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秀书生模样的男子细看神情中也有几分刚毅,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衣服好些地方都已磨损,总体看来有些狼狈。他拿着一双眼睛在堂中四处寻找,最后紧锁住白发苍茫神情有些暗淡的离落。
“落儿,果然是你——”
从书生跨进门的那一刻离落就已经注意到他了,因着面貌清秀便多看了几眼,但没想到这人一开口就使她这么惊讶。
他怎么会识得她的名字?难道他认得她?还是另一个原因。但一想又觉得不像,这么多年来,未曾有人见过她的真面目,每一个前来的人、神或魔看到的都是他们眼中的她,年轻或者苍老,男或女,都由诉说者的经历和故事而定。她可随心随意幻化,就连目前的老妇形象也是近日身心疲惫的化身。
这个凡人没来由认出他。
应是她进了他的故事。只是名字相近罢了。
看着秀气书生的眼睛,离落看到了一个头戴红缨帽,身披铠甲,在战场厮杀的少女。
少女在众人的围攻中左突右击,手起刀落。是灵巧的,也是利落的,她盔甲的里衣渐渐沾染了灰土,沾了血的土便像雨天的泥一样潮湿粘稠,在衣角留下斑驳点点的痕迹。在厮杀与周旋中,盔甲、衣衫的破损,侧脸的划痕并未让她显出狼狈,反而一切在她坚毅的神情中都化作了鼓舞战士们拼杀的动力。这场战役打的很艰难,但她依然赢了,她站在敌军层层叠叠的尸首上向她寥寥的士兵挥动旗帜,“我们赢了!我答应过你们!我们一起活着回去!我们的国守住了!”在少女疲惫又慷慨的呐喊声中,那些士兵个个掩面而泣,都想着这辈子再也不打仗了。
她是北渊国的女将军许离,18岁,是战场上让人闻风丧胆的夺命者。她的国家在群雄林立的众国中并不算强大,只是她的存在很强大。没有人知道她的父母是谁,所有人知道的是将军许离从小养在宫中,受先皇庇护,与一众皇子公主享同样礼仪,先皇赐名离,说她的父母皆为保卫国家而亡,希望她日后远离战争,安稳一生。
但她与生俱来的天赋还是将她送进了军营,与父母的初衷相背离。
从握得住刀弓开始,许离就跟随大军出征了。一次又一次虎口脱险、一次又一次重新远行,十几年的岁月就这么过来了。在黄沙漫天的大漠里她想自己的命运是一次又一次的出发与逃亡。向死出发为了逃离死亡。但也只有这样的命运才能保护她想保护的一切,所以她辗转于各个战场,未曾停息。
这场战争最终使北渊国迎来了十几年的安宁,虽然与周国偶尔会有些小摩擦,但许离将军以少胜多并全歼敌军的那场战役像烙痕一样印在各国君臣心里,只要许离驻守在都城之外,他们就没有侵犯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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