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里,俞一诗捧着包装精致的小蛋糕,心情好得不得了:“感恩樊少!蛋糕太可爱了,师傅手也好巧的图案正是我想要的样子!”
樊望宇有气无力地低下眉眼:“搞不懂,你确定在生日蛋糕上定制那种东西没问题?……”突然发现自己正被俞一诗出神注视着,不禁脸上微微一热,“你干嘛这样看我?”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好像很了解女孩子的喜好。”俞一诗面带好奇地盯着他,“不说别的,连那么小众的蛋糕店都知道,难道你平时喜欢到处去网红店打卡吗?”
“这个嘛……”樊望宇呵呵一声,想起了自己在某位女士威逼利诱下,上蹿下跳出入各大商店街和时尚打卡点的狼狈样子,“你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俞一诗恍然大悟:“哦,我猜到了!”
樊望宇莫名有种不好的预感:“你猜到什么?”
“你一定是撩过很多女孩子对不对!”俞一诗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天才,坏笑着拍拍他,“传说中的花心大少,平时给女生送礼物肯定花了不少心思吧?”
“……”
在蔡姨差点憋不住笑的咳嗽里,樊望宇铁黑着脸转头看风景,再也没理俞一诗。
等到了酒店大门,俞一诗迈下汽车,郑重地向樊望宇和蔡姨道谢:“今天真太谢谢你们了!百忙之中愿意抽出宝贵时间来帮我挑衣服和礼物,有机会我一定好好报答二位!”
“少说这些漂亮话,时候不早了快走吧。”樊望宇不耐烦地挥挥手,“我晚上还有别的安排,你不要耽误我时间。”
“拜拜,周一见!”俞一诗朝他盈盈一笑,提起裙摆就小跑进入酒店,还在登上台阶时差点因为鞋跟崴了脚。
“……不要紧吧?”盯着俞一诗风风火火的背影,樊望宇蹙起眉自言自语道。
“少爷,您真担心的话,不如跟过去看看?”蔡姨面无表情地提醒。
樊望宇一怔,立马红脸拒绝:“神经病,我干嘛要跟过去?又不是闲着没事干,回去了回去了!”
“明白。”
我明白但不懂你明不明白,蔡姨遵从吩咐启动了车子,却在心里默默接话道。
俞一诗以为自己到的时间姑且算早,不料等来到约定地点,她发现何灵娜一家人居然早已提前就坐了。
酒店二层有着高大的落地玻璃窗,此时只能看到大海一片漆黑。烛光长桌两侧,何父何母端坐一边,何灵娜则在另一头,三人始终一言不发。
而俞一诗刚走上前,何父何母便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
何灵娜始终头低低的,本应是寿星的她,只穿了一件很朴素的波点裙。在察觉俞一诗的到来后,她略见迷茫地抬头,随后双眸才重亮起光彩。
“叔、叔叔阿姨,晚上好!”俞一诗手足无措地立正,向何父何母欠身问候道,“我是灵娜的朋友,我叫俞一诗,谢谢你们邀请我来参加灵娜的生日会!我感到无比荣幸!”
“哇,一诗,你今天穿得好漂亮!”看着俞一诗这身装扮,何灵娜阴郁的心情逐渐一扫而空,“我差点都认不出你了!”
“坐。”何父笑咪咪地示意俞一诗坐到何灵娜身旁,“肚子饿了吧,咱们先吃饭!”
晚餐进行时,佳肴一道接一道地被呈上,俞一诗却根本没心思细细品尝,她所有精力都用来应付何父的提问了:
“小俞,听说你是转学来思霖的,学校生活过得还习惯吗,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
回想起樊望宇的教导,俞一诗有条不紊地微笑回答:“是这样的,叔叔。我刚进入思霖学习时,确实因为地方教育差异,感到有点力不从心。不过我一直努力追赶,课间常常找灵娜请教问题。闲暇之余,我喜欢去逛画展,参加校内英文沙龙,或者进行一些体育活动,比如骑行、游泳和打网球。”
“一诗……”
何灵娜静静地看俞一诗口若悬河,忍不住敬佩她面不改色胡说八道的本事。
“那你以前在老家读书吗,你是哪里人?”
“我是竹青市人,那里虽不如远海发达,可胜在山清水秀、人杰地灵,历史上出过不少高官名将。还有,我家乡的土特产也很受欢迎,有机会我一定带来送给叔叔阿姨!”
何父笑着连连点头:“你家里父母都从事什么工作?”
“他们……”俞一诗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编,“我爸爸妈妈都在……建筑设计院上班,因为平时工作很忙,我们都不怎么见面,所以也不太了解他们具体的工作内容……”
“确实,做设计的加班是常态。你父母都叫什么名字,负责哪块业务,已经是高工了吗?”
“这个……”
“爸爸!你查户口吗?问那么多干嘛!”何灵娜实在受不了了,不满地打断他们的对话,“可以叫服务员送蛋糕来了吧?我都等很久了!”
“没错,差点忘了。”何父笑笑,直接让何母去交待服务员。
没过多久,服务生便端上来一个6寸生日蛋糕,上面装饰着可爱的天使猫和兔子,以及大大小小的珍珠蝴蝶结,粉嫩嫩嫰充满了少女心。
“好可爱哦!”惊叹于蛋糕的精美,俞一诗好奇地问何灵娜道,“灵娜你竟然会挑一个这么可爱的……”
她突然失声,只因何灵娜死死盯着蛋糕的眼神竟蕴含愤怒。
“娜娜昨天挑的那款蛋糕,颜色太暗了,不太适合生日用,所以我和你妈商量了一下,换成了更贵的这种。”何父则笑着解释道,“店员说这款蛋糕销量最高,因为颜色浅,所以色素少,是不是比原来那个好多了?”
“……那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何灵娜沉沉地问。
何母回答道:“本来想告诉你一声的,但那时候已经很晚了,我们担心打扰你休息就没说。你瞧这蛋糕也不错呀,做得多可爱,小女孩不就应该喜欢这种东西吗?”
“好啦,娜娜。今天可是你的生日,你好朋友也来了,应该开开心心的才对!”何父笑着给蛋糕上的蜡烛点火,“来,娜娜,快吹蜡烛吧!”
见女儿不接话,他不禁疑惑地重复,“娜娜?……”
哪想何灵娜抬起了泪眼朦胧的脸庞:“我不要!”
在所有人猝不及防之时,她随手拿起餐盘,猛地将蛋糕拍了个稀烂,然后起身头也不回跑了出去。
“灵娜!”俞一诗慌忙要追,走时还不忘拿上自己的东西,对何父何母喊道,“不好意思,叔叔阿姨,我会劝她回来的!请你们放心交给我吧!”
“娜娜!”何母焦急要跟上去,但被何父阻止了。
“你别跟着,让小俞去吧。”何父道。
“可是……”
“从小到大,她每次闹别扭,我们总是轮流去哄,但那孩子都不太买账。今天既然她朋友在,不如试着交给小俞,我看那孩子挺明事理的,说不定真能把娜娜劝清醒一点。”
何母左右为难一阵,才满面愁容地缓缓坐回座位上:“好吧。”
酒店大堂外,俞一诗拉住何灵娜的手臂,既紧张又担忧:“等等!灵娜,你要跑去哪里?外面就是大马路,很危险的!”
何灵娜倏然回过头,泪珠随之从眼中不断滚落。
她两步上前紧紧抱住俞一诗,泣不成声:“为什么他们总喜欢替我做决定,从来不问我的意见呢?为什么要逼我选择自己不喜欢的东西,为什么一点自由都不愿给我,我是人又不是傀儡!”
“没事,没事,我理解你。”俞一诗摸摸她的头发,轻声安抚道,“可是你一个人在跑出去不安全,要不我们先回去,好吗?”
“一诗,我不想回去……”何灵娜依偎在俞一诗怀里,含泪哽咽道,“我彻底把生日搞砸了,不知道他们会怎么责怪我。”
“对了!”俞一诗想到了什么,挽住何灵娜的手臂,她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我刚来时,发现这家酒店花园很漂亮,要不我们一起去散散心吧!”
……
晚风徐徐,两人沿着酒店的花园小径,肩并着肩,慢悠悠地散步。
“呼,累死我了。”俞一诗边走边伸懒腰,“想不到跟你爸妈打交道这么费劲,装成淑女也挺辛苦的。”
“嗯。”何灵娜已然平静了不少,低眉苦笑道,“爸爸妈妈从小就希望我成为一个成绩好、会弹琴,既要大方开朗还要文静听话的女生,但我根本做不到。”
她迷茫地仰望夜空,“我讨厌学礼仪,讨厌弹钢琴,讨厌在人多的场合讲话,讨厌和陌生人打交道,所以他们就逼我学主持人、学演讲、学唱歌,强迫我在亲戚面前表演,你不知道小时候的我过得有多压抑。”
“我也是。”俞一诗踢开脚边的小石子,“只要不上学,我就老是被表舅妈逼着在殡仪馆打下手,我一开始也很难受,后来反倒慢慢习惯了。”
“我习惯不了。他们越逼我,我就越反感,最终什么事都做不好。”何灵娜的眸光暗了下来,“我初中开始闭门不出,成绩也一落千丈,爸妈还带我看了好多次心理医生,最后拿我没办法了,要求少了点,我才开始缓过气来……估计他们是觉得我最近变乖了,就又开始干涉我的想法了……一诗?”
发现俞一诗不知何时从身边消失了,何灵娜一慌,立刻四下张望:“一诗,你在哪里?!”
“灵娜,来一下!”俞一诗从不远处的花丛中探出头来,挥手招呼何灵娜过去,“这里光线很暗,位置不错哦!”
何灵娜一脸疑惑地上前,看见俞一诗正蹲在石凳边,仔细拆着一只小小的蛋糕盒,于是惘然问道:“你这是在?……”
“当当!”俞一诗将身子让至一侧,亮出石凳上的蛋糕道,“我就猜到你爸妈不同意做你喜欢的款式,所以我专门给你定制了别的生日蛋糕!”
展现在何灵娜眼前的,是一只巴掌大小的奶油蛋糕。灰白两色的奶油之上,被用巧克力、翻糖和摆件做成了黑猫、南瓜和幽灵的模样,小巧却无比精致。
见俞一诗从包里摸索出打火机和一根蜡烛,何灵娜眨了眨眼,愣愣地呢喃:“一诗?……”
“来!小魔女,吹灭蜡烛,许个愿吧!”
端起蛋糕,俞一诗在摇曳的烛光中,朝何灵娜灿烂一笑,“等吃完了蛋糕,我们再一起回去找你爸爸妈妈!”
何灵娜呆滞地站着,热泪再度涌上眼眶,她心中刹那间闪过许多愿望,希望变得开朗,希望学业有成,希望父母理解……
最终,她双手交握,在心中虔诚地许下了心愿——
她希望,能和一诗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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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许个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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