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家？"
我看着运营小妹发来的邮件，手指在咖啡杯沿无意识地画圈。
这是本周第三封合作终止函，理由都是千篇一律的"品牌战略调整"。
陆嘉树站在阳台打电话，背影绷得像张拉满的弓。
"确定了，"他挂掉电话走进来，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微信群聊截图，"L家的的采购经理在群里放话，说谁跟你合作就是跟他们作对。"
我扯了扯嘴角："就因为我直播说他们尺码表造假？"
"不止，"陆嘉树划到下一张截图，"苏芮打听过了，他们CEO是上次那个羞辱你的张煜的表哥。"
窗外突然下起雨，雨滴劈里啪啦砸在空调外机上。
我机械地刷着邮箱，突然看到条新邮件：「苗苗老师您好！我们是‘素尺’女装，想寄样衣请您测评......」
"这什么牌子？"我点开官网——极简风格，尺码表详细到不同身高对应的袖长，价格亲民但设计普通。
陆嘉树凑过来看："没听说过。"
"回了算了，"我正要关页面，突然注意到品牌故事里写着"为真实中国女性身材设计"，手指顿了顿，"等等......"
两天后，"素尺"寄来的包裹到了。
拆开是条藏青色连衣裙，标签上明晃晃写着"根据中国女性平均腰臀比1:1.3设计"。
我直接套在身上，居然不用吸气就能拉上侧拉链。
"怎么样？"我在陆嘉树面前转了个圈。
他挑眉："显瘦，但......"手指在领口处比划，"太保守了？"
"所以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对着镜子拍视频，"家人们看好了，这条裙子腰围68cm敢标M码，某些品牌63cm就标L的出来挨打！"
视频末尾，我突发奇想对着镜头问："如果我和沉哥自己研究女装，你们会买吗？"发出去才意识到这个想法有多大胆。
陆嘉树从厨房探出头："你认真的？"
"半真半假吧，"我咬着皮筋扎头发，"总比天天受品牌方气强。"
视频数据意外地好，评论区挤满"求求了快出"的呼声。
但当晚十点，一条恶意评论被顶上来：「长得都不敢露脸还做女装？怕不是想骗投资吧」
我盯着那条评论看了很久，直到陆嘉树抽走我的手机："别理。"
"他们说得对，"我轻声说，"我确实不敢露脸。"
陆嘉树正要说话，他的手机突然疯狂震动。
许厌的直播剪辑在各大群疯传——
满屏的弹幕几个格外刺眼。
[想入苗苗]
[腰臀比从后面一定贼爽]
[腿玩年]
[重组家庭没血缘，Y神试过吗？]
[姐弟play想想就爽]
视频里许厌突然爆粗："你妈生你的时候把脑子落胎盘里了？"
弹幕立刻反击：
[装什么正义使者]
[立爱女人设？]
[不会真和姐姐有一腿吧]
[他急了他急了]
许厌直接摔了鼠标："爱看看不看滚。"然后光速下播。
我立刻给许厌打电话，响了十几声才接通："喂？"
许厌声音闷闷的："那群傻逼太过分了。"
"我说了，你就当没看见……"话没说完，电话那头传来摔门声和许厌的咒骂。
“你知道我直播间多少人说想□□吗？"
我震惊说不出话来。
"每天！每天都有！"他几乎是吼出来的，"你让我当没看见？我做不到——"
我鼻头一酸：“对不起……”
电话那头他沉默了一会：“姐，这不是你的错。”
陆嘉树在一旁打开微博，向我展示。
热搜已经爆了：#Yan神怒怼弹幕# #许厌林小苗# #重组家庭#。
点进去是各种"深扒"帖，有人甚至挖出许厌高中逃课去网吧的旧照，配文"网瘾少年变电竞大神"。
最刺眼的是一篇长文：《深扒"苗苗不苗条"不露脸真相》。
文章对比了许厌生母年轻时选美比赛的照片和林小苗母亲近期被偷拍的买菜图。
得出结论："弟弟遗传了母亲的绝世美貌，姐姐却随了出轨父亲的普通长相，难怪要靠身材和神秘感吃饭"。
我眼前一阵发黑。
陆嘉树立刻关掉页面，但更多爆料如潮水般涌来——许厌父亲缺席家长会的校园记录、我生父带小三上门逼宫的旧闻......
陆嘉树拨通苏芮电话："表姐，能接许厌去你工作室躲几天吗？"他顿了顿，"对，就是现在。"
凌晨三点，我们四人挤在苏芮工作室的会议室里。
许厌戴着口罩和鸭舌帽，眼下挂着浓重的黑影。
苏芮给我们每人倒了杯威士忌，自己先干为敬："妈的，这帮人渣。"
"现在怎么办？"我盯着杯子里晃动的琥珀色液体，"发声明？"
"发个屁，"许厌扯下口罩，露出嘴角的淤青，"我刚揍了个跟拍的。"
陆嘉树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们俩先统一口径，要不要回应？回应什么？"
苏芮调出舆情分析图："现在讨论度最高的是三点：一，许厌的过往；二，苗苗不露脸的原因；三，你们家庭的......"她谨慎地措辞，"特殊构成。"
"我无所谓，"许厌耸肩，"打游戏靠手不靠脸。"
我握紧酒杯："我不可能露脸。"
"那就发个简单声明，"陆嘉树拿出笔记本，"不提具体是非，只划红线。"
最终声明不到两百字：
「我们是许厌、林小苗。作为互联网从业者，接受公众讨论甚至批评。但父母是底线，请勿打扰。至于长相，我们很满意父母给的模样。」
没有道歉，没有解释，只有明确的警告。
苏芮帮我们联系了相熟的媒体同时发布，许厌在自己的所有社交账号置顶。
声明发出后，舆论微妙地转向了。
有人开始谴责扒**的行为，更多粉丝站出来为我们说话：
[Yan神游戏打得好就行了管人家家事？]
[苗苗不露脸是个人自由！]
[重组家庭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
[YY人家的人才是真恶臭！]
凌晨五点，许厌在工作室沙发上睡着了。
我轻轻给他盖上毯子，发现他手机屏幕还亮着——是他生母的微信对话框，最后一条消息是：「妈妈永远支持你」。
苏芮递给我杯热牛奶："你们俩......比我想的坚强。"
"习惯了，"我小口啜饮，"互联网就是这样，今天捧你上天，明天踩你入地。"
陆嘉树从背后抱住我，下巴搁在我发顶："回家吗？"
"再等等，"我看着窗外渐亮的天色，"等许厌醒了一起走。"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投下条纹状的影子。
我突然想起十六岁那年，母亲带着我搬进许家的第一天。
十二岁的许厌把游戏机摔在我脚边，红着眼睛吼："滚出去！"而现在，他为了我跟全网对喷。
成长真是个奇妙的东西。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素尺"品牌方发来的消息：「苗苗老师，看到您视频末尾的提议，我们很感兴趣详谈......」
我把手机递给陆嘉树看，他挑眉："命运在敲门？"
"或许吧，"我靠在他肩上，"反正最坏的情况已经经历了。"
许厌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嘟囔了句"五杀......"。苏芮笑着拍下这一幕，发到我们家庭群里：「弟弟睡相公开处刑」
阳光越来越亮，新的一天开始了。
第二天醒来，发现许厌半夜又发了条微博：
「重申：不签战队因为不想被管，不谢礼物因为不缺钱，不开摄像头因为懒。再问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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