人用活血化瘀的药材浸泡过多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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